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莫不是聋了?朕受太后管教这么多年,等得可不就是这一刻,”百里炎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声说,“朕现在做的,不过是把太后曾经教给朕的再一一还回去而已。” 太后瞪着眼睛望着他,像是过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说了什么话一般,胸口急促地起伏两下,颤巍巍抬起手,昔日经过仔细打理的红色长指甲遥遥地指着百里炎,半响,她发出一声不似人言的惨叫:“我要杀了你——!” “皇上,庞将军带人包围了皇宫,”一个侍卫走上前,附在百里炎耳侧说,“要我们放了太后。” 百里炎眼色暗了暗,低声说:“程将军在外带兵,李侍卫防守宫门,里应外合,将太后余党清除。” “是,皇上。” 太后斜在贵妃榻上,忽然惨惨笑出声:“是哀家大意了,居然败在了你这个小崽子身上,百里炎,你以为你会得善终么……” 她的兵力被百里醇带走一半,不然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 “朕还年轻,坐拥大好河山,”百里炎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将会创造辉煌,记入史册。朕不会杀你,朕只会让你好好尝尝这些年的苦楚,”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发冷了,眼里带了丝令人胆寒的幽黑,“慢慢享受这一切吧。” 太后死死地盯着他,半响低笑两声,抬手掰了手腕上的镯子丢在地上,落地声响起的一瞬间,忽然从屋顶上吊下来几个身着黑衣身手矫健的人。 百里炎眼睛一眯,对于太后身边有影卫这件事他并不奇怪。身后的侍卫快步向前将他护在身后,百里炎被几人围着,冷哼一声:“困兽犹斗。” 太后指着百里炎,尖声叫道:“杀了他!” 她的话音一落,黑衣影卫立刻有了行动,只见几道残影掠过,空气中寒光一闪,几个来不及躲避的禁林卫被击中胳膊,当即流血不止。 “保护皇上!” 百里炎后退两步,高声道:“拿下他们!” 禁林卫也不是吃素的,提着刀便赢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只能听见噔噔锵锵的撞击声。 “皇上先出去,”一个侍卫退到百里炎身前,快速道,“这几个影卫身形极快,我们人数虽多但远不如他们灵活,臣等一时难以将其拿下,恐威胁到皇上安危。” 百里炎脸色沉下来,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在他跨出门的那一刻,一个倒在门口的宫女忽然爬起身,袖口寒光一闪,朝着百里炎便扑了过来。 “皇上!” 百里炎瞳孔一缩,只觉得眼角寒芒刺目,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匕首朝着自己心口扎来,身体却像灌了铅一般,完全来不及反应。 “百里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忽然扑过来,生生将百里炎推开。 宫女再想改变刀子的轨迹也来不及,泛着冷光的利刃便直直地插进那人的身体里。 百里炎被推了一个趔趄,待他站稳扭头看过去,看清了来人是谁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嗡地一声,接着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剩了。 “锦川!!” & 纪锦川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像一个幽灵一般漂浮着,享受着上帝视角。 那是在一间小别墅里。 纪锦川茫然地走了两步,来到一个房间。房间装饰以暖色调为主,非常温馨,让他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房间里有个男孩儿,纪锦川低头看看他,那模样不过十七八岁大,很白净,很漂亮的一个男孩,微卷的头发蓬松着,本是乖巧的打扮,但男孩脸上透着一股冷漠,一双猫儿眼什么神色也没有,直直地盯着怀里的兔子,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的毛儿。 “宝川,”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走进来,“来人了也不知道下来看看。” 被叫做“宝川”的少年扭头去看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扯过男子的袖子说:“这孩子……这是你王姨家的哥哥,叫沈哥就行。” 男人冲少年笑了一下:“宝川,你好,我叫沈宁远。” “你们俩先聊聊,小沈啊,宝川不爱说话,你好好开导开导他。” “好的阿姨,交给我吧。” 女人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了男人和少年两人。 男人盯了宝川一会儿,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宝川,这是你的兔子?” “……嗯。” “真可爱。”说这话时,男人的目光是落在少年脸上的。 “嗯。” “小兔子叫什么名字?” “兔子。” 沈宁远愣了一下:“兔子?” 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原来它就叫兔子啊,这个名字……嗯,很新奇。” 宝川没理他。 被人晾了一会儿,沈宁远忍不住伸出手,把兔子抢到了自己手里:“我也要玩兔子。” 少年只是一顿,居然只是点点头,就这样把兔子让了出去。他低下头,开始玩手指。 “啊,没意思。”沈宁远把兔子放下,抬手又去摸他脸,“宝川皮肤真好啊,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沐浴露又不是用来洗脸的……纪锦川有点看不下去这男人“猥亵”少年的情景,他小声嘀咕一句:“宝川?宝川不是我的名字么?” 他话音一落,底下的两个人忽然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朝他看过来。 纪锦川被盯得一个激灵,吓醒了。 还没睁眼,他便嗅到了一股熏香,接着就是肚皮上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唔……” 耳边忽然传来“当啷!”一声,像是椅子或什么东西倒了,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带着些许的寒气扑了过来。 “锦川,锦川,你醒了?” 