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陆忠矮了一些,自觉气势不足,便直接站到床尾凳上,俯视着陆忠的眼睛,讪笑道: “耳聋眼花、老年痴呆都是病,得治!” 在原文的时间线中,原身第一次帮助温氏打击陆氏,是宁市市政大楼改造项目。彼时温氏与陆氏作为宁市建筑寡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次项目投标一定会落在两家之一头上。 而原身偷偷将陆氏的投标价泄露给了喻安洲,直接导致陆氏竞标失败。 今晚,正是喻安洲假借公司年会的名义,让陆深带原身赴宴,从而暗度陈仓的时间。 虽然陆深接管陆氏有几年了,但陆氏的实权大多还由董事会把控着,他还没有与温家翻脸的能力。 因此,今晚这约不但要赴,还必须谦卑恭敬地去。 陆忠正是算计着,要是陆深因为季昕予而迟到的话,两人的矛盾便激化了吧。 所以他才说的那么模糊,正盘算着照原身的性格,一定对这样含糊混沌的话置之不理。 陆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刚要张嘴反驳,便又被季昕予的话堵了回去: “不然耽误了陆深的正经事,你负得了责吗?” “人呐,贵在自知。” 他白眼一翻,冷哼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其实,季昕予完全无法理解陆忠这种极端的厌恶。 原书中,即便对曾经背叛过陆深的员工,他也做到了表面客气,为什么单单对自己这样? 昨天午后,季昕予正在花园随意翻书时,陆忠突然出现,没由来地讥笑他“贵在自知”,甚至不顾自己在佣人眼里克己奉公的形象。 原身顶破天也只能算个主人家的小三,陆忠的种种行为看起来,怎么像自己被抢了老婆似的。 不过,即使困惑当头,季昕予也不会像原身一样任他羞辱,那样只会落到整个别墅食物链最底端。 大小也算个“温少爷”,他只能接受被陆深一个人压着! 恰好逮到今天这么个反击的机会,他首先便要把陆忠的讥讽还回去! “你!”陆深以超越年龄的灵活度猛然转回身来,食指指着季昕予的鼻尖“你”了好几次,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能一击制胜的话来。 季昕予脖子一梗,挑衅道:“怎么,你一个下人,还想打我不成?” 陆忠当然不敢,陆深目前羽翼未丰,除了近年崛起的建筑子公司外,几乎毫无决策权,要想从董事会夺回权利,自然要蛰伏下去。 因此,宁市建筑龙头温家的人,面子上还是要以礼相待的。 眼见着陆忠脸色由黑变红,季昕予暗爽不已,趾高气昂地转身往浴室走。 “记得帮我关门哦,”进浴室前,他微微回头,意味深长地说,“陆、管家。” 说罢,浴室门迅速被关上,季昕予轻轻靠在门板上,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片刻后,在重重的摔门声中,季昕予狡黠一笑。 目前为止,再没有比让眼高于顶的陆忠吃瘪,更有趣的事儿了。 带着一腔好心情冲完澡后,季昕予才第一次从镜子里打量起陌生的自己来。 在母亲去世,被那个倒插门亲爹领回温家以前,原身曾经在孤儿院呆了一年,那年他10岁。 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在孤儿院里天生就会被孤立,被欺辱。 比他大的孩子早就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只会激发他们更猛烈的霸凌; 而比他小的孩子们,则将他视为曾经得到过母爱的异种。 眼前这具瘦弱的身体上,零星分布了不少那时留下的疤痕,随着生长变淡了一些,但却很难抹去。 或许这同样也是刻在原身骨髓中的疤痕吧,时刻提醒他那段不堪的往事,提醒他应当如何感恩温家、珍惜眼前的生活。 呸!季昕予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狗血剧情里真就人均PUA大师呗,原身在温家过得日子比孤儿院也好不了多少。 用脚趾头想想,一个倒插门的女婿领进门的“私生子”,别说温家人了,就算是扫院子的佣人见了,都免不了要踩上几脚。 那个在外人面前儒雅隽秀的弟弟和闺秀“妈妈”,从来不准他到二楼以上楼层,一楼也只能呆在那间改造过得佣人房里。 除了需要表演“相亲相爱一家人”剧目的公开场合外,他从来没有跟温家人同桌吃过饭,甚至连与佣人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提那个吃软饭的畜生爹,一面在私下里向季昕予解释自己身不由己,一面又竭尽所能地借虐待他来表忠贞! 是的,对于那样的温家来说,把原身这唯一的污点摁在地上踩踏,就是最直白的忠心。 当然,目前来看,季昕予同样沦落成了陆家人最直白地表忠心的工具。 但他才不会像原身一样任人宰割,他不光要攻略陆深,还要为原书中一败涂地的陆深报仇!
