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我等着呢,你赶紧的。”何兮语速极快地说完就挂断了。 周以澄排了半小时的队,天色也眼见着暗了许多。 他买到了一盒之后,便依着何兮的意思抄近路,从店面的后门穿出去。 巷子里有一盏半亮不亮的路灯照着,勉强能看清楚路,周以澄便没有用手机照亮,拎着那一盒还热乎乎的酥饼,满脸笑意地大步往小区的方向走。 他心情比较放松,没有警惕四周,等察觉身后似乎不对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一股粗鲁蛮横的力道从身后钳制住,嘴巴也被用东西捂住了。 周以澄挣动间,手中拎酥饼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身后之人呼吸粗重,意图把他往后拖拽。 周以澄虽然失了先机,但是以他的力气想挣脱是不难的,只是突然间,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 周以澄瞳眸骤然一阵紧缩,恍惚片刻,假意挣扎不过,被他拖到了停在巷子口的面包车内。 “老实点不许叫!否则我要你的命!”挟持他的吴桥将他塞进车内并用绳子绑了手。 本来还准备用胶带封住他的嘴巴,可是没想到他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喊救命,也没有要逃跑的意向。 虽然光线暗淡,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十分冷静,惊奇之下吴桥阴笑一声,“你这小孩倒是识相,放心,只要你乖乖的配合,等拿到想要的我就放了你。” 周以澄语调沉稳:“如若拿不到呢?” “那我就开车把你带走。”吴桥恶狠狠道,“然后扔进水库里!” 周以澄却好像没有被他吓到,依然镇定:“你想要多少钱?” 吴桥一惊,道:“你知道我绑你是为了要钱?” “不然呢?”周以澄反问,“不为钱你绑我好玩儿吗?” 吴桥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放心,我要的不多,让你那个养母给我转五十万就行了,妈的她这么有钱,怎么也该分我点。” 听他提起秦霜,周以澄注视着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恍然道:“你姓吴?” 吴桥又是一奇:“你竟然知道我?” “小时候听说过你,好堵成性,四处欠钱。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仍然没有长进啊。”看来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秦阿姨手里有事故赔偿款,才起了贼心来绑架他,想以他来威胁秦阿姨拿钱。周以澄话音一转,“不过你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我养母她身体不好,早在二十年前就把我交给别人养,这些年我上学加上各种花销,我亲生母亲留下的钱早就用得差不多了,你想要五十万,那绝对是没有的。” 吴桥一听他这话,克制住翻涌的怒气:“不是赔了一百多万,你这些年再怎么用,总还有剩的,你想耍我?” 周以澄冷笑:“一百多万?你从哪里听来的?二十几年前谁能赔一百多万,也就几十万,早就所剩无几了,我上大学都是用的奖学金。” 他每一个字都似乎有理有据,不似作假。吴桥本以为可以成功白拿几十万,可以还债过上一段时间安逸的日子,没想到周以澄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他的幻想。 “没钱是吧?没钱那你就去死吧!”他勃然大怒,伸手朝周以澄的脖子掐去。 周以澄没躲,喉咙被扼住,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声音:“我……我有项链。” 吴桥本来就是个赌鬼混子,不是那亡命之徒。 他来这一趟就是想搞点钱还债然后吃香的喝辣的,反正他那个便宜姐姐肯定会念着血亲关系,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不会报警把他送进去,所以他才这样肆无忌惮。 他刚才掐脖子也只是一时冲动,并不会真的要这少年的命,毕竟要钱他有把握可以逃脱,要命他就得偿命了。 他可是很惜命的,要不到钱顶多想着把他打晕扔到野外泄愤。 此时一听项链两个字,发热的脑子陡然就降温了,猝然松开了他,阴森咬牙道:“什么项链?你刚才怎么不说?莫不是想骗我?” 周以澄咳嗽了两声才道:“是有项链,我妈妈留下来的宝石项链,大概能值十几万,不过…… 吴桥急切逼问:“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被我放在郊区老家的宅子里,我可以过去拿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能伤害我。”周以澄的声音不小心泄露出几分颤抖。 果然刚才的镇静都是装的,到底还是年纪小,心里害怕。吴桥心里又得意起来,把握更甚,但还是提出疑问:“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放在老家?” “我现在跟远房亲戚一起住,我怕被他们发现拿走。”周以澄低声道,“所以我才保存在老家的保险柜里。” 吴桥登时疑心散了大半,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被那个所谓的项链勾住了心神,也没脑子去思考更多了,冷哼道:“郊区是吧?我这就带你过去,要是你敢耍我,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你还绑着我,我能怎么耍你。” “谅你也没那个本事!” 