纪锦川挣开眼睛,入目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百里炎像是变了个人,两眼发红,神色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恐慌。他紧握着纪锦川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纪锦川抽抽鼻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百里炎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床上,他小心地抱住纪锦川,哑声道:“你要吓死我了……” “这话应该我对皇上说才是,”纪锦川一说话,顿时觉得嗓子干渴极了,他咳嗽两声,小声说,“太后怎么样了?” “死了。” “……死了?” “朕亲手杀的,”百里炎摩挲着他的脸颊,“你哪还有心思去管她,身上还疼么?” “好多了,”纪锦川顿了顿,抱怨道,“这不能怪我,皇上我们说好一起去逼宫的。” “好,是朕错了,”百里炎缓缓吐了口气,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又把脸贴过去,喃喃地说,“快点好起来,这是朕的命令……”
第75章 将相王侯(十) 纪锦川的伤到底还是没长好,同百里炎说了一会儿话便又睡了过去。 百里炎侧躺在他身边,手上有以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腰侧,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手指滑过腹部的绷带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冷,抽身起床。 纪锦川已经睡了两天了,那宫女是太后的心腹之一,匕首上沾了毒药,好在不是什么无解之毒,太医费了些力气也解出来了。 而这两天的时间,足够百里炎完成很多事情。 他穿过华丽的长廊,冲路过的侍卫点点头,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了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冷宫。 自古以来,这座琉璃房是无数妃子婢女的噩梦,尽管它外表同别的宫殿一般华丽,尽管那楼亭湖山一个也不少,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进去了,等待自己的只有无边的折磨与折磨。 百里炎遣退了门旁的守卫,独自走进清冷的宫殿,走到正房西侧的小门时伸手摸了一个门边的玉麒麟,接着只听见轰隆轰隆两声,伴随着一阵寒气,小门打开了,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台阶。 他抬起龙靴,慢慢向下走去。 通向着地下的甬道又弯又长,好在洞壁上燃着香烛,倒是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百里炎转了好几个弯儿,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宽阔的房间,非常空旷,连床和些别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只在正中央有个十字架,十字架前还有个桌子,上面摆满了刑具。 除此之外,十字架上还绑着一个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连男女都看不出。 百里炎走到桌前,拿起一把柳叶小刀放到手里把玩,淡淡地说:“这儿地方宽敞,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听到他的声音,十字架上的人忽然颤抖起来,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可怖的脸,赫然是“已死”的太后,只不过她此刻的模样怕是亲近的宫女也认不出,满脸血污,布满伤痕,哪还有昔日风光无限的模样。 太后似乎是很怕百里炎,见他举起手里的柳叶刀当即剧烈挣扎起来,嗓子眼儿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气声:“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过来……” “求朕做什么?”百里炎走进了她,神色闲适得就像在品下午茶一般,“和太后曾经的作为比起来,朕最多替你添些皮肉痛苦罢了,有什么好叫的。” 他掀开太后的皮肤,用刀子比划了一下:“你说,这次从哪儿开始切好呢?” 当初的恐惧又涌上了心头,太后挣扎不开,彻底癫狂了:“百里炎你不得好死!你个畜生!有种就给我一个痛快!兰心那一刀怎么没捅死你,让你这样的杂种苟活在人世,老天无眼!!” 闻言,百里炎的神色一下子冷下来:“你知道那宫女是什么下场么?朕把她丢到了军营里做一个军妓,每天能为江山做出贡献,这可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他顿了顿,又说,“若是那一刀插到朕身上,朕可以给她个痛快,可她伤了朕的皇后,死不足惜。” 太后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接着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百里炎,你居然爱上了那个男人?!哈哈哈……你居然爱上了那个男人!你这个疯子、畜生!他一定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敢让他知道…你绝对不敢!” 她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多有趣的事情,仰头哈哈大笑不止。 百里炎沉下脸来,一言不发,手上一挥,生生从太后的身上割下来一块皮肉。 笑声戛然而止。 “我是什么样子,他不需要知道,他只记得爱我就好了。”百里炎看着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太后,抬手想摸摸她的脸,龙袍顺着手腕滑下,露出他小臂上斑驳的伤痕。 伤痕明显是用刀子划出来的,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还渗着血迹,显然是刚刚划上的。 看到太后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胳膊上,百里炎顿了一下,忽然笑了:“你在猜朕是怎么弄的对不对?朕可以告诉你,毕竟你是要和朕一起分享这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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