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柏终于憋不住,张开嘴呼吸的刹那,咒语从口中挤进体内,他被自己的咒语反噬了! 墨寻笔挺地站在比试台上,弟子袍纤尘不染,如一名王者,整个人散发一种凌厉到逼人的美感。 台下弟子在欢呼起哄。 “不愧是墨师兄!太帅了!” “墨师兄这一手驭冰之术啧啧啧,简直像是仙尊在出手!” “可不是,人家是仙尊的徒弟!仙尊肯定把一身本事都交给咱们墨师兄了!” “归根结底还是咱们墨师兄优秀。” 墨寻受到了无穷无尽地追捧,像一颗明珠,哪怕黑夜之中,也会熠熠生辉。 凌云鹤也仰头看他,发现他是如此夺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包括那些不相干的人,还有魔族妖族都露出倾佩的眼神。 那个人也迟早会注意到他。 这夜凌云鹤难得地上忘忧山,仙尊派坐骑雪狼来接他。 凌云鹤以为派坐骑是给他坐的,免得走山路劳累,然而他刚想爬上去,雪狼却闪身避开,显然是不给骑。 雪狼在前面郁闷地带路,他还以为仙尊带回来的是那天他在沧浪泉边看见的少年,兴奋得他满地打滚。 可失望死他了。 不过仙尊爱带谁带谁,不是他一只小小的坐骑能说三道四的。 而这样也就没人知道他盯着少年雪白肤色欣赏许久,每每想到,他的尾巴都要摇个不停。 他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夜色深处,净昀苍如月光一般温和:“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找我。” 凌云鹤在他身边坐下:“没什么,就是今天看了墨师兄的比试,他真的很厉害很厉害,当我想到我永远也比不上他的时候,我就很难过。” 他仿佛只是为了来吐苦水:“他还要拿第一,那我岂不是……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戳我脊梁骨,同样是徒弟,墨师兄就是那么优秀,而我却……” 净昀苍虽然可以灵药给他提升修为,但实在是有限。 他想如果要把自己的心全部给他,就不能让他伤心难过,既然墨寻太耀眼,就让他别那么耀眼。 明日是四强之战,墨寻依旧在院内苦练剑法。 他满身大汗,浸湿的衣服贴紧皮肤,显露出单薄的身形,以及均匀瘦削的肌肉轮廓。 净昀苍闪现在他面前。 墨寻又惊又喜,赶紧收剑:“见过师尊,请师尊见谅,明日四强赛,弟子觉得剑法还有精进的地方,故而深夜练习。” 净昀苍的声音冷到了极致:“明日不必比试了。” 墨寻一愣:“师尊说的不必参赛……是何意思?” 他小心翼翼抬头,只见净昀苍脸色也是极冷,目光更如刀锋般。 墨寻便明白了,颤抖着嗓音:“是。” 等到净昀苍离开, 才哐当一声,叫尘埃的本命剑跌落在地上。 墨寻恨不得把身上黏着汗水的衣服撕下来,把沾着汗水的皮肤生生剥下来,但这些都无法缓解他内心中痛楚,哪怕是一点点。 他真的很疼。 撕心裂肺,敲断浑身骨头,都无法形容。 为了小徒弟。 大徒弟就可以不当人了吗? 他抬头,摇摇看向比试台的方向,这一刻他知道了,他放弃的不止是扶摇大比的名次,还有某些更重要的东西。 这夜墨寻注定难眠。 净昀苍的命令,他必须遵守,不仅因为他是净昀苍的徒弟,虽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任何人都无法违背净昀苍的命令。 那他明天该用什么借口不参赛? 他没有任何借口。 整个华清宗都在期待他拿下第一。 想到这里,墨寻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想他明天要装一只缩头乌龟。 蝉联三届宗内弟子大比第一的墨寻,竟然要装缩头乌龟。 宗内所有人都会指责他,唾弃他,厌恶他。 极致的酸涩和绞痛在逐渐侵蚀他的心,最后化成浓浓的失望。 就算再不想,第二天也很快到来了。 这日只有两场比试,上午墨寻对魔族弟子,下午是另一个门派的弟子对妖族弟子,明日则是决出扶摇榜第一的最终决赛。 因为只有这一场比试,几乎所有人都来围观,声势浩大。 时辰将近,长老念到名字,魔族弟子利落地翻身上比试台。 而长老连念几次“墨寻”,都不见有谁再上台。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缺席,而且长老是华清宗的,他清楚墨寻是第一的热门人选,华清宗能不能捧来个扶摇榜第一全靠他,全宗门都殷勤期待,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来?是不是半路出事了? 长老脸上正经,实际上心底比谁都着急:“谁认识墨寻?去找一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比试就开始了,再不来只能判他输。” 台下弟子急得团团转,能想到的地方,都立刻去找。 甚至有人阴谋论,是不是魔族或是妖族害怕墨寻的实力,半路偷袭? 原本还翘着二郎腿,恨不得天下大乱,悠闲地欣赏台下乱哄哄场面的顾随之,终于在香燃了一半的时候,猛地察觉到不对劲。 “我去去就来,你们别跟。”顾随之拂袖而去。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枚暖玉,和给墨寻的那枚正好是阴阳两面,是一对。 但他藏着私心,没告诉墨寻,这块玉除了能无视三界联络外,持有的一方还能找到另一方。 顾随之想他得立刻解救墨寻,带他来比试。 以他的脚程,来得及。 