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珩似乎说服了自己,沉了沉声音道:“算了,接着走。” “嗯。” 陈武抬脚跟上了他。 江珩走得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越靠近光亮处越慢,等到二人明显察觉到属于阵法的阳气之后,江珩压低了身形,和陈武绕去了茂密的草丛后。 山凹之地,竟然也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 两个人从暗处的草丛探出脑袋,看到平地上赫然起着一道法阵,六面黄旗悬浮在阵法之上,阵眼里悬着某个白色的东西。 江珩左右看了眼四周,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那阵眼上的是什么?” 陈武被那东西散发的力量吸引到,忍不住走出草丛,走向阵眼所在的位置。 江珩跟着他也走了进去。 阵法没有因为两人的踏入而受到影响,待走近后,二人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镯子吗?” 一只通体雪白的玉镯在流光中上下悬浮,纯净透明的玉色外壁上刻有精美的符痕,镯内似乎还有水流涌动。 感受到它周围的力量,江珩可以肯定,这是一件极其精妙的法器,甚至比他的红梅树品级还要高。 他睁大了眼观察。 眼前的玉镯静静在空中旋转,精美的花纹慢慢从眼前转过,忽然露出一个字。 “淮?” 江珩心口一吊。 玉镯很快转了过去,紧接着露出一个字:“清。” “这是沈哥的东西!”陈武脱口而出。 江珩当即明白了什么。 “那个空盒子里,原本装着的应该就是这个镯子。” 这应该就是沈清淮一直拼命寻找的,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 陈武看得双眼放亮,江珩继而微微皱眉。 只是为何会莫名出现在此,又恰好被他二人找到。 “怎么说江哥,咱们要去找沈哥,告诉他东西找到了吗?”陈武咧开嘴,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厉害的法器。 江珩却忽然拉着陈武赶紧跑出了阵法范围。 “江哥?” 陈武以为他不管这事,然而江珩又停了下来。 “没这么简单。” 江珩不知为何,额上已生出了一层细汗。 他喘了口气,示意陈武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阵法和周围那六面熟悉的旗子:“这阵是沈祎设下的。” 陈武张大了嘴:“沈祎偷了沈哥的东西,还拿它做阵眼!” “而且他现在一定控制着沈清淮。” 陈武五官皱到了一起。 感受着熟悉的压迫感,江珩四肢百骸又跟着痛了起来: “他设的阵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阵眼上肯定还设了厉害的禁制。” 陈武嘴张得更大:“沈祎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是散字诀。” 用不着多厉害,仅仅凭着这一个,就能死死掐住二人命脉。 陈武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江珩双臂止不住微微颤抖,他眸光凌厉,盯着阵眼里的白玉镯,咬牙握紧了拳。 …… 昏暗的逃生通道里,一个人影沿着楼梯走下,身姿僵硬,走路歪歪斜斜,看上去不像个活人。 声控灯被启动,光线照亮了楼梯间。 沈惑闭着眼走下楼梯,在他身后,沈清淮端着刀和碗,面无表情操控着沈惑贴上逃生门,用脑袋顶开门。 “人呢?” 沈清淮来到室内,意外看到法阵已经被破,被困住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但天蓬尺还在。 他既然逃走了,那应该是去找陈武了。 沈清淮想到江珩没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转而控制沈惑来到天蓬尺面前,淡淡开口道:“怎么解开禁制?” 傀儡咒闪了闪光,昏迷中的沈惑嘴巴随之一张一合,发出机械般的声音:“用我的血,祭天罡七绝阵,耗七成炁。” “七成?” 什么禁制要耗费这么多功夫? 连解开禁制都要耗费七成,那下禁制的时候岂非要用上十成的力? 沈清淮微微皱眉,探了探沈惑的身体状况,很快明白了。 难怪他和沈祎那么早就到了山庄,却又一直躲在山下,看来就是在养炁。 要知道普通人虽然不会运用,但平日正常活动就需要炁的运转,修行之人更是。 如果直接用去七成,沈清淮会变得很虚弱,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出去后若是对上红眼村民,怕是会招架不住,更何况还是在取走天蓬尺的情况下。 太危险了。 沈清淮看着眼前发着光的天蓬尺,心下不免有些犹豫。 ——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要打开禁制,必须用到沈惑的血,现在沈祎不在,是取走天蓬尺的最好时机。 “大不了爬出去。” 沈清淮定了定心,从沈惑身上搜到了几张固炁的符。 看沈惑脸色尚可,想来恢复得不错,于是把符尽数贴到自己身上。 一把刀,半碗血。 沈清淮准备好后,将沈惑扔去了一边,独自一人立在阵中,将血倒入阵眼。 一点点血流注到地上,瞬间涌出大片血海,瞬间将天蓬尺吞噬。 沈清淮立在血流中,运炁护身,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紧紧包裹着往血海里拽,稍一松懈就会淹没窒息。 周身的炁在快速流逝,沈清淮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上辈子的记忆再次出现眼前。 心神恍惚片刻,阵法的反噬瞬间趁机攻入心脉,沈清淮心口一痛,嘴角淌下一道血。 …… 沈祎离开民宿后,转眼就叫来了沈一扬:“人都换过了吗?” 沈一扬应声道:“按长老的吩咐,之前的工作人员都换成了您安排的人。”