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珂慢步走在巷子里,他的心思很乱,那江田所说的话又在他的脑子里想着: “既然是错的农法,会伤害农户们的,会让大家倾家荡产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做?为什么要坚持?” “氏族?我不看朝堂,我不看氏族,我只看朝堂政令推行,我只看氏族所为!” “怕?我怕甚!不过是一死罢了。宋家郎君,这十年来,你以为我是顺顺当当的做这些事的吗?若非金家管事多次相救,我早就成一坡黄土了。” …… 当走出巷子的时候,宋青珂抬头看向那三日客栈,眼下的安州主城,最为热闹的,也就是眼前的三日客栈了。 但眼下,那三日客栈……好像挺热闹的? 宋青珂瞥了眼在三日客栈门口的那匹黑色骏马,那是赵景渝的最宝贝的马?! 宋青珂皱起眉头,快步走向了三日客栈。 三日客栈里,宋玉书面无表情的盯着坐在桌子上晃着腿的赵景渝,宋玉书身后是被他拦住的花容,以及金家几名管事。 “玉书哥哥,我最喜欢你了,所以,这碗饭,你是吃呢还是不吃?”赵景渝指了指地上被他砸掉的米饭,笑容天真又透着一丝可爱,可是眼底却是满满的恶意。 “要不,玉书哥哥,你让你身后的这人,跟我走好不好?呀,还有那什么,是金家的管事对吧?说到金家管事呀,我呀,还真是好奇呢,那个教养了唐远之的金家三郎莫不是死了么?怎么,我们都找不到呢?玉书哥哥,你和金家管事这么好,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他在哪呢?”赵景渝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扇子,眼底的恶意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直直盯着宋玉书。 区区一个宋玉书! 他是赵家的嫡子,他母亲是东阳公主,是宋家的女儿,可在那好母亲的心里,宋家的孩子,特别是这宋玉书,还有那宋青珂,才是母亲喜欢的! 而他,他不受父亲的喜欢,他那好母亲也不喜欢他了! 现在,宋玉书被赶出了金陵,听说宋家还派人要杀了他,啧,都不知道是谁救了他,莫非是金家,呵呵……现在居然做了金家的管事,真有意思呀。 “一粒米,千斤汗,赵景渝,看来,你是不懂了。”宋玉书面无表情的说着,拦住了身后愤怒的花容,大步上前,双手捧起洒落在地的米饭,就大口吃了起来! “宋玉书!”花容脱口而出喊着,眼睛一下就红了。 金家管事神色也很激动的看着。 而宋玉书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甚至连剩下的几颗沾了尘土的米饭也大口吃下,随后,宋玉书擦了擦嘴,看着眼神阴郁满怀嫌恶的赵景渝,“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赵景渝盯着宋玉书,笑了,笑容是得意的也是恶意的,“你说让我走,我就走吗?” “怎么?你还想在这里做什么!”突兀的冷冷的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众人侧头看去,就见一脸冰霜,满是怒意的宋青珂正大步走来。 宋玉书皱起眉头,宋青珂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可不好! “赵景渝!你当你是谁!宋玉书他就算现在不是金陵本家的,那他也是我宋家的人!你欺辱他,你是在跟我们宋家为敌吗?!”宋青珂厉声呵斥着。 赵景渝故作疑惑的偏头看着宋青珂,“青珂表哥你在说什么呀,他是玉书哥哥吗?他不是呀,他呀,就是跟玉书哥哥长得一样的人而已,我记得我离开金陵的时候,舅父传信给我们赵家的时候,明确说的,宋家嫡系二房嫡长子宋玉书已经死、了!”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赵景渝一字一顿,嘴角勾起的笑容极为得意。 宋青珂气急,“你——” 赵景渝抬手,笑容极为高兴,“来,去,把这个什么宋玉书的手给我砍了!” “你敢!”宋青珂怒吼着。 但赵景渝身侧的黑衣护卫已经扑向了宋玉书—— 宋玉书对扑向他的黑衣护卫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赵景渝。 赵景渝扯了扯嘴角,假笑里透着得意。 然而,就在此时—— 一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现,抬脚一踹,那扑向宋玉书的两个黑衣护卫就被踹得倒飞着撞到了墙!瞬间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赵景渝脸色一变,宋青珂松了口气,宋玉书则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出现在他跟前的灰衣劲装的年轻男子。 “在我金家的店里,打杀我的管事,这位……叫什么来者的,是当我金家都是死人了吗?”清亮好听的声音透着几分惫懒,慢悠悠的响起。 “容容,算一下,这位赵什么的,打碎了我们店里的碗,倒了咱店里的米饭,要赔我们多少钱。算好,把账目给我写下来,寄到金陵去,看在这位赵什么,尚未弱冠的份上,我们就去跟赵相讨要欠账好了。”清亮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和叹气的说着,“唉,大氏族向来如此,这枝繁叶茂的,出现一两片难看又丑的黄叶子,也是正常的,对吧。哦,容容,记得把这句话也写在账目上。” 花容恭敬的朝二楼楼梯口拱手,“是。” 赵景渝死死的盯着二楼的楼梯,哑声开口,“你是金家三郎金竹?”
