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姨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我先带你离开这儿。” “等等。”何兮忙按住他的手,“我还不能走。” 他现在真的害怕跟裴轻淮相处,他很想离开这里。 可是他也知道,裴轻淮现在已经被他逼疯了,什么都干的出来。 如果他就这么偷偷地走了,只会导致事情愈发不可收拾。 是他欺骗了裴轻淮,就算道歉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但至少,要给他一个解释。 周以澄手上的动作僵住,他这么做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没想到他还要留下来!刚才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再度翻涌起来,目光凌厉死死盯着他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 裴老爷子就在病房外等裴轻淮,他出来后,老爷子立马转身,径直走到了楼梯的通道处。 裴轻淮虽然一路跟着他,但是脑袋不时地朝着来的方向望。 人在这里,心却没跟来。 裴老爷子一看他心神不安的模样,都有些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了。 从小到大,何曾见过他这样? 若是那孩子只是身份作假那也罢了,反正轻淮喜欢,他也不会阻拦。 为什么偏偏连感情也是欺骗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意义。 “轻淮,你跟他谈过了没有?”裴老爷子知道他心急回去,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开门见山,“他之前为什么那样对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跟何兮接触也有段时间了,虽然他有些小闹腾,但是很招人喜欢,不像是无聊耍人玩的性子。 他实在想不出这孩子为何突然改口说不喜欢轻淮。 “没谈,没什么好谈的。”裴轻淮终于把心不在焉的视线收回,看向老爷子,“不管他为什么,背叛就是背叛,我不会放过他。” “你哪里是不放过他,你是不放过你自己!”裴老爷子痛心疾首,“你就应该及时问清楚,你不问憋在心里,最后痛苦的只有你而已!” 裴轻淮怔忪。 何兮从第一次见面,就直白地对他表示好感,再后来,他更是热烈地释放自己的感情。 他的爱意太真切太动人,也太迷惑人心。 他深深的陷进去了,到头来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暴怒,他绝望,他无法接受,可是他不想问何兮为什么。 因为问了之后,只会让他更加看清之前他以为的美好甜蜜有多么的支离破碎。 这是在一刀一刀地剜他的心,这是对他的凌迟酷刑。 他不会问的。 他只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他只要这个人留在身边,永远都没办法逃离。 裴轻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一言不发。 裴老爷子满面愁容地看了他一会儿,重重叹气。 他多希望的裴轻淮能认清现实及时抽身,可是,他也明白,这孩子已经泥足深陷,出不来了。 “轻淮。”一夜没睡的裴老爷子脸色疲惫,但是语气很重,含着浓重的警告意味,“他固然是对不起你,可你昨晚再怎么也不能……你这是不极其正当的手段!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以后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要再这样情绪失控,听到了没有!” 裴轻淮恍惚望着他。 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冷静,只要何兮那边有一点风吹草动,他绝对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对上老爷子泛红的眼睛,一团热气哽在喉间,他不想让老人为他担忧。 “听到了。”裴轻淮说。 虽然得到了他的保证,但是老爷子还是忧心忡忡。 他目光挪开,看向旁边的墙面,顿了顿才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还在低烧。” 裴老爷子又沉默几秒:“你好好照顾他,还有,不许不接我的电话。” “嗯。”裴轻淮倾身抱了抱他,松开对他道,“爷爷,你也好好保重身体。” 知道他惦记病房里的人,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了,裴老爷子摆摆手,叹气:“我先回了。” 裴轻淮送他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关上,他就转身大步地朝着病房走去。 虽然离开的并不久,虽然他身体虚弱无法下床,应该不能趁机逃跑,但是在靠近那扇门之前,裴轻淮的脸色仍是冷沉的可怕。 直到他到了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影,紧绷的下颚这才有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 他用力地推开门,长腿迈进去。 何兮正胸口起伏,满头冷汗地躺在床上喘息。 他不能让周以澄跟裴轻淮碰面。 周以澄对裴轻淮有敌意,裴轻淮对他何尝不是呢? 毕竟,他昨晚在那种时候叫了周以澄的名字,看裴轻淮那骇人的神情,应该是什么都清楚了。 所以他刚才怕裴轻淮快回来了,想让周以澄先离开病房。 周以澄听他还要单独留下来跟裴轻淮谈一谈,差点要一口吞吃了他! 他又亲又哄又求都不起作用,最后还是用再也不理吓唬他,拼了老命地才将人给请出去了。 但他笃定,周以澄一定没离开,就在周围某个地方呆着。 何兮心脏突突猛跳,一边祈祷着周以澄不要乱来,一边努力想着措辞,待会儿裴轻淮回来之后,要如何向他交代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门那边砰的一声响。 何兮被吓得手都抖了一下,神色惶然扭头望过去。 裴轻淮回来了。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何兮原本搭在小腹上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了一起,喉结上下滑动。 原本想好的那些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裴轻淮很快在床边站定,低头扫了他一眼。 头发比方才离开时要乱了些,脸也比刚才更红,气息也很乱。 或许头发乱是因为他翻身了,或许是因为发烧才脸发烫气息虚,但是裴轻淮刚才出门前一直盯着他,熟悉他的状态,莫名觉得他此刻有些微妙的异常,心头陡然升起一股警觉。 前情证明,他的警觉向来都不是没道理的。 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裴轻淮抬头迅速环顾一周,又抬脚快步走到病房的卫生间,拧开门锁,锐利的目光往里扫视。 里面当然什么都没有,但是看他一回来就疑心找什么人的举动,还是惊得何兮头皮阵阵发紧。 他这是,察觉有人来过吗? 一无所获的裴轻淮最终折返回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他抓起何兮左手,眼睛端详他食指上的那枚银色戒指。 周以澄出去之后,何兮为了在谈话前不激怒裴轻淮,匆匆把戒指套回去了。 裴轻淮握他的那只手的食指也戴着一枚戒指。 跟何兮的是配对的。 何兮心中忐忑,被他盯得手指都蜷缩一下。 裴轻淮看着看着,突然冷冷掀眸:“你刚才取过戒指了?”
