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他努力的穿破了黑暗,顺着那个声音,终于看见了光芒。 “三郎……” “嗯,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金竹轻轻的拍着金佑安的手臂,见金佑安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便无奈一笑,“还没清醒吗?” “我……我刚刚怎么了?”金佑安看着金竹,迟疑的问道。 他知道他做了梦,那些过去如同黑雾纠缠着他,但是,看金竹坐在卧榻的旁侧,安抚着他,金竹身上还有血腥味? “你受伤了?”金佑安坐起,看着金竹,皱起眉头。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金竹问道,顺势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攥着手陪着金佑安睡了三个多时辰,现在天都黑了,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来看过几次了。 “嗯,很好。”金佑安看着金竹,上下打量金竹一番,到底是哪里受伤了?不是手脚?是哪里?背部? “你伤到背了?”金佑安站起身,皱眉问着。 “都说了,没事,小伤,你现在很好是吧,等一下,别下来,我让老神仙过来看看。”金竹说罢,便扬声喊外面守着的林叔和唐七去请人。 “你现在没事了,我去跟大姐姐和二姐姐他们说下,待会,我们回青书苑吃饭。”金竹说完,在古城老神仙进来后,便走了出去。 金佑安没有说话,只是凝眉看着金竹走出去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那背部……好像有血迹? “别看了,他就是背部被你的匕首划伤了。”古城慢吞吞的说着,直接搭脉。 金佑安怔愣了一下,被他的匕首?伤了? “你因为喝了我的药,本来是想让你好好睡觉的,没想到你心防这么深,起了一个反效果,你梦魇了,那竹子怕你手里拿匕首伤了自己,又怕你会冲出去伤人,就一直抱着你,喊你,安抚你,后来,你清醒了一点,但是你的匕首也划伤了他的背部……”说到这里,古城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这点。唉。” 金佑安怔怔的看着古城,是这样?他是被他所伤? 金佑安垂下眼,手攥紧成拳。 ***** 金竹去了后宅的海棠园,跟自家大姐姐和二姐姐说了一下,又被问了好多话,才被放了回去。离开的时候,金雪兰也跟着出来,挺着一个肚子,慢步走在金竹的身侧。 “你没有说实话。”金雪兰在转角的亭子里顿住脚步,看向金竹,眉头微微颦眉。 “什么?”金竹疑惑。 “金佑安,或者说,唐远之,不是一个普通小孩。”金雪兰慢慢的说着。 “那当然不是普通小孩啦。金陵名门哎,凌烟阁里的挂着那十大神像之一的后人哎。”金竹不解的说着,“再说,他长那个样子,自小又是世家名门教养长大的,听阿七阿六说,佑安是进过皇宫的,甚至还留宿过的!他怎么可能普通?” 金雪兰一时语塞,这么说也是。 “更何况,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唐家……五百八十条人命……他的至亲血脉,伙伴,吊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命,又是用他的姑母和他姑母的儿子换来的……他怎么能普通呢?他也没有办法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啊。”金竹想着今日那被梦魇折磨的一脸恨意,满眼仇恨的金佑安,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 “是我狭隘了。”金雪兰低声说着。 “对了,二姐,姐夫呢?丑丑和皮皮呢?”金竹转开话题问道。 “他带着皮皮和丑丑先回去,晚些会来接我。”金雪兰目光柔和了下来,“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突然间冲到起风居,抱着她就是哭,哭得说什么死也不分开的话。让她只好无奈的命嬷嬷先行回去收起那和离书和协议书,省得回去再闹一场。 “没,我就是跟他说,我姐姐为他生儿育女的,多辛苦啊,还变得不漂亮了!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八抬大轿的,敲锣打鼓的,接你和丑丑皮皮回来。”金竹哼了哼。 金雪兰柔声一笑,抬手轻轻的抚了抚金竹的头,“好了,回去好好照顾六郎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
第23章 待金竹回了青书苑,就见庭院的亭子台阶上,金佑安正身姿笔挺的坐着,一见他进来,漆黑色的眼眸一下就亮了起来,紧跟着快步上前来,绕到他的身后,看着他的后背没有血迹,就低声问着,“包扎好了?” “老神仙的药是最好的,那么一点伤口,抹了两次就快结痂了,你别自责,也别愧疚,这没什么。”金竹说着,拉过金佑安,见林叔端着汤走向亭子里,便快步上前,“走,吃饭!我饿了。” 待看着亭子里的菜摆好了,林叔和唐七,唐六恭敬做礼后退下,金竹便开口说着,“我看花嬷嬷那边也差不多了,把那四个丫鬟和花嬷嬷叫进来做这些端菜送茶的活吧。” ——林叔和银子接下来可是要有大用的!阿七阿六也是人才,整天做这些打杂的活也不适合。 “嗯,听三郎的。”金佑安看着金竹,目光温和。 金竹筷子一顿,托腮盯着金佑安,扬眉,“你可不能因为我今天被你划伤了,就什么都听我的啊。这可不对!” 