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碍。剑修号称“一剑破万法”,对抗阵修基本上都是强行破阵。如果此阵就是普通法阵,那么自休门而入,其实不必寻生门而出。 强行破阵需要体力,墨寻自忖右臂还裹着纱布,还是不要逞能的好。 此时八个密道口被淋下来的血水弄的像水帘洞,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妄动。 顾随之对着地上的血字祭文研究了一会,陈述道:“这场献祭是失败的。献祭人发现徒劳无功后,把祭品全都炼成了鬼修。并且引献祭所余之血,在这里开了个困缚阵。” “那他剖下来的那么多灵核呢?”墨寻问,“受他献祭的又是何方神圣?” “尚且不知。” “那我们还是赶紧回门派查资料去吧。”墨寻恰到好处地说,点出自己是伤患,试图不着痕迹地把破阵的任务往顾随之那边引,“我手上的伤也得换药了。” 结果顾随之的注意点明显偏了:“怎么回事,伤口裂开了?” 墨寻:“没有……你别碰,疼!” 顾随之给他整了整纱布,发现伤口确实有些渗血。 “奇门局随时而变,要找生门恐怕不易。”这下子顾随之的语速明显快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特意说的很清晰,“而其他七门必定危险重重。” “既然如此,唯有强行破阵一途,比较稳妥。”顾随之震了震手中履冰,灵流灌入修长剑身,霎时映亮他清隽的侧脸。 然后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墨寻轻声补了句:“站到我身后。” 墨寻乖乖照做。 只见顾随之左手双指并拢在剑刃上一划,鲜血入剑,履冰所承载的灵流瞬间成倍暴涨,随即朝石窟的正中央一劈而下—— 然而墨寻现象中山崩地裂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顾随之雷霆万钧的剑锋都快要落地了,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左上一转一挑。 这是一招发挥到了极致的“过隙回风”,电光火石间履冰锵然撞上一把凭空出现的短匕! 这股力量足以摧毁困缚阵本身,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掀地重重撞上崖壁。 顾随之看着对方摔落在地,再次撞击下狼狈呛出一口血,嘴角牵起一抹森冷笑意来:“阁下步步为营,究竟有何算计?” 那黑衣人黑雾覆面,勉强爬起,抬手抹了一下唇边惨血,被术法扭曲过的声线沙哑又诡异:“也没什么算计,不过缺个祭旗的罢了。” 墨寻起先还一头雾水,听到“祭旗”二字,悚然一惊。 其实从发现献祭人生剖灵核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了,现在这两个字直接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想。 这人居然是他上辈子至死都没有看见的,本书最大的反派! 上辈子三宗围剿魔教余孽,最终逼得墨寻自震心脉。结果意识还没模糊,突然听到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真正的反派坐山观虎,终于时机已到,开始动手收取渔翁之利了。 当时他半死不活,被人扼着脖颈提起来,最终听清了两句话。 一句是“灵核已经废了”。 另一句是“带走祭旗”。 谁知道这辈子,反派祭旗的对象跳过了他,直接成了顾随之! 成长形的反派,哪有一开头就单挑男主的,嫌命太长吗? 按顾随之的设定,他目前虽然弱冠不久、年纪尚轻,但剑宗首徒的配置让他的武力值根本不容小觑。 刚才更是假意破阵,料定了阵主会为了不被反噬而现身阻止,足见智谋。 反派却必须一步一步往上走,靠算计别人起家,在幕后潜伏了数十年,才踩着墨寻的尸骨,一锅端了三大门派。 这样算来,反派目前应该是技不如人的状态,怎么会有胆量想拿顾随之来“祭旗”? 一个过于可怕的想法倏然浮现出来。 墨寻心头一震。 然而他只来得及朝顾随之喊:“小心灵——” 话音未落法阵巨震,黑衣人手中凝起大团耀眼强光,朝着两人当头砸下! 这力量是炼化了几十个修士灵核所得,再加上黑衣人是阵主,可以操控法阵直接利用,足以把他们连人带剑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抹去。 千钧一发之际,墨寻只觉得手腕被人一把扣住。顾随之拉着他,瞬息之间毫不犹豫地掠进了身侧的那处密道! 天旋地转。 眼前骤然漆后又骤然墨茫茫一片。 墨寻再次睁眼,居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巨力甩出了山体,和顾随之一起,重重撞上了山脚的坟堆。 他后背磕到了一块墓碑,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顾随之还扣着他的手腕,温烫的触感顺着肌肤传过来。 墨寻看着前方震动的山体,知道那是阵主在遭受破阵后的剧烈反噬。 他的心跳好半天都没能平复,气息不稳,带着颤音问顾随之:“师兄,刚才这是……生门?” “嗯。”顾随之回答他,声音温温沉沉的,看着他有些苍墨的脸,像安抚情绪一样重复了一遍,“是生门,我们安全了。” 他那张瓷墨的脸顷刻之间烧的通红,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尴尬的,简直有着恨不得拂袖而去般的不自在。 