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口齿清晰,驳得洛灵哑口无言。 少女性格忠贞刚烈,让小师妹灰头土脸几次铩羽而归,秦巡越看越欣赏,一个秘密使一个女子更有女人味,一直不见对方容貌,更吊起了他的胃口,让他兴味盎然。 他心里早想见见这云州城第一美人。 虞飞雪也早早换好了衣服等他,一袭雪色衣袍,掩不住她风中摇曳娉婷之姿。 秦巡还年轻,心思和目光不太会掩饰,见了虞飞雪后,目光几次掠过少女的脸庞。这幂篱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把人脸藏得也太好了。 虞飞雪心里有数,她深谙父亲说的事不过三,太久不摘幂篱,影响她自身修炼,如果不是为了装腔作势,哪有修士一直戴这种影响视线的东西。 藏久了,也许迟早有一天会让她骑虎难下,想摘都找不到理由。 所以她今天顺势要摘了。 秦巡吓了一跳,期待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我此举冒犯你吗?” “不会,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同往日,从今往后,飞雪在你面前……没有秘密。”少女声音清冷,隐约有一丝羞意。她伸出纤纤玉手,不疾不徐摘下幂篱,在虞府碧色灯笼映照下,她周身似有烟纱轻笼,这股气质还没拜入仙门,就已经吊打了秦巡所见过的百分之九十的女修。 秦巡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从眉眼到红唇一一看清后,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虞家拿无数天材地宝养出来的千金,自然是极美的,颜若朝华,如仙如画,宛若一块精雕玉琢的美玉,再加上锦衣玉食,眉眼之间气质脱俗。 云州城第一美人名副其实,一句天仙的美名也当得。 可之前在白泽山脉大闹了一场,领略了诸多鸟妖的美艳,刚刚又在湖边长廊见到虞惊寒,难免让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见了,硬生生冒出一个念头:怎么表妹还不如表哥好看。 “你在想什么,你刚发过誓言!”玉佩老者恨铁不成钢地出口训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救世之子会如此好色!强者应当立于山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怎么秦巡老关注别人长得好不好看! “我知道……”秦巡抹了一把脸,嗓音干涩。 虞飞雪双眸如水,期待地回望他。秦巡只好迅速掩去失望,变幻了表情,问起了另一件事,“血玉麒麟呢,可否借我一观。” 这一次他跟虞府身份大为拉近,这一借完全可以不还了,这枚血玉麒麟能让他觉醒特殊血脉,增长他的无数根骨潜力。玉佩深处的洞府,他暂时无法叩开,可能吸收玉佩外充盈的力量,让自己一跃金丹期。 十八岁的金丹修士前所未有,足够震撼世人,他说不准能一朝名震天下,轰动修真界。 结果没想到,虞飞雪口气游移歉疚道:“对不起阿巡,那枚玉是旁人遗物,我已物归原主了。”她刚刚还看到,她一直无法启动的玉佩,虞惊寒割了一滴血后,玉佩放出光芒认主了,说明了血玉麒麟确实归虞惊寒所有,自己那个姑姑连死后,根本没有忘记这个表哥。 什么!物归原主了!?到手的机缘居然又飞了! 噼里啪啦间,血气瞬间上涌,秦巡感觉眼前猛地一黑,喉头一甜,天地间好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倒在地。
第10章 人类幼崽平淡的云州城生活又过了几日。 这一夜很黑,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天空雨丝细如牛毛,整个云州城都笼罩在风雨中,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四大家族祖祖辈辈都在云州城,他们没有数典忘祖,节日前夕就已备好了祭祀物品,只等时节一到,准备扫墓,结果却发现,庄内不少年轻弟子一夜失去行踪。一个两个生性纨绔、不爱修炼的,没了踪迹尚且可以说去鬼混了,失踪了七八个那就出事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组团去鬼混了! 一听这种话,陆家老太爷恨不得掐死满口胡言的人。这些年轻的新秀弟子,是他们秘密武器跟家族根基,为了塞入归元宗为首的各大宗门,冲击天骄榜的好苗子,他们的品性有目共睹! 那席卷云州城的灵兽蛋,他们平时都没舍得吃,只给年轻弟子喂,诬蔑这些年轻弟子,就等同于造谣老一辈为老不尊乱搞一样。 其次,对一个修士而言,阳元固本凝心,极为重要,这些年轻弟子怎么可能去鬼混!还特地选在清明前,这种要祭拜老祖宗的日子! 另一边,归元宗内,一名擦拭魂灯的弟子,本来正闭目养神,忽然被蹿动的火焰给吓了一跳,心绪翻滚、心惊肉跳。 “不好了!师尊!” 弟子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下山弟子的魂灯在风雨中飘摇!有殷不语、郑一鸣师兄还有若干师弟!” 魂灯即一名弟子的魂魄,人死如灯灭,一旦魂灯灭了,就意味着弟子要死亡,而飘摇闪烁,也是不祥之兆。 山上的人提前一步收到消息,山下的人慢了一拍,景乾这几天在闭关筹划仙缘大会,忙得脚不沾地。 等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后,他才给大师兄发去玉简传讯,抱怨道:“师兄!曲家老前辈跟我说,他们弟子天赋卓绝,可惜才十二岁,归元宗的选拔十年一次,他们等不起,希望能把问仙缘的年龄降低到十二。虞家小姐今年八月方满十六,虞家也希望能把年龄放宽,虞家也就算了,秦巡师弟也给我求情,你说,他们怎么不把年龄放宽到三岁呢!?” 