金佑安漆黑色的目光里似乎点着星辰,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点点的笑容,“三郎言之有理,便听三郎的。” 金竹睁大眼睛,猛地凑前,惊讶的看着金佑安,“我靠!你刚刚是不是笑了啊!” 金佑安愣了一下,笑了? “哈哈,佑安,我看到了,你刚刚真的笑了,啊哈哈哈!我明儿个就写信跟奉老说!”金竹开心的笑道。 ——太不容易了!佑安这孩子居然会不自觉的笑了。 金佑安默默的拿起筷子,吃饭吧。不说了。 金竹嘿嘿一笑,坐回原位,托腮看着金佑安,“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的,我不是说过了嘛!爱护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是我金竹的规则礼法,你现在也是我兄弟嘛。” 金佑安抬眼看向金竹,用筷子指了指金竹的碗,不说话。 金竹眨了一下眼睛,恍然过来,哦,吃饭是吧,食不言寝不语是吧。啧! 金竹端起碗,自顾自的说着,“哦,对了,老神仙有没有跟你说,你这种难以入眠的情况,就是你的心事太多了,我决定了,在你没有恢复正常睡觉前,你就一直跟我睡吧。” 金佑安顿了一下手,随后继续慢慢的吃饭,依然不说话。 金竹就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对了,你祖父的信你也收到了吧。他说给你找了个武技师傅,不日就会到。嗯,到时候你要好好练武哦。啊,还有,还有,三天后就是起风居的文论赛了,我姐姐酿的女儿红那可是一绝!你可千万要给我赢来啊。” 金佑安放下碗,一碗米饭已经吃完了。拿过一旁的巾帕,擦了擦嘴,又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才转身看向金竹,目光中依稀似乎有笑意,“今天姐夫过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坛吗?” “那可不算。你赢来的!才是真正的女儿红。”金竹托腮,看着金佑安,扬眉笑道。 金佑安看着金竹,点头,“好。” **** 夜深时分,一弯月亮高高挂在天空,难得的星星点点的天空。 金竹让林叔搬来两张椅子,和金佑安坐在庭院里看着天空,一边喝着茶,虽然现在是快十二月了,但是穿得暖和,喝着热茶倒也不觉得冷,潍城挺神奇的,虽然靠北方,但是却不会下雪,入冬会寒冷,但也不会冷的让人受不了。 “姐夫来接二姐姐回去了?”金佑安看着星空,低声问道。 “嗯。他还是很看重二姐姐的。二姐姐那种话不多说一句的破毛病也怪不得姐夫患得患失的。”金竹喝着茶,一边懒懒的说着。 “三郎,你这般做,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二姐是嫁进薛家了。”金佑安低声说道。 “佑安,女子嫁人不比男子娶妻,这世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若是有个行差踏错的,便会千夫所指,举世不容,而男子呢,世人只会说是风流名仕,若是幡然悔悟了,世人还会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对男子总是过分的宽容。”金竹低声说着,看着星空,神色有些叹息。 “佑安,我以为,男子若是不娶则罢,若是娶了,就该好好用心对待,若是淡了那份欢喜,也该记得,当初从轿子里将她迎入家门的欣喜。”金竹认真说着。 “我只有这两个姐姐,家中我是唯一的儿子,我自然是要护着我的姐姐们。若是连娘家,连我这个唯一的弟弟都不能爱护她们,那她们还能依靠谁?我是她们一辈子的后盾,只要金家在,只要我在,我姐姐们就不该畏手畏脚顾东顾西的过日子。”金竹说到此处,看着星空,看着那一弯月亮。 “我只希望,她们在我的卫护之下,肆意的,张扬的活着。开开心心的。”说到此处,金竹又笑了起来,转头看向金佑安,“当然啦,佑安也要开开心心的。以后,都不要做噩梦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金竹伸手拍了拍金佑安的头。 “我……姑母,曾经回唐家哭诉过。想和离。”金佑安突兀的低声开口。 金竹看着金佑安,姑母?是那位为了让佑安活下去,换子的姑母? “可惜,她的姻缘是御赐的,她和离不了。”金佑安淡淡的说着。 金竹一时间有些默然了,那的确是无法和离的。 “她的日子很不好。”金佑安说着,抬头看着星辰,看着那月亮,好像只有看见他的时候,娘亲才会笑一下,只是心里的苦太多,笑着的时候也是满怀苦涩。 “佑安……”金竹拉过金佑安的手,站起身,“佑安,我们去看河灯。” “河灯?”金佑安有些茫然。这个时节,还有河灯? “走,我带你去看。”金竹说着,就起身唤来阿七和阿六,又叫来林叔和银子,穿得暖和了一点后,就拽着金佑安出门了。 金佑安看着前头拽着他的金竹,心头叹气,这人说风就是雨的……唉。 待来到墙角,发现,居然是要翻墙的时候—— 金佑安,“……”他可以不去吗? “快点!佑安,我接你,你快点跳下来。”金竹在墙壁下张开双手急急说着。 金佑安心头叹气,所以,为什么不走门呢? 金佑安轻松一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金竹瞪大眼睛,我草,这佑安是有些武技的啊。 “我出生就被祖父抱走泡药浴了。三岁开始练武,只是中毒后没有办法用武技。”金佑安解释了一句。 金竹慢吞吞的嗯了一声,转身,背负双手大步走,哼,也不早说! 金佑安看着前头金竹大步走了,也不如平时那样牵他的手,也不等着他了,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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