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先前那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各自从暗处现出身,脱下外面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统一的工作服。 沈祎点点头:“不错,你带人去守着山庄入口。” “是。” 安排完沈一扬,沈祎笑着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街上路灯昏暗闪烁,连灯光照亮处看着都有些模糊,但仔细去看,又能看清一些细节。 沈祎察觉到了不对,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 周围的灌木丛发出树叶碰撞的声响,视野前方隐约出现模糊的身影。 看着不像是正常人在走,直立一阵,走了一段路后又弯下身子,像一具没有支撑的行尸走肉。 沈祎立即停下脚步,掏出黄旗护身。 他亲眼见识过山庄里红眼村民的厉害,午夜梦回也总是被吓醒,因此随身都携带着保命的东西。 看着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沈祎攥紧了黄旗,连夜来的噩梦让他莫名生出了勇气,一时拔高了心气,竟抬脚往前走,打算正面迎接。 谁知,下一秒,两个熟悉的面孔与他对了个正着。 陈武扶着江珩往回赶,谁知道这么巧刚好撞上了沈祎。 一瞬间的意外后,双方各自换了副神情。 “你小子居然跑出来了?!” 沈祎上下快速打量了江珩,如假包换,就是那个在他潜意识里认为已经困死在阵法里的江珩,但现在居然还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这在他意识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沈清淮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不可能去救你,你也绝不可能知道散心诀,说,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江珩喘了口气,直起身子,挑高了眼俯视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师父的在天之灵护佑。” 沈祎冷笑一声:“呵,江云齐都死了这么多年,他的魂魄早就被我打散了,你说他护佑你,真以为我好糊弄。” “谁有这闲工夫糊弄你。”江珩毫不客气回怼,看了眼他手里紧攥的旗子,笑了笑:“祎长老这旗,看上去倒是精巧,也不知能不能保住你的命。” 沈祎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扫了眼看上去一脸稚气的陈武,笑的同时脸上肌肉抽了抽:“就凭你们两个,想杀我?” 江珩道:“不,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自量力!” 沈祎抬手打了个响指,阴暗处藏匿着的工作人员全都现身。 个个手持法器,周身炁力环绕,看上去就难对付。 陈武咬紧牙关,为了不露怯面色紧绷,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有意无意看向江珩。 “这些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弟子,身手术法都是上乘,你就是本事再大,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沈祎邪笑着盯着眼前的二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江珩给陈武使了个眼色。 陈武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沈祎凝聚寒光的目光从江珩转向陈武。 下一秒,几乎是同时,江珩和伪装工作人员的弟子们相对出手。 弟子们熟练运转周身的炁,紧盯着江珩的一举一动,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江珩除了手里拿着的一根树枝,身上根本没有炁流动的痕迹。 弟子们感觉不妙,冲刺的速度也慢了些。 江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弟子们放慢速度时,他反而加快了冲势,将金属树枝挥舞如刀,一下冲进包围圈,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弟子们被他的气势狠狠震惊到,身体下意识往后退缩。 数十人的包围圈,在单枪匹马的江珩面前,竟然显得有些溃不成军。 沈祎看得太阳穴突突一跳,漆黑的眼珠快速转向身后的陈武。 擒贼先擒王,拿人先拿肋。 陈武原本静静躲在后方,眨眼间只看见一道黑影快速闪过,紧接着喉咙上传来一阵强硬的压迫,顿时呼吸不上来。 背后沈祎的声音骤然响起: “江珩,不想你亲师弟出事的话,你最好考虑清楚!” 声音似箭般飞入包围圈中,江珩听见后,身形顿了顿,只回头看了一眼。 沈祎掐着陈武,对上江珩的目光,就等着江珩乖乖就范,否则就立即拧断陈武的脖子。 然而江珩却将树枝在手中快速旋了一下,扭头继续对付那些弟子。 “啊!” 沈祎突然发出一阵痛呼。 一股求生的本能让他快速松手后退,低头看见了扎进自己腿上的,竟然是自己的黄旗。 “黄旗……” 沈祎的旗子有很多,虽然乍一眼看上去一模一样,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分辨出不同。 “是破煞阵!” 他拧断了露在外面的旗子,认出了它的来源,转而气急败坏指着陈武道: “你们居然……居然毁了我的破煞阵!东西呢,我问你东西呢?!” 陈武被他的声量和表情吓到,从包里拿出另外几面旗子,拿着削尖了的头对着沈祎:“你别过来嗷!我还有好多呢!再过来我把你扎成刺猬!” “看我不宰了你!”沈祎气得把断旗一扔,猛地向陈武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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