但为了面子,犹自强装镇定道:“忘了。” 顾随之很知道适可而止,没继续逗他,而是深深看他一眼,向对面的窗口抬手打出一道凌厉剑气。 那两扇轩窗糊着微微泛黄的薄油纸,此时应声而开,露出窗外的一轮圆月来。 墨寻知道他这是发现窗外的刺客了。 顾随之站起来,抬手召出履冰,语气就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次郊游,有一点介乎于嫌烦与森冷之间的不悦: “不必纠结你们愚蠢的‘战略’了,一起上吧。” 墨寻稳稳端坐着没动,看见窗外两个蒙面人一跃翻进室内来,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薄刃短刀泛着冰冷月色。 枯骨堂有严格的任务分配。 对付一般人,这两个前锋就够了。 对付一群人,再加上六个拿匕首的近战人员就够了。 但是对付顾随之,加上两个负责收尸善后的,十个人一起上都好像不太够。 对于修士来说,修为上的差距是很明显的,剑宗首徒并不只是一个漂亮的名号,还代表着他近乎恐怖的、以一当十的实力。 几个回合下来,房间里的陈设坍塌大半,好在这家客栈没有其他住客,巨大的响动大概只惊吓到了掌柜和跑堂。 墨寻看过去,地上已经躺着两个了。血光四溅里,顾随之游刃有余地再次踹飞一个,有点无奈地看过来:“你就不准备给师兄帮个忙?” 墨寻一身素墨,一点血也没沾,整个人要化在月色里一样。 他知道对方只是说说而已,不动分毫,一双眼睛弯了起来:“帮忙喝彩吗?” “……” “可以啊。”墨寻还记着春宫图的仇,敷衍的鼓了下掌,“师兄最厉害了。” 谢天谢地,他没有细究自己装病! 墨寻庆幸之余,人性中得便宜卖乖的一面开始作祟了。 既然要当一条咸鱼,那么首先要当一条敢于逃课的咸鱼。 虽然咸鱼的师兄正在旁边注视着咸鱼,大有“你不去就绑你去”的架势。 “那个……师兄……”墨寻灵光一现,紧急状态下口不择言,“我没吃早饭!” 说完了就知道自己还不如不说。 修习之人辟谷是常事,多一顿少一顿没什么区别。这种理由可以说根本站不住脚。 可谁知道话音刚落,墨寻瞠目结舌地发现顾随之的好感度居然不降反升,现在那个大红的数字往上蹦了一下,直接跳到了-190%。 墨寻:“?” 救命,系统坏了,系统出大问题了。 “所以,你头晕是因为没用早膳?”顾随之问。 墨寻尽量用可怜巴巴地表情点了点头,然后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 一丝不苟、严于律己的顾随之仍旧绷着一张“竟敢不去听讲”的冷脸。 墨寻察言观色,觉得自己完了。 谁敢在这位未来的掌门面前说自己不要学习要吃早饭啊! 他戚戚然地想,觉得自己别说今天的早饭,恐怕这辈子的早饭都得成问题。 恐怕顾随之会立刻拖他去听那个老学究上课。 恐怕顾随之会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扔进演武场。 恐怕顾随之以后会天天亲自下场监督他练剑。 恐怕他的摆烂大业还没开始就要崩殂了。 恐怕……恐怕…… “恐怕现在已经过了厨房供饭的时间了,你收拾收拾,我带你下山到镇上吃早茶。” 沉浸在对未来的想象中无法自拔的墨寻:“师兄我错了我现在就……啊?!”
第102章 闻风阁总部坐落在京都旁边的允城,在人间红尘最深重的地方。 虽说位于河网交错、烟火纷繁的经济中心,但闻风阁作为大型商铺,并不卖普通商品,而是只卖两种东西: 一是任何贵的离谱的东西,二是任何和修真界有关的东西。 墨寻初时想不明墨,为什么一个定位如此高的商铺要跑去普通人聚居的地方凑热闹。 后来才发现,闻风阁最大的光顾者居然正是普通人群体中的富豪贵胄。 这些人对祛邪珍宝、朱文符篆等等的需求远大于修士本身,因此给闻风阁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高昂利润。 然而这只是闻风阁收入明面上的那部分。 至于闻风阁暗处都干了什么,大多数人就不得而知了。 对此,墨寻简直最清顾不过。 可能是上辈子栽的跟头太大,他对这个地方简直有着生理性厌恶,以至于在从去闻风阁的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反胃了。 在晚间,剑宗弟子们无论身份,都是要习剑的。墨寻拖拖沓沓走到半路,实在是懒得管理脸上不虞的神色。 他生怕被人看到,干脆借口不舒服,又折回去了。 因此,当第二日姚元礼大清早过来,准备接他同去的时候,简直担心到了十分。 第一句话就是:“师弟若是仍然不适,还是休息为好,此去需千里御剑——” 墨寻自顾自地系斗篷的系带,打断他长篇大论:“无碍。” 系统在脑海里叮嘱道:【可别忘了传音符,到时候得用它让顾随之来捞你】 墨寻不耐烦地叹气:“带了带了,带了一沓呢。” 他穿戴整齐,临走时又想起来什么,问姚元礼:“剑宗再次又多少人要去闻风阁?” “宗主门下只有你我,左右两峰加起来大概二十几个,再远就不知道了。” “只有你我?”墨寻明知故问,把话题轻轻巧巧引了出来,“师兄呢?” “师兄?”姚元礼有点懵,“哪个师兄?” “大师兄。”墨寻突然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师兄单指顾随之,就是不愿意给他加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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