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昕予不自觉地便回想起在原来的世界,每个项目周期内,工作室所有人都会一致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和蜡黄的脸色,看起来就想聚众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有次人手不够,大家连续熬了一周通宵,结果出门买饭时遇到邻居,对方反手就是一个报警的大动作,引来了一群缉毒警。 人比人气死人啊。花麓现在的状态,正是他身边每个漫画人的理想啊! 季昕予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这种理想的状态,居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退缩欲望。 “走了。”Stephen碰了碰季昕予的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缓过神来时,陆深跟陆庚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花麓也正悠闲地跟在后面,只有Stephen还记得叫他一起。 感动! “我想花麓,应该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画师吧。”那种灵气逼人,举重若轻的天赋选手。 季昕予喃喃道,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是后天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 像他这种后天努力型,就只能蜷缩在工作室的流水线上,做个兢兢业业随时可能猝死的小螺丝钉。 “昕予,你好像有点失落。”Stephen拍了拍季昕予的肩膀,以示鼓励。 虽然他也猜不出,季昕予这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从何而来。 “你刚才的问题,不是哦。”Stephen拉着季昕予慢慢走着,低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季昕予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可能靠后天努力登顶top 1 ! Stephen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前几年花麓还在做外包的工作室里赚点血汗钱,被发掘到了漫画工厂以后才走上神坛的。” “怎么会?他才那么年轻。”季昕予不可置信地看着Stephen。 “可能是从童工开始的吧,”Stephen侧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听说没怎么读过书,进社会比较早。” 奥……听起来花麓的经历比自己还要坎坷得多。 季昕予默默地想,突然对花麓肃然起敬,这种成长环境下,居然还保持着如此自信的精神状态,意志力惊人啊! “年纪也不小了,”Stephen沉吟一声,问道,“你多大了?” 季昕予的脑袋空白了一瞬,原书里并没有交代他的具体出生时间,约莫应该比温昕沅大一两岁吧。 “25岁吧。”温昕沅大学毕业一年,也就是23岁,合理。 Stephen惊讶道:“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只有20岁!” 当然没有原来世界看起来那么大年纪,这幅身体虽然备受苛待,但却没有经受过职场的拷打,自然显小。 话音落下,前方办公室门口突然投出束亮光,史晨从光晕里走出来,向着他俩招了招手,低声催促道: “别磨叽了,快进来!” Stephen回以更加热情的挥手,朗声道:“来了!” 他一边拉着季昕予加快步伐,一边神秘兮兮地说: “花麓最讨厌别人提起年纪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其实他都三十了,这小子的脸是真抗造,出生技能点全点脸上了!” 季昕予惊讶地动了动嘴唇,没等发出声音便被Stephen拉进了总裁办公室里。 他想说的是,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啊! 办公室内还是原先那些简约冷淡的设施,只是多了陆庚与陆深两个面瘫脸之间的暗流涌动,令空气逐渐凝固起来。 时至半夜,来者不善。 季昕予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敲了敲警钟,往阴影笼罩的墙角挪了挪。他一个在场唯一的外人,还是尽量隐身比较好。 “不行。”陆庚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吓得季昕予心里“咯噔”一下。 他顿了顿,斜睨了季昕予一眼,继续说:“这个IP的运营权和改编权是花了大价钱才拿到的,怎么可能用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好像是在说插画的事?季昕予缩在墙角默默听着。 “我看过他的手稿,基本功比绝大多数签约画师都要扎实。”花麓面对两个老板并不怯场,直愣愣地输出自己的想法。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陆庚从鼻腔里冷哼一声,脸色铁青道。 季昕予怯怯地观察着,在听到这露骨的对抗后,其他几个人的脸色都跟着冷了下来,连商业假笑都没有了。 陆深一言不发,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陆庚环视一圈,看着他们泄了气的样子,乘胜追击道:“无论是内容营销,画报,还是漫画什么的,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 毕竟那些东西对陆氏来说,只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业务。 其他人心知肚明,现在陆深能插手的业务,除了建筑公司,就只有剩下的这些“小业务”了。 “但、是,”陆庚突然放缓了语速,语气却更加阴冷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陆深,恶狠狠道: “这个IP的影视化项目在集团层面也是S级,今年最有希望冲奖的作品,你们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 “多一条负面评价,都是集团的罪人!” 季昕予有些疑惑,既然是内部项目,Stephen之前说的“客户”又是怎么回事? 他悄悄挪到Stephen旁边,低声问:“不是说,客户吗?” “你懂什么,这就叫亲兄弟明算账!”面对陆庚的怒气,Stephen也怂了,说话都用上了气音。 季昕予点点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兄弟,比外面的客户更难缠。 “别忘了,你跟集团的对赌协议刚刚开始,影响到这么大的项目,对你我都没有好处。”陆庚继续道。 沉默片刻,陆庚或许是认为陆深屈服了,沉声安排道:“我会让秘书协调容夙的时间。” “你,”陆庚食指毫不客气地指着花麓的鼻尖,“把资料都……” “昕予,过来。”陆深突然出声打断了陆庚的话,对着季昕予招招手。 陆庚的脸色刹那间又阴沉下来,刚要开口,又被陆深堵了回去:“花麓,设备。” 沐浴着陆庚狠厉的目光,季昕予如芒刺背,低着脑袋走到陆深旁边。 陆深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垫,示意季昕予坐到自己身边。 季昕予不明就里地坐下,感觉到陆庚的目光还钉在自己身上,也不敢抬头直视,便只是接过花麓递来的手绘屏,紧张地摩挲边缘。 “既然二叔不相信,那亲爱的,就来证明一下吧。”陆深目光灼灼,回视陆庚。 这眼神的尺度把握的非常精准,季昕予在心里称其为,礼貌的对抗。 “额,画什么?”季昕予熟练的打开阔别已久的吃饭家伙(别人的),久违的感觉令他有点兴奋。 陆庚黑着脸靠在沙发背上,冷笑一下,眼里满是讥讽:“呵,居然指望季明杰那个窝囊废的私生子能作出什么妖。” 这一点倒是难得的,全场能达成一致的观点: 季明杰个窝囊废! 陆深回答:“翻垃圾桶的流浪贵妇狗。”
第30章 笔试(修) “这是什么诡异的特殊癖好?”陆深的话音刚落, 花麓便立马吐槽道。 陆深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见史晨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花麓又道:“瞧瞧, 连史晨都替你尴尬。” “不是不是,”史晨连连摆手否认, “我只是天生长得丑!” 说话间, 季昕予已经熟练的打开了手绘屏, 习惯性的拿起画笔,让它在指尖上下翻飞。 垃圾桶, 他倒是会画; 贵妇犬,也没什么难度; 问题是……季昕予边想着边看了一眼陆深, 这人的脾气远远不如原著中的容易琢磨, 就最近短暂的相处来看,对方的情绪完全就是随机的。 现在像逗史晨似的让自己画贵妇犬, 或许几分钟后就会找别的由头欺负回来。 季昕予细细盘算着,面前这个陆深显然也不会像原作中对温氏忌惮一二, 万一自己真的触碰到什么雷点,铁定就凉了啊! “不行就不行,装什么样子!”陆庚见季昕予面露难色, 画笔转的飞起,却不敢落笔, 不耐烦道。 在场人的目光都朝着季昕予投了过去,他“啪”地一声将画笔扣在桌上,神色平静地回道: “我只是在想,给外行人证明的话, 是不是画人像更直观一点。” 陆庚闻言, 瞪了瞪眼睛,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又快速放松下来。 外行人?这三个字根本连评价都算不上,虽然语气很像诚挚地骂他“毫无欣赏能力”,但毕竟人家嘴里不是这么说的,他自然不能借题发挥。 “随你,”陆深亲昵地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轻声软语道,“有专家在,画个锤子也能看出来能力。” 专家,当然指的是杀马特少年花麓。 花麓闻言,配合着点点头。 季昕予回头看了一眼陆深,将他的手从自己头顶拿开,然后抱着手绘屏站起身,指着那张宽大的办公桌问: “我能去那儿画吗?” 会客区的矮桌也就能用来做个装饰,或者放套茶具,真要在上面工作的话,不出半天,从颈椎到腰椎肯定全都出问题。 久违了,职业病。 季昕予眼神一错不错地看向花麓,他相信虽然在场的都是职场人,但只有同行能懂他。 “嗯,去吧。”陆深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腰。 季昕予便用两手将手绘屏抱在胸前,像上课迟到的小学生,低着头抱着书乖乖地往教室里面去。 “矫情。”作为在场唯一的长辈,完全被忽略的陆庚冷哼一声,低低说道。 嗯,先画个圈儿。 许久没有那笔拿笔,季昕予又亢奋又紧张,第一笔下去,正圆画成了椭圆。 没关系,擦掉重来。 他无比庆幸其他几个人没有跟着过来,单是重新拿起画笔已经很局促了,要是再被那好几双眼睛盯着,恐怕连笔都拿不稳了。 画个圈儿,很好,这次的圆圈很完美,基本是季昕予想要的形状和大小。 那动作呢? 他下意识地瞟向陆深,那人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陆庚低声交谈。 季昕予暗自感叹:不愧是他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形象,举手投足间的魅力根本藏不住。 就他了! 季昕予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后,他的脑海里便逐渐浮现出画面来。 而就在笔尖刚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季昕予突然僵直了脊背,在心里迅速打了个红X。 “怎么?”或许是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引得会客区的人们往这边看来。 季昕予尴尬地笑笑:“没、没事。” 他只是突然想到,之前两次无聊画出来的陆深画像已经够花痴的了。 这次怎么也算是场严肃而认真的考核,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画出来的还是陆深,那他还做什么画师,直接改成陆深专职画像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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