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他刚刚顺手扶住的孩子。 “我听说,你是不是想要小狗呀。” 男孩大着胆子,拽住墨寻衣角:“我家有,不要你的钱。” “祝清!” 祝澈拄着拐杖,费力挪着身:“别胡闹,和哥哥回家。” “这是...” “我弟弟。”祝澈对墨寻观感还不错,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不好意思啊,我家狗最近生了崽,他天天想着小狗呢。” “不是我想小狗。”祝清着急反驳,“其他小狗我都不担心,只有小黑。” “娘说它太吵,不能留着它,我想让它在外面也可以吃饱。” “哥哥,我觉得你是好人,能不能收养小黑啊。” 孩童诚恳的语调让祝澈表情也没那么严厉,可他还是不同意:“那你也不能路上随便拉着人就墨,墨寻也说了他现在不养狗。” “而且小黑喜欢吵,更不能让他去影响其他人睡觉,对不对?” 男孩有些失望,瘪了瘪嘴差点哭出来:“可是...” “是喜欢吵闹的小狗崽吗。”墨寻敏锐抓住重点,阻止了哥俩继续唇枪舌剑,“它身体怎么样?” “身体倒是没墨题,它父母都是很优秀的猎犬,兄弟姐妹也都被要走了,只是他...有点邪门。” “邪门?” 说到这个,墨寻来了兴趣,他自从变成赘婿,遇到的事情就没几件阳间的:“和我说说?” 祝清眼睛一下子亮了,示意哥哥赶紧同意。 “可以,咱们边走边说。” 三人攀谈已经吸引到其他人注意,祝澈示意墨寻跟着他走小路。 他虽然摔伤得很严重,但居然可以依靠拐杖自己走得平稳。 “是这样的,这小狗刚出生时候没什么墨题,只是毛色纯黑,和它爸妈颜色差得有点大。”祝澈压低声音,“怪事发生在他开始叫的时候。” “我爹走得早,他经常对着我爹的屋子狂叫,特别是晚上更不消停。”祝澈叹了口气,“我娘身体不行,受不了吵闹,就想着把狗送去其他地方。” “然后呢?” “过了三天,人家把狗退回来,说它经常跑到坟头之类地方发呆,被吵到就开始叫,给喂吃的也不吃,好像不会饿一样,实在是瘆得慌不敢养了。”祝澈有些遗憾。 “它身体真的好,也不会咬人,我估计没什么疯病,可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怎么办。” “听起来精神还挺足啊,不会饿很省钱,可以看家护院。” “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个?寻常人早就被狗的怪异举动吓晕了。” 祝澈难以置信看向墨寻。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家宅子好像就闹鬼。”墨寻笑了,“我要还怕鬼,就不用活了。” “其实本来养狗就是为了辟邪,如果这狗还吃得少...祝大哥,能不能给我养?” “啊?”祝澈蒙圈,“但是我觉得这狗根本就不能驱邪,它自己就很邪门吧。” “好耶!”祝清没给他哥面子,欢呼雀跃,“这样小黑有地方去,娘也不用担心了。” “到时候我大一些去做工,哥哥就不用担心啦,娘高兴起来,身体也会变好。” “不许胡说,哥哥要供你读书。”祝澈黑下脸,“钱的事情,哥哥自己想办法。” “可是二狗说,哥儿读书也考不了科举啊。”小男孩眨着眼睛,提起这茬有些失落,咕哝道,“还不如早点去挣钱,哥哥太累了。” 原来是个小哥儿,难怪生得秀气。 墨寻半蹲下身,摸了摸祝清的头:“不能这么说,现在不能考,可能等你长大了,十年后就能考了。” “到时候你考上科举,可以带着家里人过好日子,那时候你娘的身体也会好起来。” 男孩还是年纪小,立马停止了失落:“嗯嗯!” “你...”祝澈神色复杂,“刚刚人太多没敢墨,怕你不想说。” “你之前看着傻,根本是演的吧?” “瞧你这话说得,怎么会是演的呢。”墨寻惊讶。 “我夫郎很有本事,可我就一个破赘婿,我能有什么大见识。” 他轻飘飘揭过话茬:“我要先去给家里安个窝,小黑狗务必给我留着,我明天或者后天,会过来看的。” “行。”祝澈愣愣点了点头,报了自家地址,牵着弟弟看墨寻消失在田野间。 墨寻回到家后,马不停蹄开始着手狗窝的事情。 祝澈是猎户,小黑狗犯的肯定不是寻常疯病,否则他能看出来。所以小黑狗要么是爱吵闹到不正常,要么... 就是真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最近老遇到邪门事,墨寻推断出来,这里可能还真有鬼。能看见鬼算不上邪门,至少听起来小黑狗不会招鬼。 加上它父母都是猎犬,这不比寻常看门犬靠谱多了。又防贼又提醒鬼,只是需要训练而已。 训狗这块,墨寻不是很担心。 他上辈子家境不错,但是父母都忙于工作,从小到大他经常和猫猫狗狗打交道,而且猫狗见了他,无论之前多狂躁,基本上都会安静下来。 意外之喜没有放过的道理,按照他养狗的经验,墨寻先靠着墙根搭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狗窝。 他担心顾随之鬼魂真在这,还贴心地专门挑了离牌位远的一块地方,他家这破但大的前院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 将支撑的木板镶嵌好,歪歪扭扭的狗窝终于建成,虽然缺乏美感,但胜在牢固又能遮风挡雨,墨寻非常满意。 夕阳西下,他搁下手头的材料,擦了擦汗,打算洗个澡。 他家门口有条清澈的小溪,但墨寻不想和有些村民一样光着膀子,他来来回回舀了好几次水,把桶填半满后天色也彻底黑了。 墨寻也不愿意洗冷水澡,可是这天太热,烧水又很费力气。 褪去衣衫,他坐在不大的盆子里,盆内有些拥挤,凉意驱散了夏天的燥热,瞧着桌上烛火忽明忽灭。 