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淮洲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弟子明白。” 林见微在二楼搜寻需要的经书,洛淮洲在楼下百无聊赖。 这时,一本经法映入眼帘。 洛淮洲随意翻阅了几页。 这是魔族的心法,青玉峰哪来这种东西? 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洛淮洲立马想将其焚烧。 但指尖燃起火簇时,他又停了下来。 魔族之所以为世不容,除了其生性残忍嗜杀以外,还因为其修炼的功法。 魔族擅长以他人血肉滋养自身,这种违反了天地规则的修炼方式为天理所不容,故而,每个修真界弟子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但魔族的功法可以助修行突飞猛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又翻了几页。 这本心法正好与他的灵脉相契合,如果他转而修行,灵力短时间内就会大幅提升。 也许,可以超过碧清仙尊。 洛淮洲定定地,将心法揣进了胸前。 林见微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让洛淮洲先行离开,他再留下找找。 洛淮洲没有多想,依言离去。 支走了洛淮洲,林见微对着头顶喊道:“人已经走了,魔尊还不现身吗?” 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谢渊缓步踏下楼梯:“不是让你把闻弦带来?” “魔尊才离了闻弦几日,就这般想念,甚至冒着被追杀的风险潜入青玉峰?” 林见微的话里不知不觉带了浓浓的醋味。 谢渊:“闻弦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奶妈。” 林见微施施然落座,给谢渊倒了杯茶。 谢渊毫不客气地一口喝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站住。” 林见微喊住他:“魔尊这是打算去找闻弦?”
第三十四章 秘密 “闻弦近来不大好过啊。我劝魔尊还是忍忍,免得被他连累。” “他出事了?” “只是被监视而已。” “是谁干的?碧清仙尊还是洛淮洲?!” 林见微:“二者皆有。不过究其原因,是魔尊的错呢。” “跟本尊有何干系?” 林见微端着茶杯,幽幽道:“魔尊莫名其妙抓了他,又没有任何理由地放走他,现在整个青玉峰都在传言,闻弦是魔族的细作。” 谢渊:“岂有此事?这些事都是本尊一手造成,闻弦他一无所知,何其无辜!” 谢渊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将青玉峰夷为平地。 林见微耐心劝道:“其实,这对魔尊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如果闻弦因此被赶出青玉峰,魔尊不就可以趁机将他收入帐下吗?所以,魔尊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谢渊蹙着眉宇:“这样对闻弦太不公平了些。” “闻弦他……过得还好么?” 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好,被所有人质疑歧视,又受监视,食不下咽,辗转反侧。” 谢渊一摔长袖:“这群正道修士果然虚伪!我去看看他。” “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去,无异于坐实闻弦的罪名!” “你又有什么法子?听你说得头头是道,你知道闻弦无罪,却不为他辩解一两句?” “我没有证据,也犯不着。” 林见微释出抹阴冷的笑。 “不如你我联手,各取所需如何?” “魔尊陛下想要闻弦,我想要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地位,我们两个合作,对彼此都有裨益。” 谢渊将信将疑。 “魔尊就相信我这次吧,我不会骗你的。” “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师徒关系。” 林见微伸出素白玉指。 “合作愉快。” 谢渊仅仅触碰了下他的指尖:“别让本尊失望。” 闻弦半夜难以入眠,三更半夜爬起来散心。 深夜的青玉峰被月色笼罩,月光宛如一层轻薄的白纱,殿宇楼阁静静矗立,鸱吻飞檐闪动着粼粼的碎光。 闻弦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洛淮洲的房间映入眼帘。 果然还是对洛淮洲今日的态度耿耿于怀啊。 他叹口气,在门前踌躇须臾,毅然推开了门扉。 即使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安好心,他内心深处,仍旧对洛淮洲抱着隐秘的期望。 他又聪明又强大,和那些NPC是不同的。 房中寂静无人,闻弦叫了几声,无人应答。 “师兄,你睡着了吗?” 闻弦四处寻觅,推开一扇木门,洛淮洲的身影赫然处在其中。 他盘腿坐在一个白玉台上,像是在练功,四周环绕的水流里飘起袅袅的白雾,温度不低,空气格外闷息。 闻弦鬼使神差凑上去,洛淮洲的面容不断放大。 洛淮洲双眸紧闭,丝毫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的五官实在生得很好。 凤眼纵深横长,挺翘的鼻梁,薄薄的双唇,据说是薄情的象征。 纵然白日他说那样的话伤他的心,闻弦也没办法对着那张脸扇几个狠狠的大逼斗。 随着白玉台温度的升高,洛淮洲的体温亦逐渐飙升。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汗珠几乎连成了一线,冷静淡漠的面容绽开几条裂缝。 闻弦捏着衣袖给他擦去眉眼与鼻翼处的冷汗。 洛淮洲能当上首席弟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么晚还勤苦练功,放眼整个青玉峰,也就是洛淮洲了。 