吴桥没封他的嘴,但又接着把他的脚给捆上了,限制他的行动,然后坐上了驾驶位,让周以澄在后面指路。 周以澄一路都很安分,除了在路口给他指方向外,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 吴桥一开始还戒备着,渐渐地就放松了警惕,他呵呵地笑起来:“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大外甥了,你这是拿钱孝敬我,可不算是我逼你的吧?” 周以澄嗯了一声,态度顺从:“你说的对。” 吴桥志得意满,猛踩油门,直往郊区奔去。 比起城市的繁华燥热,郊区这边空阔许多,就连夜风都带上了一丝凉爽之意。 停车后,吴桥给周以澄解开了脚上的绳子,从身后推搡着他,沿着小路朝一处独栋两层高的小楼而去。 “就是这儿?”吴桥举着手机电筒,照了一圈。 就是很普通的居民楼,门口的空地前有一片挖的很深的荷塘,水却半干了,从里面不时传来青蛙咕咕的叫声。 “嗯。”周以澄在荷塘边停下,道,“你给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吧,家里的锁有点难开,得我自己来。” 因为他一路上表现都很好,再加上觉得他胆小毫无反抗能力,吴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略微迟疑就给他解开了。 周以澄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没吭声。 吴桥用手机电筒照他的脸,看他一脸慌张,烦躁道:“又怎么了?” “钥匙可能是掉在车上了。” 吴桥不耐地咂了一下嘴:“事儿真多。” 周以澄颤声道:“我怕黑,你陪我去拿。” “你怎么这么麻烦!”车子停在小路下面,距离不远,吴桥被弄得没了耐心,朝车那边走去,想速速拿了回来,免得他磨磨蹭蹭耽搁时间。 结果才刚走了一步,周以澄又道:“等等。” 吴桥烦不胜烦了,才刚转过身,眼前一晃,手里的手机被夺走了。 他甚至还没来及反应怎么回事,一股猛烈的力道袭来,身体失去平衡,大叫一声,整个人直摔进了荷塘里,扑通响起,水花四溅。 荷塘半干,但也有齐腰的水,吴桥摔进去拼尽全力才挣扎着爬起来。 他没淹着,但是糊了满身腥臭的黑泥。 他不敢置信地懵了两秒,整个人暴怒,转身微微仰头看向水塘边上站着的人。 周以澄一手举着手机电灯照在满身狼狈的他身上,正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白皙脸上明暗交错,黑瞳幽暗深不见底,莫名令人感到渗得慌。 吴桥心里怵了一瞬,但最终还是被愤怒支配了,他奋力地蹚水想往上爬。 可是荷塘有些深,边上的泥又湿滑,他艰难地刚爬上来一点,周以澄缓慢踱步走到他上方,伸出脚,对着他一踹。 吴桥惨叫一声,又摔了回去,呛了好几口脏水才爬起来。 周以澄单膝蹲下,对着里面浑身湿透的他慢悠悠问:“你不是说要把我扔进水里吗?怎么自己先进去了?” 吴桥大怒,又要冲上来,却画面重演,被踹了回去。 几次三番,不管他想换哪个方向想上来,都会被周以澄及时的一脚踢回水里。 原本滔天的愤怒被一次次的落水消磨,他看着静立在岸边的周以澄,心底竟生出一丝丝寒意。 最终,吴桥一抹脸上的水,拼尽最后一丝体力往上冲。 这次周以澄没有拦他,就看着他费力地一点点慢慢爬上来。 吴桥还没站稳就朝他扑过去,周以澄格挡住他攻击过来的手,然后一个反剪将他摁趴在地上,膝盖压在他身上死死抵着。 吴桥本来就竭力了,这下更是毫无反抗的余地,浑身动弹不得,只顾疼得嗷嗷大叫。 周以澄刚才一次次把他踹下去,看他在里面拼命的扑腾,就跟耍猴一般,这时候下手动作又准又狠,就算自己没有脱力,也不见得能打过他。 他已经深深见识到到了这个少年并非自己臆想中的胆小怕事和没有反抗能力。 吴桥原本的怒气早就消散了,他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惊疑不定。 他不算聪明,但也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故意装柔弱被他绑来这里的。 吴桥喘息着问:“你他妈把我弄来这里的究竟想干吗?!” “错,是你把我绑架来的。”周以澄压制着他,纠正,“我现在不管对你干什么,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周以澄一前一后的反差本来就令他心里打怵,此时听了他好像话里有话,不由背后一凉。 故意被他绑来这荒郊野外,就是为了在没人的地方,借着这个正当防卫反杀他? 吴桥慌张地对着他大喊:“我告诉你别乱来啊!你没钱我不找你就是了!你快放开我!” “你怕死啊?”周以澄手里的灯光晃了晃,径直照着他布满黑泥水渍的脸,“可惜,怕也没用,谁叫你招惹我呢。” 太过刺眼,吴桥眼睛都闭了一下。 他心脏狂跳,原来这人是真要搞死自己! 他浑身都在发抖,惶惶然道:“你赶紧放了我,被你养母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 “你又错了,我做什么,她都会支持我。” 本来以为是个人畜无害,胆小怕事的,没想到招惹这么个邪性的人把自己掉坑里了,吴桥真是悔不当初,蜷紧拳头,企图祸水东引,转移他的注意力:“是跟你一栋楼的人说要配合我绑你,是他故意让你走那个巷子,你要怪就怪他!一切都是他指使的!你快放了我!” “我知道啊,他做的挺好,我不怪他。” “啊……啊?!”吴桥傻眼了。 “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教他对我做坏事。” 他说话语调很平常,甚至声音还挺悦耳,可吴桥听着那字字句句,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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