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站在一处的都是些商贾人家的少爷小姐们,闻言便都十分不忿的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长得那般吓人,还敢对别人挑挑拣拣。” “就是!这般尊容,还是个哥儿,就算送给我做妾都不要!” “也不知谁敢娶这么个夜叉回去,半夜醒来,看到他脸上的疤痕怕是都要吓得做噩梦。” …… 这些恶毒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一样刺进许霜的心里,让他在和煦的春光里如坠冰窖,浑身都冷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这脸上的疤痕了,没想到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哪个哥儿不爱美?更何况许霜才刚刚过了十八岁。 他气的手都抖了,紧紧抓着手中的面纱,想把它重新戴回脸上。 然而那面纱一角方才已经被女子扯坏了,许霜心中紧张,也没有注意到! 他越是紧张,手脚就越是不受控制,那面纱怎么戴也戴不上去!急得他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都给我散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许霜身后响起。围拢在附近看热闹的百姓们便纷纷散开了。 许霜余光一看,便见到唐适正带着一队镇西大营里的骑兵队赶了过来。还冲着方才那群对许霜指指点点的纨绔公子们大声喝道:“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欺负许家哥儿的?还不快过来磕头认错!” “对!过来磕头赔罪!敢欺负许哥儿,就是欺负到我们镇西大军头上来了!” “你们这群狗东西出去避难的时候,是许哥儿留在城里冲锋陷阵,和我们镇西大军共进退!谁敢动他一下,我们饶不了你们!” …… 一群杀气腾腾的军人突然冲了过来,其中还不乏五品守备。燕云百姓们四散开来,那群纨绔公子们也吓傻了。 许霜一看,来得这一群骑兵,不少都是在唯县时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也算是老熟人了。 他们一个个把那群纨绔公子们架到许霜面前,反扭了他们的手按到地上跪下说道:“还不快给许哥儿磕头认错!” “许哥儿,你看谁欺负你最恨,你就指出来,我们帮你打他一顿!卸了他的狗腿!” “饶命啊!军爷饶命!我们不过乱说几句,求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马五此时在其中瑟瑟发抖,哀求的看着许霜,不断磕头说道:“我错了,我错了!许哥儿我不该招惹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那扯了许霜面纱的女子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是那马五说你让他难堪,让我帮他报复你,我是被他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别怕。”唐适此时来到许霜身边,一手抚上许霜的脸,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后说道:“这疤痕不碍事,我瞧着挺好看的,像只小花猫似的。” 许霜睁大双眼,看着唐适的脸。唐适剑眉星目,站在一群人中显得十分的鹤立鸡群。再加上一身盔甲,好看的有些犯规了! 看着唐适温和的眼神,再看到那帮纨绔们如此狼狈的神色。许霜方才紧张又尴尬的情绪忽然间便消失无踪了。 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暖暖的,之前那泫然未落的泪,却直接滴落了下来,把唐适的手都给弄湿了。 唐适似乎吓了一跳,连忙把许霜搂到自己胸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又赶紧给了四周的下属们一个眼色。骑兵队的士兵们便立刻七嘴八舌的大声说道:“许哥儿你很好看!” “对!许哥儿你美得很!我们头儿可天天都想着你呢!” “就是!我们头儿晚上做梦还叫你的名字!” …… 许霜听着听着耳朵都红了,抬起头来偷偷看了唐适一眼。 没想到眼神却和唐适对了个正着。唐适看着许霜,倒也并不否认那些士兵们的话,反而对他说道:“你不用有什么压力,你若是不喜欢我,也不必强求。” “只是我并非是因为同情才想要娶你的,大晋百姓那么多,比你惨的人多得是,我若见一个娶一个?岂不是娶不完了?” 许霜面红耳赤,连忙从唐适怀中挣脱出来。这时他才走到那帮纨绔面前,想了想后,指着马五说道:“除了这个人外,其他的都放了吧!” 那帮士兵们手上一松,那些纨绔们便连忙起身逃跑了。只留下马五少爷一个,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对着许霜苦苦哀求道:“许哥儿,是我瞎了眼,不识好歹!你心地善良,就饶了我吧!” “你这般欺负我,我若还轻轻放过,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许霜冷冷说道。 他本就不是个软性子的,马五这般羞辱他,他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许霜扬起手中的马鞭,正要朝着马五抽过去,却被身后的唐适给抓住了手腕。 “就抽他几鞭子,岂不是便宜他了?”唐适说道:“让他断了手脚回去,才能涨涨教训!“ 那马五听了两眼一黑,便看到唐适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又用了一股巧劲,一下子就把那只胳膊给卸了。 “啊——”马五惨叫一声,浑身疼的冷汗直冒。 许霜也有些心有余悸的,连忙对唐适说道:“你这样出手好么?” 