闻弦捧着腮,一动不动盯着洛淮洲。 他真好看啊。 如果他是女人,也会爱得不可自拔的。 白玉台十分光滑,闻弦挪动了几步,脚下倏地一滑。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洛淮洲倒去,闻弦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是被洛淮洲发现,他肯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闻弦反应飞快,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捂住他的双眼。 双唇相贴的一刹那,洛淮洲猛地一惊。 覆盖在双眼上的手掌带着冷汗,可以感觉到这个突然闯入的人有多么慌乱。 不知为何,洛淮洲莫名有种亲切感。 他并没有放开眼前的人,反而按着那人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 被洛淮洲钳住腰身的时候,闻弦脑子里冒出无数问号。 双唇被他强硬掠夺,交换着属于彼此的气息,洛淮洲吻功不错,只是过于粗暴,闻弦根本没有和人接吻的经验,只能被动承受。 有力的尖齿咬得他生疼,闻弦坚持了一会儿就开始抗拒。 他紧闭着双眸,只能以此抵消羞耻感。 不知过了多久,洛淮洲才放开他。 “你是谁?” 洛淮洲嗓音喑哑。 “是我。” 闻弦胡诌出一个名字。 “我是林见微。” “师……叔?” 洛淮洲紧紧抱着怀中的人,虽然这人自称林见微,但他隐隐觉得古怪。 “是……是我。” “师叔怎么会来这里?” “我想你了,过来看看。” 洛淮洲想说些别的,脑子里却乱得如一团浆糊。 思维混乱,心跳加速,大抵是练功过度,走火入魔了吧。 他垂下头,闻弦见他半天没有动静,抓住机会跳下白玉台。 然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溜出了房间。 一直跑出几百米远,闻弦才敢停下脚步。 他捂着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做贼一样瞄了眼身后。 背后无人。 闻弦长长舒了口气,倒在身旁的一棵树干上喘息。 他轻轻碰了碰嘴角,嘴倒是没被洛淮洲咬破,只是疼得厉害。 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闻弦起身,刚迈出一步,没想到一脚踩空,尖叫着摔下地面。 身体很快落地,闻弦一头磕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差点没疼得飚出眼泪。 过了许久,他才揉着脑袋,环顾左右。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周漆黑一片,只点着几盏微弱的煤油灯,空气十分稀薄。 闻弦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不时被崎岖不平的路面绊一下。 他艰难行走着,摸索到一扇门板,用力一推,扑面而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里像是一间囚室,周围堆满了让人胆寒的刑具,正中的木架上捆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 闻弦吃了一惊。 那人浑身被血浸湿,虽然辨不出本来面目,还存有一分气息。 “你、你没事吧?我这就救你下来,你别动啊!” 闻弦情急之下,声音都在发抖。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 手指刚触碰到捆绑他的绳索,那人发出一声痛呼。 闻弦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半睁着眼眸:“你……是青玉峰的人?” “是,老前辈您稍等一会,我这就救您出去!” “算了,都成了这副样子,我也不奢求能活着出去。” 那人自嘲般笑了笑,“你说你是青玉峰的人,那你应该认识林……” “吱呀——” 有人来了! 闻弦瞳孔剧缩,赶紧躲到墙后,窸窣的脚步声音不大,却重重砸在他的心尖上。 那人每靠近一步,闻弦便是一抖。 然后,他听见那人开口说话。 “张道长。” 闻弦悚然一惊。 居然是林见微?! 张道长吐息艰难:“你这个畜生……” 林见微低低一笑,闻弦硬是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一丝惊悚的意味。 “这几天我忙着找寻其他的炉鼎,没顾得上给张道长送饭,道长想必已经等急了吧?” 林见微将一勺白粥送到张道长嘴里,张道长尽数吐到他的脸上。 他扯开破裂的嘴角哈哈大笑起来,满是鲜血的五官略微狰狞,看上去格外可怖。 林见微眉头紧皱,擦去脸上的稀粥。 “可惜了,张道长当初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修炼奇才,如今却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地活着。” “呸!要不是你蓄意陷害,我怎会沦落至此!这么多年你将我关在此处,吸取我的功力,你这种卑劣之徒还配做青玉峰的长老?” “配不配的,不是你说了算。” 林见微好整以暇,“今夜就是最后一次,张道长好走。” 他划开张道长的手腕,血珠汇聚成一线,滴下匕首。 林见微将五指贴到张道长额头,催动了法咒。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见微似乎走出了房间。 闻弦探出头观察了下,见林见微不在,便小心翼翼走到那名道人前面。 那名姓张的道人只剩下一口气,对他指了指东南方向,便断了气。 闻弦尝试着将他的尸体解下来,努力半天仍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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