然而墨寻却在华清宗一个偏僻到杳无人烟的山谷上……坐着。 好好的,没有被绑着,也没用法术禁锢。 顾随之福至心灵。 他不想去比试。 不去就不去,万一刀剑无眼,伤到哪儿了,还不是要他心疼。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心疼了,墨寻还要转头就跑。 顾随之在他身边坐下,看着脚下的山谷。 “下面是思过崖,违背宗规的弟子就在下面思过。但没人想到来上面看看。”墨寻的语气平淡毫无波澜,“身后是百翎谷,我们就在百翎谷的尽头。” 顾随之道:“我小时候调皮,剪老爷爷龙须,拔凤凰尾羽做毽子,爹娘总拿净昀苍教训我,我气不过,也跑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 墨寻:“……” 他想说你那真的是活该被罚,有什么好气不过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墨寻还在伤心着,他简短地“哦”。 顾随之噎住了,倒是多说两句话啊,他也好顺藤摸瓜地问问怎么了,再趁机往怀里抱。实在不知道如何搭讪的魔尊,偷偷摸摸低头看了一眼—— 墨寻双眼血红。 顾随之一顿,才假装漫不经心道:“这里风沙是挺大的,难怪,不过我是龙没事……要我不给你擦擦?” 他说着,简直是不由分说伸出两根手指,在墨寻下巴上轻轻一抬。 滑润柔软的触感让顾随之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才用袖口在墨寻的眼角象征性地抹了抹。 墨寻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用金线绣出的龙纹上,幽幽道:“你的衣服真软。” 显然被擦一下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顾随之笑道:“等有风沙了,我再拿手绢给你擦。” 他说完,墨寻软软地趴在他怀里。 顾随之只觉得这也太美妙了,想什么来什么,梦想成真? 结果一低头,墨寻已经昏死过去。 顾随之把他打横抱起,准备回行宫找魔医诊治。 然而他太清楚不过,如果被人发现墨寻在魔宫会有什么后果,纵使万般不舍,他必须把墨寻交出去。 当香燃尽,墨寻也没有出现的时候,大家都大失所望,还有什么面子留下来呢? 去找墨寻的那些弟子也放弃了。 只有吴非元和唐溪,这两位墨寻的至交好友还在寻找。 顾随之便遇到他们。 吴非元眼神一亮:“尊上!多谢尊上,把他交给我就好。” 唐溪倒是十分警惕,盯着顾随之看了又看,显然要把墨寻的昏迷和他联系在一起。 顾随之嬉皮笑脸:“你再这么看本尊,本尊就认为你对我有意思了,可惜本尊心有所属,后位许人了。” 唐溪脸一红。 顾随之甚至撒了个慌:“我在路上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昏睡不醒。” 吴非元道:“多谢尊上,我这就带他回去请灵医诊治。” 吴非元直接把墨寻带到自家山峰,望羲峰,他师父是符咒高手,也算半个灵医,他先让师父瞧着,还不放心,又跑去灵谷峰,这里的弟子都习医术,他找跟自己最熟悉的几位,不由分说统统拉回望羲峰。 所有灵医得出了一致结论,墨寻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导致精力不济,昏死过去。 服几剂药,养精蓄锐,多休息几日就好。 说白了,担子太重,给累坏了。 先是完美无缺的收徒大典,紧接着是三界都津津乐道的扶摇大比,最后接连数日的比试,强撑到现在终于累昏了过去。 墨寻没有参赛的原因当天便传出来。 遗憾他没能为华清宗夺得第一的弟子们也都不怪他,他已经做得够多够完美了,没有人能比墨寻做得更好。 大家甚至开始对第四名的成绩满意起来,咱们华清宗以前连前五都没戏,好歹拿了个前所未有的第四名。 去弟子堂的凌云鹤,每每听到对墨寻的夸赞,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夸墨寻?他可是害得华清宗失去了扶摇大比第一啊! 墨寻醒来的时候,听吴非元跟他描述外面的传闻,也是一愣一愣的。 他在吴非元的监督下喝完了药,然后想,顾随之竟然什么都没说。幸亏他把自己交给了吴非元,否则去了魔尊行宫,就是和魔界扯上关系,他有嘴也说不清楚。 完成重大转折点剧情的墨寻,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从今天起,净昀苍就是个大猪蹄子了,墨寻对他的崇拜和唯命是从荡然无存,不用再绑定在他身上了! 为摆脱大猪蹄子鼓掌欢呼! 啪啪啪啪啪—— 接下来墨寻只要给凌云鹤使袢子,凌云鹤则一律没关系他不介意也不会告诉净昀苍,反复两三次,墨寻就很自然地被感动。 然后他就只剩下两场剧情,一是代替凌云鹤去魔界,二是挺身而出受刑。 作者真是吝啬抠门,也不多给他一点笔墨,写主角就是大海啊都是水,写他就挤不出一滴水。 不过使袢子…… 墨寻若有所思。 没带入角色时,墨寻对主角攻受都有滤镜,认为他们是完美而善良,爱情更是感天动地,现在亲身体会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一本师徒文,分明是一本贱攻贱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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