第七十三章 何兮本来就提心吊胆,猝不及防被他一句话吓得嘴唇都颤了颤。 他这才注意到,刚才的确是把戒指套回手指了,但是因为魂不守舍,仅仅套上了而已。 其实这个戒指就是他的尺寸,原本戴在手指最合适的位置,现在却有些松垮地圈在指节附近。 就这样一个微小的差别而已,一般不会有人在意,偏偏裴轻淮敏锐察觉出来。 这种过于强烈的疑心和掌控,让原本何兮心中原本的不安愈发的蔓延扩大。 何兮又想起他说过,敢取下戒指就把他手指全部掰断。 被他握住的地方仿佛过电一般又麻又痛,连忙地将手抽回来,不敢跟他对视。 “我、我没有。” 裴轻淮面无表情睨他片刻,寒声逼问:“刚才都干什么了?” 何兮眼睫慌乱地扑扇了好几下,极小声地说:“就躺着,没干什么。” “是么?”裴轻淮身体微微前倾,手触碰上他还发烫的脸颊,缓缓下移,修长的五指虚虚地抓在他的脖颈上,“你最好别又被我发现说谎。” 他并没用力,但是何兮却觉得自己的喉咙真的被死死扼住了,几欲喘不上气来。 何兮浑身僵硬地闭了闭眼,但又怕被他察觉自己的异常,很快又颤颤巍巍地睁开。 他努力地默默调整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不至于被憋死。 裴轻淮目光冷沉盯着他紧促起伏的胸口,握住他脖子的手接着一点点往下,漫不经心似的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何兮就这样大脑空白地躺了几分钟,突然听到旁边裴轻淮拉抽屉的动静。 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动作跟自己有关,何兮转动眼珠,缓缓望过去。 裴轻淮拆了刚才护士拿来的药盒,剥出两颗胶囊,又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温水。 “药吃了。” 何兮手撑着床面,慢慢地、一点点地坐起来了。 裴轻淮目光漠然地看着他的满头冷汗,并没有伸手去扶他。 对现在的何兮来说,坐着并不舒服,但他还是勉强保持着坐姿,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和胶囊,就着水把药给吞了下去。 裴轻淮等他吃了药,水杯放回柜子上,正要坐回去,何兮倏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裴轻淮。”何兮叫他名字的时候,垂着眸没有抬头看他,“我……我有话跟你说。” 裴轻淮盯着他的发顶,能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在控制轻轻战栗着。 裴轻淮眼皮猛地跳了两下,已经对他要说什么若有所感,咬牙道:“闭嘴,我不想听。” 可是何兮怔了怔,仍是鼓起勇气继续:“当初,我是带着目的才接近你的。” 裴轻淮甩开他的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来。 “我说了。”裴轻淮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听!” “其实。”何兮湿润的黑眸迎着他渗人的目光,声音不轻不重,“你本该跟周以澄才是一对。” 这句话,如同在空气中扔下一道惊雷。 裴轻淮瞳孔一缩,钳制住他的手骤然脱力松开。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裴轻淮呼吸沉重,满脸荒谬与恼怒。 “我没有胡说。”没说之前,千难万难不知如何开口,一旦这个口子破了,何兮便不再犹豫,将刚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话,一口气说出来,“突然就有一天,我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它告诉我你和周以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周以澄以后会跟你相遇,最后相爱,成为幸福的一对。” “但是你们的故事需要波折和考验,所以让我必须冒充他的身份,跟他争抢你,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它实在太诡异了,一直纠缠我,我不敢不听它的,只能按照它的吩咐去做。” “我以为这次订婚宴上,你和周以澄会拆穿我的假冒身份,苦尽甘来在一起,可是没想到……所有的剧情都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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