唐适毕竟是朝廷命官,若是把马五伤得太重,对他的仕途怕是不好…… “不怕,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在场的弟兄们都可以作证。”唐适淡然的说道。 接着又是咔嚓几声,马五的胳膊与双腿便都软绵绵的摊在地上,全都被唐适给卸了下来。 许霜闻到一股骚味儿,他掩住鼻子后退一步,才发现原来是那马五疼的吓尿了。 此时唐适才退到一旁,让手下的人去把马家人叫来,将马五给抬了回去。 “不过吓唬他一下,让他手脚脱臼罢了,回去找大夫装上就好了,没想到竟这般没用。”待马五被人抬走以后,唐适才对许霜说道。 “啊?原来你没真的断了他的手脚!”许霜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我还真以为你把他手脚打断了,要养个半年才好呢!” “我毕竟是五品守备。”唐适笑笑道:“他虽欺负了你,但也没恶劣到伤天害理的地步,我不能乱用私刑。” 此时方才热闹的赛马场,经过这一番动静,四周早就没几个人了。 唐适把许霜的奖品领了过来,帮他装到矮马身上,才对他说道:“好了,这马鞍挺配这矮马的毛色的,你可以骑走了。” “唐大人,谢谢你。”许霜翻身上马,这才开口对唐适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以后你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我。”唐适淡淡的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与许霜一前一后,骑着两匹马回了城中。一直将许霜送到了许府门口,看着他进去了,才转身离开。 “咦?你的面纱?”许夫人走出来,看到许霜竟没戴面纱就回来了,脸上还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十分担心的问道。 许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一直没有戴面纱,就这么和唐适一起走回来了。 许夫人见到许霜的模样,当时没说什么。背后倒是连忙找人去打听了一番今日在城外发生的事情。 当她听到镇西大军的唐守备帮许霜解围,又一路送他回来的事情以后,便忽然想起,当初也是这位唐守备护送许霜离开,又与他一起守住了唯县。于是便找到许大人,与他说起了此事。 “许霜伤了脸后,我原本是不准备把许霜嫁出去的。”许夫人对许大人说道:“那些来提亲的,我都差人打听过了,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别有用心。要么是想通过霜儿与你搭上线,要么是看上了霜儿手中的产业。” “然而这个唐守备,他已经是五品武官了,官职比你还高。且看他对霜儿也极好,我觉得他若是真的对霜儿有意,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都五品了,想要娶个什么女子没有?真的会娶霜儿么?”许大人有些犹豫的问道:“况且你不是最不想把霜儿嫁给当兵的,怕打起仗来,霜儿要守活寡。” “可如今大晋不是太平盛世了么?”许夫人推了推许大人说道:“就是因为他如此条件,却仍对霜儿这么好,我才敢放心将人交给他。你帮着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个唐守备。是否婚娶?是不是真的对我们霜儿有意?” 许大人闻言,便也照着去做了。没想到他打听了一圈回来以后,才长叹了一口气,对许夫人说道:“我打听过了,这唐守备在唯县时就说过要娶许霜,是霜儿他自己不愿意。” “这么好的姻缘?他怎么还不愿意?”许夫人登时感到无语了,她摇了摇头,对许大人道:“算了,若是霜儿不愿意,那也不能强求。这么好的男子他都不愿意,也不知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此,唐适在许夫人的心中,就落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从这日以后,许夫人就经常给他发些帖子,邀请他来家中参加些宴席。 只要是不值班的时候,唐适便来了,若是来不了时,也会及时说明原因。 不知不觉间,唐适竟与许府走的很近,每个月都会去个几次,每次过去,许夫人又让许霜陪着他说话。 一年后,唐适又正式给许霜下了聘,这一次,许霜终于点头同意了。 当年春天,又是一个沙冬青盛开的季节里,唐适与许霜成亲了。 陆秋成作为许大人的顶头上级,自然是许府的座上宾。而林晓寒则被许夫人邀请,去给许霜做送福人。 婚后,许霜与唐适在燕云城置了业。平日里,许霜就陪着唐适住在镇西大营,两个人出了名的和和美美。
第166章 四年后, 陆秋成接到了京中送来的调令,让他回京赴任,由许通判许大人接任燕云知府的职位。 他任职燕云知府已有五年, 五年时间, 使得燕云发展巨大,从出了名的苦寒之地成了西北部著名的商贸城市,周边的郊县和村落经济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这四年的时间里, 林晓寒除了完结了一本《山河永护》外,又写了两本小说。 其中一本以鲛女与落难世子的爱情故事为主线的短篇, 是珍珠的软广文。 里面集合了一大堆失忆、失明、替身等狗血梗, 又将珍珠写成了鲛人的眼泪, 十分唯美浪漫。 这本话本子不仅在大晋十分流行, 还被传播到了其他国家。 以至于林晓寒养的珠子,也因着这话本子的缘故在大晋和海外都十分畅销, 让他赚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一笔钱! 在燕云整整五年, 陆秋成给燕云带来的变化全城的百姓们有目共睹。 回京那日, 除了许大人全家与镇西大军前来相送,全城的百姓们竟也在街道两旁一字排开, 依依不舍的含泪目送这位路知府与其家眷坐车出城。 马车驶出城外, 林晓寒掀开车帘, 眼看着燕云城的城墙在自己眼前渐渐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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