小丫鬟一愣,然后战栗着答道:“回大人,是、是世子的住处。” 楚祈宣的视线深了些。 他低头看向小丫鬟,怕她紧张,扯出一抹笑,轻声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本就面貌俊秀,一笑更是风姿绰约。 小丫鬟被他淡笑着的脸看呆了,回过神来才行了个礼,赶紧退下。 “世子殿下,可要回院休息?” 侍卫拱手问。 “你们先回去,我去别处看看。” 楚祈宣吩咐。 几名侍卫互相看了看,拱手告退。 楚祈宣的功夫是楚骥亲手教的,本身又是天级乾元,除非遇上顶尖高手,不然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楚祈宣独自一人往白天路过的院子走。 都江候世子白岩的生母是楚祈宣的表姨母,虽然是表亲,但其与楚祈宣的母亲两人一起长大,亲如姊妹。 只是对方当年嫁到江国后不久,大皇子逝世,楚祈宣的母族也逐渐落败,自顾不暇,与这位表姨母也断了联系。 想到白天见到的略有荒芜的小院,楚祈宣的眉头逐渐轻拧起来。 “世子殿下。” 清雅的嗓音忽然在他身后传来,楚祈宣脚步顿了下,缓缓转身。 他打量着身后的人,眉头微挑,忽然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何人?” 对方轻笑了声,微微拱手行礼:“惊扰了世子殿下,还请世子不要见怪。在下白清,在侯府内排行第三。” 楚祈宣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躲避开两人交互的视线,拧着眉头侧过身说:“你是坤泽?坤泽怎会在晚上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白清闻言淡笑道:“世子,不是所有坤泽都脆弱不堪,我虽为坤泽,但仍是男子。” 他看了眼楚祈宣身后的院子,抬抬手,说:“我弟弟身子弱,需要喝药,不过他前几日偷溜出家学,家父怒极之下罚他禁足七日,所以我来给他送药。” 楚祈宣这才转过身来,打量着身前的坤泽,皱着眉轻声问道:“偷溜出家学?” 白清道:“本来是府内的事,不应该多说。不过世子殿下与小弟……有亲缘关系,所以清便不必忌讳了。小孩爱闹,不算什么大事,只是父亲一向想要教他多学些,好继承世子之位。也是这些年气得狠了,想要拘着他的性子,所以才将他移到这处偏远些的地方。” 白清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眼前的小院。 当今举世皆知大楚唯一受封的世子殿下文采斐然,与其无能的父亲和茹毛饮血的叔伯完全不同,是真正的大家温润公子,最厌恶不学无数的纨绔子弟。 楚祈宣皱着眉看了眼身后的院落,原本他以为白岩是在都江候府受了冷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看向白清,这次表情和缓下来,道:“都江候虽严,亦是慈父之举。劳烦三公子多加照顾,我想---去看看他。” “自是可以。” 白清浅笑着看他,说:“不过说劳烦就算了,毕竟我才是他的兄长。” 楚祈宣挑了下唇角,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应该离开的侍卫正快步的向这边过来。 白清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眉眼惊慌了一下。 楚祈宣说了句“冒犯”,然后把他拉到身后,大声说道:“站住,不要往前走了,何事?” 侍卫是个中庸,没有感觉到坤泽的气息,听到自家世子这么说,赶紧站住脚,行礼喊道:“世子爷,十八王爷正派人寻您。” “皇叔找我。” 楚祈宣顿了下。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其实就算十八王爷不找他,楚祈宣晚些也会去请罪。 身后衣摆忽然被拉了拉。 白清轻声在他背后说道:“世子殿下先去吧,我去看小弟即可。” 楚祈宣怔了下,想起刚才没做完的事,侧身看向白清,眼带赞赏,轻声说:“劳烦。不过--白清公子虽坦荡,但坤泽体弱,为安全着想,三公子还是不要深夜朕身一人行动的好。吾先行离开,三公子随后再行。” 白清愣了一下,清然的眼睛在月光下慢慢弯起,然后停在原处,慢慢说:“谢世子殿下关心,那,我看着殿下先走。” 楚祈宣这才转身,不过离开前,还是紧紧看了眼白岩的院落,随后才快步离开。 白清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嘴角的笑容才淡下来。 他回头看向白清的院落,踩着枝桠慢慢走过去,视线环视了一圈稍显破败的院落,最后才曲起手指,轻轻敲门,哑声询问: “阿年,你睡了吗?” 门内隐约传来极小的东西碰撞的声音,白清顿了一下,又敲了敲门,这次听到了白岩的呓语声。 原来是睡着了。 白清没再多想,将药碗放在了门口。 白岩生母生性清冷,哪怕是对亲生儿子也不太理会,都江候起初对她有些耐心,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随后都江候便不再给她任何关注,任由她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恰逢清河郡主母族被前皇长子的事情牵连,失去母族依靠的清河郡主被移居到偏殿,陪嫁的亲随也在都江候的默许下被当时的侧夫人—现下的大夫人找了由头削减,正妃地位名存实亡,白岩这个小世子也受到侯府冷待。 