第6章 假象 活人怎么能这么帅…… 季昕予坐在Panamera宽敞的后排座位上,肆无忌惮地注视着陆深的侧脸,暗自感叹。 对这张脸的倾慕已经蒙蔽了季昕予的内心,以至于对陆深派了个新手司机接他去公司会和,差点发生车祸这事,都被他抛在脑后。 也不知道公司有什么天大的事,以至于陆深从上车起便一直盯着电脑,看都不看他一眼。 在原书时间线里,当下这个阶段的陆深与温家仍然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关系。虽然喻安洲的出现让他对温昕沅的一往情深沦为了温家的笑柄,但对外依旧维持着互敬互爱的“世交”情谊。 原文中,季昕予这个从未被承认过的“温家少爷”在年会中首次公开亮相,而陆深则凭着对原身的体贴宠溺,成功逆转自己“宁市第一舔狗”的骂名,一夜间变成了温昕沅最敬重的“大哥”。 更重要的是,一则杜撰的狗血爱情故事,将季昕予刻画成了深居简出、久病不愈的“大少爷”,而陆深则变成为了“保护爱人”背负舔狗骂名,只期望他静心养病的“深情大怨种”。 经过网络运作与发酵,陆氏集团的口碑一路飙升,其后宣发的各种文娱项目也得到了空前的关注与支持,名利双收。 为了迎接这难得的相处机会,扮演好故事的男主之一,季昕予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干净,连衣服上的褶子都不能有。 “啪”地一声,陆深突然合起电脑放到一边。 季昕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心虚般地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脚尖不敢出声。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他眼前略过,拇指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然后反转手腕,迫使他朝向陆深那边。 难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看他? 陆深将季昕予的的脸拉近了些,碍于身高差距,后者只能昂着头,紧张地微咬下唇,看着陆深也慢慢靠近自己。 那张面无表情又无比性感的脸逐渐放大,与方才季昕予幻想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的形象重合,让他两颊不自觉染上了些红晕。 然而,陆深停在半路,蹙起了眉头。 他捏着季昕予的力道逐渐加重,拧着他的下巴先是转向左边,又不满意似地猛然拧向右边,最终嫌弃地收回了手。 季昕予一头雾水地摸摸自己双颊,并没有什么不妥,低声问道:“怎、怎么了吗?” 陆深显然没有要回应他的想法,再次看了看时间后,吩咐道: “史晨,叫Stephen去会场休息室。” 副驾驶上的秘书恭敬回答:“是。” 季昕予的目光随着二人简短地交流来回切换,余光中,瞥见后视镜上映出来自己的脸,便照着镜子看了看。 这张脸还是一贯的苍白和瘦削,除了脸颊凹陷,显得眼睛占地面积太大、颧骨有些过于突出外,并无特殊之处。 还有就是下巴中央多了一抹红痕,大半个指节的面积,那是刚才陆深拇指留下的印记。 大约是他皮肤过于苍白了,显得那道痕迹格外明显。 季昕予一边轻轻揉了两下下巴,一边腹诽道: 这人皮肤未免太敏感了点儿,轻轻一摁竟然留了这么深的印子。 车子行驶的很快,五分钟之后便停在了酒店正门。 司机率先下车,恭敬地帮季昕予开了门,低声道:“季少爷,请。” 季昕予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下车后,便看到陆深已经站在了酒店正门口处,上一秒那冷漠嫌弃的表情毫无痕迹,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向他招了招手。 那一刻,季昕予觉得宁市的晚霞比原来那个世界相比好看太多,棕红的落日余晖映进陆深黝黑色眸子,热切又拘谨地邀请着他。 季昕予灿然一笑,小跑两步跟了过去。 没有人比他更懂陆深,眼前这个男人只是比旁人用情更深,所以在爱而不得时,恨意才更加猛烈。 可那都是因为温昕沅伪装的太好,以至于陆深那么聪明的人都深陷其中。 如若温昕沅丑恶的嘴脸早点曝光,陆深一定能从那份虚假的情感中挣脱出来! 季昕予信心十足。 陆深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随着季昕予缓缓移动,夕阳下,苍白的面皮上铺着丝丝红晕。 他似乎是一如既往的虚弱,又好像与过去的每天都不一样。 “来。”他张开右臂,低声呼唤。 季昕予先是愣了愣,脚下一顿,然后羞赧地低下头,热切地靠向陆深身侧。 陆深自然而然地将右手揽在季昕予肩上,熟练地仿佛在一块儿时,随时都这样。 他侧头看了一眼季昕予脑后凌乱的发丝,伸手压了压,那几绺沾满了发胶的碎发却总是重新翘起。 陆深也不恼火,低头朝向季昕予宠溺地笑了笑,继续揽着他往酒店里去。 “您好,陆先生。” 一进门,便有侍者过来打招呼:“温董与季总在会议厅。” 陆深微微点头,秘书史晨道:“先去休息室。” 侍者恭顺地示意一下方位,道:“好的,您的休息室在这边。” 陆深长腿一迈,往他示意的方向走去。 季昕予比陆深足足矮了一头,又因为长时间的绝食暴瘦,从头到脚都比陆深小了一号,被陆深揽在怀里,总是有种被挟持的错觉。 尤其是从门口到休息室的这段路上。 陆深本就腿长,步伐迈得极快,季昕予只能被他推着前进,不自觉地握紧他背后的西装布料才不至于掉队,时不时地还得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这就是你没有对象的原因!季昕予一边努力跟进,一边在心里吐槽。 终于,他们停在一处暗红色调的木门前,中央挂着金色铭牌:陆深。 季昕予长呼一口气,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能未免太差了点,区区百米距离,他竟然走得有些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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