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里真正开心的大概只有林钰了,他觉得这可能就叫恶人自有老天收,但他也不傻,知青点的厕所其实还挺结实的,他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怎么个角度人才能掉进去。 薛丰年今天照旧跟林钰分到了一块儿干活,他才到地里就见林钰正一脸笑容的拿着锄头在锄地,忍不住也跟着高兴起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没什么,”林钰看看四周才小声对他说:“昨儿半夜宋培书掉厕所里去了,闹出好大的动静,你不知道?” 薛丰年眼神微闪:“昨天晚上我上山下套子去了,还真没注意。” 林钰看着薛丰年,好一会儿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不自然的神情,这才点头道:“大伙儿现在都把这事儿当乐子讲,我也就跟着乐呵乐呵。” “那是他活该,”薛丰年笑容不变:“我先去对面了,你在这慢慢干,等我。” 林钰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薛丰年扛着锄头离开,他总觉得这事儿跟薛丰年撇不开干系,但薛丰年自己不说那他也权当不知道好了,只希望下次再有这种机会的时候,薛丰年最好能叫上他一起!
第19章 扫盲班 就在宋培书掉粪坑的几天后,大队长召集大家去晒谷场开会,果然说了扫盲班的事儿。 “这件事是知青点的王一杰同志提出来的,对此我们要对王知青予以表扬!”大队长带头鼓起掌来:“扫盲班以自愿为主,没有任何费用,就是希望大家能多认两个字,不当睁眼瞎!” 下面的村民听完大队长的话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不要钱还成!” “你傻啊,不要钱那纸和笔你不得自己买?供销社那一根铅笔就要三分,这不都是钱!” “我滴个乖乖,三分钱都快能打半斤酱油了!” 大队长听到底下人的议论便说:“这个自愿啊,主要是家里有年轻人、小孩儿的,真要是会读书看报了以后说亲也比旁人强!” “我刚听你们说买铅笔,你会写字么还买铅笔,可别浪费那个钱了!就拿炭条,或者木棍烧烧,先把字儿认明白再说,要是以后真能给人当先生了,那也就不差那三分钱,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一阵哄笑,想想大队长说的也对,便都开始询问上课时间以及有啥要求。 “上课时间暂时就定在每天晚上吃完饭在大队部,啥要求?对了,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你们别来学了两天就开始今天要喂鸡,明天要浇粪的,要是谁偷懒耍滑被我发现就直接给你撵出去,到时候也别来我这套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近乎,都不好使,听明白没?!” “那谁教我们啊!”有人问。 “这还不简单,”大队长伸手一指:“这么多知青呢,还教不了咱们这些土老帽?王知青,老师的事儿你到时候跟知青们说说,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干这份活儿可不赚钱,顶天给参加的知青补点工分,要是谁嫌少可以不干,还是那句话,全凭自愿!”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散去,知青们也都回了知青点,他们这会儿倒是有不少疑问,等着王一杰给他们一一解答。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王一杰笑着对大家说:“工分什么的先不说,在扫盲班当老师起码以后肯定能记到档案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呢,再说咱们要是真能教好,村里人也不傻,肯定不会亏待咱们的。”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乡下人实在,对谁好那就是真的好,别人不说就看那个薛丰年吧,林钰不就教他识几个字么,人家三天两头的就带点吃的过来,这么一想林钰可是一点都不吃亏! 林钰在一旁听着王一杰“忽悠”众人,心想这个老王可真不简单,他自己在领导那讨巧卖乖得了好处,还能让其他知青给他“白打工”,以后真要说起来还不都是他的成绩? 林钰虽然这么想,但他也在王一杰那报名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跟薛丰年见面能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这就足够了。 至于什么工分不工分的,他还真不在乎。 报名的知青很多,但也没达到全部,主要都是男知青们报名,女知青们一是因为时间,二是暂时还不清楚来学习的都是什么人,王一杰暂时就没给她们登记,说是等扫盲班开起来看有多少女同志参加,再酌情给她们分配。 这倒是个好主意,女知青们松了口气,男知青这边除了几个学习不太好的没好意思报名外,总共有六人报名,王一杰暂时将这六人分成两班,他计划三人教小孩儿,三人教成人,毕竟年级不同认字方面的需求也不同,能因材施教最好。 “扫盲班从明天开始,希望大家能好好准备,给这里的乡亲们展现出咱们知青的实力,”王一杰给大家鼓劲儿:“要是带了课本有条件的也可以提前备备课,总之这第一课咱们必须上好!” 第二天下工后,林钰就感觉今天大伙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等他回去吃完饭,就听外面男知青在喊他:“小林,咱们一起走吧!” 林钰答应一声,背上准备好的书包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大队部,没想到大队部那已经坐了不少人,甚至还有村民端着饭碗来的,打算一边吃饭一边听听都讲的啥。 “这也太不文明了,”大队长把那个吃饭的人撵回了家:“好了好了,大家都坐好,现在欢迎知青给咱们讲课!” 林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就见屋里坐的基本上都是男人,他微微皱眉,村里的女孩儿也不少,怎么就没一个来的呢? 林钰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出来,大队长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嗨,这不是……咳,这不是大伙儿也不知道有女老师没,不好意思么!” 这话一出底下人都笑了,李会计在一旁跟着说:“是这么个理儿,村里没结婚的闺女不少,要都是男知青教课,这也不像样子不是?” 王一杰一听忙站出来说:“那还要麻烦大伙儿回去都说一下,我们这扫盲班有女老师,明天就让女知青们过来给村里的闺女们上课!” “那敢情好,”薛丰年在底下起哄:“男老师教男学生,女老师教女学生,谁也不打扰谁!” 林钰看着薛丰年那样就想笑,他一个大个子非得挤在第一排,也不知道坐他后面的人能不能看见黑板! 因为知青们早有分工,来听课的人很快按照年龄被分成了两组,薛丰年也因为个头的原因被分去了最后一排,但他也没生气,干脆靠在后面的墙上看着前面的知青讲课。 第一节课是王一杰讲的,他显然提前准备过,将大写数字一到十以及个、百、千教给大家,就像他说的一样:“让大家起码能看明白自己每天挣多少工分,出去换东西的时候也不怕人少给了钱!” 这点得到所有学员的一致赞同,当然这些对薛丰年来说太小儿科了,他索性不去看王一杰讲课,而是转头看一旁的林钰,大概是因为年纪的关系,他被分到了小孩儿那班,这会儿正看着小孩儿们写黑板上的字呢。 薛丰年心里有点不服气,林钰平时给他讲的那些可比王一杰强多了,哼,这些土老帽可真不识货!
第20章 坐地起价 扫盲班的第一课上的非常成功,大队长等人也没想到大伙儿的积极性会这么高,归根结底还是人家知青教得好,讲的那叫一个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乡亲们爱听可不就学的认真么! 因为这件事,大队长还特意跟几个村干部商量了一下,准备把这个事儿汇报给公社领导,要是能在全公社推广开,那他们平安大队今年一个先进可就跑不了了! 宋培书在炕上躺了几天,好不容易退烧了才听说扫盲班的事儿,他不傻知道其中的好处便对王一杰说自己也想去当老师。 “我也是正经高中毕业,当个老师肯定绰绰有余!”宋培书满脸自信的说。 王一杰面上不显,但心底里对宋培书这人已经十分看不上了,这么个眼高手低的家伙偏偏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可毕竟都是在一块儿住的知青,他还是笑道:“扫盲班那老师够了,宋知青你身体才刚好还是要多养养身体才行,这样吧,要不你先等等,过段时间如果其他人有哪里不合适的,你再试试怎么样?” 这话已经说的相当委婉了,偏偏宋培书却只装作听不懂:“不是按照成绩来的吗?我听说孙宇他才初中毕业,肯定不如我,要不就把他撤下来换我不就行了?” 王一杰差点被这人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他不愿意继续跟这浪费唾沫,索性找了个借口走了。 结果转过天孙宇就听说了这件事,他是北方人性格本就直爽,哪能受得了被人从背后捅刀子这种事,才下工就径直跑回知青点,把还在“养病”的宋培书直接扯领子从炕上拽了起来:“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自己没本事选不上老师就想撬我的活儿,谁给你那么大脸!” 宋培书心知肯定是王一杰在背后捣鬼,但他又不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可眼前的孙宇也不是他能打得过的,只能满脸陪笑道:“孙哥你从哪听说的?我,我那就是开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其他知青这会儿也赶回来了,见状连忙把两人分开,老知青们跟孙宇的关系自然要比宋培书亲近,连忙安慰他:“老孙你放心,你要是让人欺负了,我们都不会干瞅着!” “对对对,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只要教的好,没人能把你换下来!” 一群人呼呼啦啦出了宿舍,宋培书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满心委屈,他又没做错什么,这些人凭啥这么对他! 等到下午上工时林钰才听说这件事,差点被震惊的不知该说啥才好,不是,宋培书这人以前不是挺有心计的么,这才下乡多久就失了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他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薛丰年,薛丰年听了也笑:“可能掉茅坑摔傻了!”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聊天,林钰问他:“这几天晚上你都干啥去了?一下课你就跑的飞快,是去山上下套子吗?” 薛丰年低低的嗯了一声:“银蛋要过彩礼了,有些东西得开始准备起来,二舅妈那布票不太多,我想打点东西去黑市那换点。” 林钰一听是又心疼又感动,他知道薛丰年十分看重二舅一家,但他也不想自己对象因为这种事让人成天担惊受怕。 “不用去黑市那边换,”林钰小声说:“我这有……” “那不行,”薛丰年打断他的话:“哪能让你吃亏!” “不吃亏,”林钰笑笑:“又不是白给丰收哥用,我跟他们换!” 薛丰年一想也成,反正二舅妈也打算跟人换,既然这样跟谁换不是换? “你自己不用吗?”薛丰年有点不放心:“你把自己要用的先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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