整个侯府,白岩最亲近的人就是他,随叫随到。 白清目光晦暗下来,他对着房门,放轻声音说道:“阿年,你醒了要记得喝药啊,兄长亲自给你熬的。” 又安静了片刻,门外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门内,白岩扯着被子,他面颊红得可怕,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慢慢放下了紧抓着的枕边差点滚下去的小药罐子的手。 明明是曾经他最信任的兄长,不知道为什么,再听见白清的声音,他却只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害怕。 “阿年,那件事---那件事只是个意外。” “阿年,兄长知道,你是不会看着我出事的。” “阿年,只要每天一碗血。只要---” 不要。 他不想再被绑起来。 白岩紧紧握住手,低低的喘息起来。 他半睁的杏眼里淌着一汪水,被高烧映得红红的,后脖颈剧烈的开始刺痛,就像被一剑穿心时的感觉。 白岩安静的睁着眼睛,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床幔。 周围好像开始变得透明了,又蒙上一层厚厚的白色。 他睁大眼睛。 他是不是,又要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宝儿是重生的,哥哥是原书角色意识觉醒ing
第3章 初见 深夜,江国宫灯火通明。 十八王爷楚然连夜递上请见奏折。 他和楚祈宣在武门碰上,楚然一看见楚祈宣就隔空用手指点了点他,楚祈宣避开视线。 楚然见状更气,压着声音大骂:“你小子是活得太顺遂了!” 楚祈宣只沉默不语。 楚然拿他着实没办法,只能憋着一口气。 楚帝寝殿还亮着烛火,候在寝殿外的江德满一见到他俩,急忙躬着身赶过去,行了个礼,压低声音道:“见过二位殿下……” “江大人与我叔侄二人客气什么。” 十八王爷侧手挡住嘴,试图打探一下他皇兄的心情:“这么晚来叨扰皇兄,江大人,也不知皇兄是否……” 江德满满脸皱纹都挤起来,避而不答:“哎呦,我的殿下啊,慎言,慎言。” 江德满这个老滑头,伺候他皇兄十数年,当真是成了精,半点差错也不出,楚然也只能讪讪停下话头。 两侧宫人安静打开殿门,露出黑压压的殿内一角。 江德满一甩拂尘,压低声音说:“二位殿下,请吧。” 楚然颓然挤了下嘴,无可奈何的和楚祈宣一并进入寝殿内。 殿内安安静静的,只有烛火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隔着屏风,楚然和楚祈宣一道躬身行礼。 “皇兄。” “请皇叔安。” “嗯。” 屏风内传来男人寡淡的声音。 楚然小心直起身体,他身侧的楚祈宣则直接撩开衣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请皇叔责罚。” 殿内没有任何动静。 烛火从屏风西侧一直映到尾端,楚祈宣跪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新点的一波烛火渐渐暗了,围帐内才传来宫人走动的轻微动静。 楚然动作不明显的抬抬站得酸软的腿,表示关心:“皇兄,政务也不急在这几天。” 围帐被宫人打开,系在梁上,露出书案后的男人。 男人身着紫黑色的内衫,墨发只用黑簪束起,披散在宽肩上,多了几分松散,如同将栖的虎象。 他闻言,看了眼卖乖的兄弟,放下奏本,语气平淡的说:“朕不看,难道指望你来看吗。” 十八王爷立刻神色讪讪,躬身说:“臣弟知错了。” 楚骥冷冷瞥过他,放下狼毫:“江德满。” “是,陛下,老奴来了。” 守在殿外的江德满听见动静,连忙应声,带着宫人进殿,有序的着人安排铺床准备洗浴。 寝殿内忙碌起来,楚骥就像没看见跪在地上的楚祈宣一样,从座椅上起身,立刻有宫人过去服侍。 楚然踢了楚祈宣一脚。 楚祈宣头抵着地面,嗓音沙哑的开口:“皇叔,江郡内勋爵并五品以下官员府皆已搜查完毕,私养家兵有犯上作乱意图者已尽交皇城司处置。只是都江候府…” 楚骥终于侧目,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楚祈宣:“如何?” 楚祈宣咬着唇瓣,头重重顶在地面上:“都江候府小世子是我母族亲眷……先侯夫人更是我母亲的密友……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楚骥笑了一声:“所以你便滥用私权,可真是朕教出来的好侄子。” “皇叔……”楚祈宣面色惨白。 十八王爷见状不对,打圆场道:“都江候胆小怕事,私养家兵多半也是只为了自保。皇兄,你知道祈宣这小子最重情义,那毕竟是先皇长子妃唯一的姊妹……” 楚骥看他一眼。 楚然立刻就蔫了。 楚祈宣唇瓣没有一点血色。 这是他第一次违逆他的皇叔。 但都江候府于楚帝而言毫无可用之处,倘若今日这趟浑水他不进,今日就是都江候府的死期。 楚骥咬着唇,膝行了两步,楚然看见他这副要死犟到底的模样头皮就疼,提手一躬,就要跪下。 楚骥抬手止住他的动作,语气已经带上了冷然:“你倒是重情重义。” “求皇叔成全!” 楚祈宣死跪不起。 男人手掌突然重重拍向书案,“哐”的一声巨响,整个书案碎成了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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