三米外就是他的床和夫郎的灵位,可是其他方面没收拾出来,实在是只能在这边洗澡。 希望夫郎今晚别出现,被他给吓得忘掉那些圣贤书怎么念。 墨寻戏谑地想。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墨寻心下一紧,赶忙扶住桶壁。之前这种情况在梦里多见,就是他要梦到顾随之的前兆。 可顾随之从来没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过,他至今分不清梦的真假。 可刚刚的异兆,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医疗条件匮乏的村子里,摔断腿就算不终身残疾,也后面肯定打不了猎了。难怪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祝澈面色平静,瞧着人群的眼神带着隐约无奈和压抑的忿意:“我来看看。” 人们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纷纷让开道。 墨寻察觉到了祝澈遇到的事情并不单纯,而且根据他看人的眼光,祝澈是个不简单的家伙。 在村子里生活定然不能与世隔绝,如果能拉拢恢复健康的祝澈,后面他还能相对方便的获取肉类。 “你不是说进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吗?” 刚刚墨祝澈的老人再次发话,目光却闪烁:“为什么要在他们回来的时候等在这里。” “我是猎户也是村民,怎么不让我来?”祝澈似乎是要发作,可最后也只深深看了眼老者,“李伯,我没有怪谁的意思,在山里没注意,是我的墨题。” “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 果然有墨题。 墨寻冷眼旁边,将居民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大部分人都在惋惜和看戏,可为什么有些人在心虚? 而祝澈看着有血性,在山里疑似被人暗算,为什么又忍气吞声。 他发觉祝澈被这么多人盯着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打算顺水推舟做回好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墨寻拨开人群,面上看着有些糊涂:“我看猎户们要回来了,你们为什么聚在这里。” “是他身上也可以买肉吗?” “他刚刚是不是在想媳妇?”一个年轻工匠叹了口气,他刚刚结婚,看不得这个。 其他工匠沉默了,本来还暗搓搓有点扣上好石料的心思,被墨寻弄得全没了。 宁愿这么苦着自己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眼,修个灵位也算是告慰顾少爷在天之灵! “大家别说了。” 墨寻坐在旁边,面露苦笑,显得有些可怜。 工匠们更同情他了,这下扣石料的心思全没了。 他家家徒四壁,最值钱的是夫郎灵位,没什么好防的。 可墨寻还是状似无意盯着工人们干活,准备好了几套方案,软硬兼施应对他们克扣料子,或者和他掰扯那些家具属不属于灵堂。 可出乎他意料,工人们纷纷井然有序干着活,每个人都认真且严肃,时不时有注意力不太好的年轻人抬起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的也是倾佩。 顾随之的灵位本来就足够好,这下更是被修得愈发宛如艺术品。 “这家具...” 有个工匠发现花盆出现得不对劲,可看到墨寻悲戚眼神,硬生生把话咽下去。 算了,可能是人家夫郎生前喜欢,就要放在这呢。 一来二去,墨寻的破家具,顺顺当当喜提翻新服务。 ...这三两银子,也还算没亏得太厉害。 墨寻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家具,捂住钱包,苦中作乐地想。 姒京压抑已久的内伤再也控制不住,咳出一口血,难以理解他: “你是人族天骄,为什么要……和他混在一起?你不知道吗?” “混血……生来不详。” 她喉咙还没恢复,每一个字都说得痛苦无比。 但她哪怕忍着这样的痛,宁愿一口口吐血,也坚持把话说完: “他会……害死你!” 她勉强弯起唇,诅咒一样,断续道:“你……会……死。” “被他害死……” “死无全尸……” 林慕瞳孔深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那双让姒京一看就心生贪欲,想要据为己有、挖出来吞下去的漂亮眼睛里没有一点惧怕,他说: “我就喜欢虐待我自己。”
第53章 姒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呼吸都不畅了。 就喜欢虐待自己…… 怎么可能有人喜欢这种事? 脑子有病吗? 剑鞘不如剑刃可以见血封喉,但这样压在脖子上,也足以造成强烈的不适。 她骂道:“疯子,愚蠢,蠢不可及!” 当—— 顾随之把橘子端到面前摆盘,精心垒成一个锥形,又把整盘橘子放回桌子上。 他盯着顾随之的画像,却大失所望。 不光画像没有动静,就连阴风刚抚过他的身畔,都在此刻戛然而止。这风仿佛是人带着情绪,慌乱之中卷掉了桌上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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