第129章 站在二楼楼梯口的金竹, 一身青色袍服,腰间翠玉宝石带,手腕上是多彩宝石串, 胸前是白色暖玉, 腰间是绣着竹子的荷包, 脸上带着那白色面具,斜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即便无法看清面容, 可这人就这么懒懒散散的站在那里,也自然的散发着难以言语的韵味气质,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 金竹又似乎有意无意的开口,“这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宋玉书, 考核扣你一朵小红花!” 宋玉书忙朝金竹恭敬躬身拱手,“是小的错。小的明天就提交反思书一篇!” 金竹满意的点头, “明天黄昏前, 写好了,就交给无眠。” 金竹说完, 就懒懒的转身,“那这个赵什么的,好像在狗吠?来,阿九,把他给我扔出去。” 阿九恭敬拱手应下, 转身就朝震惊愕然的赵景渝大步走去,赵景渝难以置信的朝金竹愤怒的吼着,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区区金家,不过是商户!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你们敢碰我一下, 我金陵赵家灭你们金家!” 金竹没有转身,只是嗤笑一声,“这里可没有什么金陵赵家,不过一个叫赵什么的。动不动就金陵赵家的,我倒是要问问赵相,赵家何时出了这么没种的东西!阿九,扔远点,别脏了我金家店铺的地!” 阿九已经单手提起赵景渝,顺手塞了一块抹布在赵景渝的嘴巴里,随后恭敬应着,“是!” 宋青珂背负双手看着愤怒挣扎想臭骂但又骂不了的赵景渝,冷笑两声,随后抬眼看向背靠着二楼栏杆,翻着册子的金竹。 ——传说中的,教养了唐远之整整六年的,金家三郎金竹。 ——唐远之向皇城,向朝堂宣布的,唯一愿意定亲的,金家三郎金竹。 “在下宋青珂,给郎君请安了。”宋青珂大步上前,躬身拱手,大声的喊着。 宋玉书看着,微微拧眉,抬头看向二楼上的金竹。 “宋青珂?”金竹微微侧头看向楼下的宋青珂,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我倒是想看看,安州乱局,你要如何做。” 宋青珂一怔,正欲再说,但二楼上的金竹已经转身自顾自的离开了。那把赵景渝扔出去的叫阿九的护卫也已经瞬间出现在金竹的身后,而即便没有这个武技高深的叫阿九的护卫,宋青珂也知道,他无法靠近这位金家三郎,那金家三郎身后的三四人,都非普通人。 宋青珂拧眉,金家三郎说,他想看看他宋青珂在安州乱局中怎么做?什么意思? “你回去吧。”宋玉书的声音突兀响起。 宋青珂回过神,转身看向宋玉书,点头,“你小心点。赵景渝心胸狭隘又阴险毒辣,他不会就这么放过金家放过你的。” 宋玉书平静点头,“要小心的是你。” 宋青珂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他赵景渝算什么!放心,他伤不了我!” 说完,宋青珂就大步离去。 宋玉书皱着眉头看着宋青珂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罢了,让他自己受一次教训也成! 花容上前,看着宋玉书,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用不用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宋玉书说着,指了指楼上,“容容,我们用不用上去拜见主子?” 花容抬头看了眼二楼,转头盯着宋玉书,慢慢摇头,“主子没有召唤,我们不用上去。” 宋玉书哦了一声,转身就走去柜台,被赵景渝这么一闹,本来在做的客人登记都被迫中断了,现在外头一直探头探脑的怯怯的客人们终于敢进来了。 宋玉书在柜台上登记着,却发现有一探究的迷惑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他抬头看去,却见花容还站在那里看着他。 宋玉书不由挑眉,招手,示意花容来。 等花容走到他跟前了,宋玉书才笑着戏谑开口,“怎么一直看着我,被我迷上了?” 花容摇头,随后就接过宋玉书手里的登记的册子,开始登记起来。 ——主子说的,让他好好看看宋玉书,他从宋玉书和他合作开始,他就一直在看着,可越看,却越是疑惑,心头还有一种心惊和莫名的惧意。 宋玉书,金陵宋家的嫡系子弟,曾经在金陵也算是风云人物的人,被赶出金陵了,签了契约,做了金家这个商户人家的管事,可是他却很坦然,拿得起放得下,刚刚被人那么羞辱,他却很快平静了下来,像是没事人一样做着事…… 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一个三日客栈所能困住的? 而主子,为什么要签下宋玉书? 花容盯着册子上自己写下的字,而上头两行是宋玉书所写,对比起来……花容抿着唇,他的字,太丑了! ——这便是精心教养出来的氏族子弟,和他……一个市井小人物的差距? “容容?”突兀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宋玉书端着茶杯递过来,一边探头看着册子,“怎么了?登记有问题?” 花容面不改色的合上册子,“没有。” 宋玉书疑惑的看着花容,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容容好像和他的距离又远了呢? “我去拜见主子,顺便请教一些事。”花容说着,将册子递给宋玉书,转身就走向二楼。 宋玉书看着花容的背影,皱了皱眉,容容怎么了? ****** 二楼,专门空出来的,独属于金竹的厢房里。 金竹放下手里的笔,看向站在他跟前的花容,眨眼疑惑,“啊?你问我为什么要签下宋玉书?” 花容点头,一脸凝重严肃,“主子,他非池中之物。” 金竹一笑,弯了弯嘴角,“我可不管他是不是池中之物,眼下,我需要人,金家管事虽然有,但是,我的自在局,并不属于金家,眼下,我缺人缺得厉害,只要能够给我干活,顶上三年,我管他是什么池中物。”
226 首页 上一页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