半天过去,没收到任何回复。 景乾想了又想,切换了一道灵气,“殷不语师弟,贺兰叙师兄,你们的丹药和妖兽卖完了吗,来协助我吧,我快累死了。” 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的符箓弟子,为什么要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又半天过去了,还是没回。 景乾这下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眉头皱起,拿出罗盘开始掐指一算,终于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云州城诸多魑魅魍魉开始显形,而他三个同门师兄弟失踪了,。 他火速掏出一沓显踪符纸,化为一道凝练的剑意,带着师弟妹迅速前往云州城集市。 云州城很大,中洲界十大繁华城市之一,城内更有两万年前元婴大能布下的禁制,不用符纸根本无法找人。 “景乾师兄,找到了一丝行踪了,殷不语师兄是出集市失踪的!一个客栈老板看到了,他说殷不语师兄神色恍惚、步伐飘飘荡荡,跟着一朵白色莲花走了。因为清明节路上撒的白色纸花太多了,一个个都能追随亡魂,他觉得不甚稀奇就没仔细瞧。他还说,如果不是殷不语师兄跟一个小孩经常摆摊卖蛋,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也不会留意。” “我也找到贺兰叙师兄的行踪了,他曾经出现在仙灵时装铺!买了两三套十万灵石的霓裳羽衣、一根螺子黛跟许多妆盒,贺兰叙师兄真有钱,就是不知道他是给别人买,还是自己穿……” 云州城有各种各样的店铺,其中自然包括了时装铺和专为女修开设的胭脂水粉铺,一个没有道侣的青年修士去逛这种店,很明显不正常。 说这句话的师弟面色古怪,显然已经把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笑容天天不正经的御兽峰师兄,代入了女装大佬角色。 “癖好问题我也不清楚,我只算出了厉鬼……”景乾摇了摇头,他的罗盘正失去控制,不断摇摆,提醒他一件事,这附近有鬼修现世,一旦他释放出恶念,所到之处人身俱灭,寸草不生。 按理来说,这个鬼修应该是男人,贺兰叙却买了一堆女子衣服,这未免太过诡异。有什么东西是他算漏了呢…… 一听到厉鬼两个字,归元宗弟子们纷纷面露惊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此间魔有分类,妖邪最主要,堕仙是其二,厉鬼是其三。 堕仙是走火入魔的仙君,属于半路堕魔,骨子里还是清高,厉鬼则天生修行鬼道,手段残忍泯灭人性,危险程度更高。 “我们去找那个小孩子看看。”景乾咬了咬唇,没有被焦急冲昏头脑,御剑飞行去了云州城集市,见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个小娃娃还不高,脸蛋白白嫩嫩,正低着头,小口咀嚼着一枚青团。玉润的婴儿肥下巴,堆出一团软绵绵的肉。 “小弟弟,殷不语师兄跟贺兰叙师兄是我们归元宗弟子,他们每天都会来集市摆摊,你今天看到他们没有?”洛灵率先出面。 “我没看到,请问这个漂亮姐姐,殷不语哥哥他们怎么了吗?”叶清抬起头,他停止了吃团子,脸上写满了“天真好奇”四个字。 啊啊啊好可爱的人类幼崽!还好有礼貌,居然夸她是漂亮姐姐! 洛灵被人类幼崽这个可可爱爱的抬眸击中心脏,她有些苦恼地蹙起眉,轻声道:“他们没事,就是忽然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们。” 魂灯未灭,代表殷不语等人还活着,这才是归元宗弟子全数出动的原因,他们必须趁师兄们还没遇害之前把人找到。 “赶紧去找秦巡师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半日后,他们寻踪觅迹,在云州城郊外找到了殷不语,可他的身影如烟如幻,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叶清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他察觉到了归元宗弟子一个个神色憔悴、魂不守舍。 唐希是魂体,能穿墙走壁,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给他解答道:“他们当然心急如焚了,他们是下山历练的,却把几个师兄给弄丢了,这下子群龙无首还难咎其责。” 作为一个未来修士,唐希知道得更多,他知道这是一场载入史册的奇遇事故。 天狩三年,归元宗在云州城举办的仙缘大会,前夜不仅有蛇妖出没,还有鬼修屠城,堪称多灾多难。四大世家看好的年轻新秀,在鬼修布下的魔宫中纷纷被夺阳元性命,导致归元宗招收不到什么好苗子。 而虞惊寒作为千年难遇的天才,魔气失控,只能拜入不在乎血脉的小门小派。据说在魔宫中唯一摘得奇遇机缘的,是一个秦姓弟子。 “哦……殷不语哥哥不会有事吧?” 叶清闷闷地应了一声,夜深露重,他小手拉了一下被子,却没有丝毫睡意。同是云州摆摊人,他跟殷不语,可是卖蛋卖出了感情。贺兰叙更是以十颗灵石的超低价,把法器箩筐和捆仙绳卖给了他。 贺兰叙哥哥本来能靠这两个法器去白泽山脉抓小鸟的,却把这种发家致富的机会让给了他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孩,随便想一想,叶清就很感动。 唐希心里则道,他们大概率活不了。 天狩十九年,裴玄攻打修真界,以归元宗为首的仙门魁首,为了抗击裴玄统御的三万万的魔域妖物,共派出了万名弟子。唐希清楚记得,以上三名不在弟子录上,这说明他们根本没活到天狩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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