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地再次回头向他望去,只见他左手虚抬,指尖空气骤然扭曲,缓缓展开了一道与他等高的白色通路。 “我找到生门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楚青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生门,诡秘莫测的生门,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他找到了?还是抢在男主之前找到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这好像是真的。穿过这道门,他们就安全了。 可是,其他人还在里面。 他们自然可以一走了之,等他们走了,剩下三人却没有这么好运能正巧撞上生门,更有可能被生生困死在领域中。 楚青檀只考虑一瞬,便放弃了马上离开的想法:“不行,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我得把他们找回来。” 弗舍紧紧牵着他的手,仿佛很想不通:“为什么要管他们?” 楚青檀也想不通,就算弗舍与燕凌霄、沈灵儿没有交集,可秦铮毕竟是他的下属,同为浮仙宫人,难道他就连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他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你先走,我去找人。” 弗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他缠得太紧,楚青檀挣不开:“……是。所以你先走,不必和我一起犯险。”生门不一定会在此处停留多久,多留一会儿就多一分风险,弗舍如今功力尽失,跟着他并不安全,最好是尽快离开。 弗舍道:“你不跟我一起走,怎么保护我?” 楚青檀哑然,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是说过要保护弗舍没错,可这保护也要有个底线,他不能寸步不离守在对方身边,还有人需要他去救呢! “秦管事和沈师妹还没有下落,我师弟也还在里面,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弗舍似乎笑了下:“所以你就要抛下我?” 楚青檀皱了皱眉,觉得弗舍的态度有些奇怪:“我没有要抛下你,只是让你先走,等我找到他们自然会去找你。”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生门消失你会怎么样?” 楚青檀沉默,缓缓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让你先走,这是我的选择,不该连累你……” “借口。”弗舍冷冷打断他。 “你根本不是怕连累我,只是与我相比,你更看重他,所以才丢下我去找他!” 楚青檀一愣,“你在说什么?” 弗舍手掌越攥越紧,仿佛想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说话语气却是与动作全然不同的尖锐怨恨。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是在乎他,就是偏爱他!从他出现开始你就再也没正眼看过我,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楚青檀被这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脑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这时,周围蠢蠢欲动的“人”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扑了上来。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便被无形的力量“砰”的一声震了个粉碎。 出手的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投过去一个。 楚青檀涩然道:“你不是功力尽失么?” 弗舍笑了笑,声音放轻,无端显得阴狠:“你不会蠢到连这个都信吧?” 楚青檀脸色骤变,弗舍仿佛十分开心,左右转动手掌,看着血线从手腕慢慢爬上指尖。 “这么想见他,就让你见见好了。” 语毕,指尖微抬,不远处的空间豁然撕裂,露出了另一方空间内的画面。 燕凌霄浑身浴血,举剑拼杀,身前是无穷无尽如山峦般倾轧而下的兽潮。 楚青檀一惊,“燕凌霄!” 燕凌霄回头,也看到了空间裂缝彼端的两人,睁大眼道:“师兄!” 楚青檀想过去将他带出来,可刚迈出两步便被弗舍一把拉了回去,“不许去。” 燕凌霄被妖兽缠得无法脱身,见状顿时怒了:“你想对师兄做什么?放开他——唔!” 妖兽顶中他的腹部,他狼狈地连连倒退,险象环生。看得楚青檀眉头一跳,生怕他死在对面。 “别动他!” 弗舍见他抑制不住地皱眉,无言良久,忽然笑了,他第一次对楚青檀笑,没想到是在这样不堪的情况下。 “还真是一对情真意切的师兄弟啊,看来你们的感情确实很不错,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替对方操心。我倒成拆散你们的罪人了?” 楚青檀紧紧攥拳,说不清心中是愤怒还是失望。 弗舍根本就没有失去功力,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脱离罗刹门领域、甚至直接杀掉藤鸦,但是显而易见,他不会这样做。 这些楚青檀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对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他的? 弗舍严丝合缝缠在他指尖的手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道:“既然你的功力还在,那么受伤也是假的?至今为止你做的一切……全都是在演戏?” 弗舍顿了顿,随即无谓地笑了:“随你怎么想。” 楚青檀只觉得他的笑声无比刺耳,胸膛狠狠起伏几下,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勉强冷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弗舍上前靠近,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身,下巴亲昵地靠到他的肩上,含笑低语:“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师、兄?”
第58章 楚青檀从梦中猛然惊醒—— 眼前是金丝楠木雕花床顶,软烟轻纱的床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轻轻晃动,似水波微澜,一派宁静柔和。 一切都与沐云轩内的陈设别无二致,他有瞬间恍惚,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玉清境。 这时房门打开,一个额上长着角芽的小妖毕恭毕敬走进来,对他行了个礼:“仙师有何吩咐?” 玉清境内不可能出现妖。 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这些天来的记忆重回脑海,楚青檀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靠上软垫,捏了捏眉心。 “滚出去。” 小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告退,离开时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像是生怕里面的人逃出来似的。 楚青檀自嘲一笑,觉得大可不必,就以他现在功力尽失、手脚绵软的状态,怕是走不出几米就能被外面的守卫“请”回去。半个月来,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从离开罗刹门那天算起,他已经被关半月有余了,那天得知弗舍就是晏归尘,他心神大震,晏归尘趁机将他迷晕带到了这里。 那天,楚青檀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卸下神秘的黑袍,晏归尘的容貌并没有太大改变,还是那样摄人心魄的纯净漂亮,昔日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却透着幽青的阴郁,柔软的气质也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尖锐。 他坐在床边,正把玩着那块染了血的玉佩,见楚青檀醒来,垂眸笑了笑:“师兄醒了,头还疼吗?” 他虽然笑着,但眼中分明没有半点笑意。就像一块墨染的美玉,让人难以看透。 楚青檀注意到周围熟悉的陈设和景象,一花一木、一桌一凳,就连那把他亲手做的青竹藤椅,都与沐云轩内的一模一样,但却弥散着不容忽视的淡淡妖气。 楚青檀面色一变,撑起身来:“这是哪里?” 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胸闷气短,连起身都困难。晏归尘扶他起来,笑语盈盈的像是在闲谈:“师兄放心。此处是我一手为师兄建造的住所,师兄可喜欢?” 楚青檀半靠在他的肩膀上,冰冷的体温透过衣料渗进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信息他从何得知?还有那块玉佩,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作为证物交由仙盟保管,他又是怎么得到的?他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了此刻最要紧的问题:“燕凌霄呢?你把他怎样了?” 自己离开时,燕凌霄还被困在罗刹门之中无法脱身,若是晏归尘此时对他做些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晏归尘轻描淡写道:“杀了。” 楚青檀一惊,猛地回头看他,见他一脸戏谑,即便明白他所说的绝不可能,但又忍不住犹疑。原因无他。现在的晏归尘,看起来真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反应这么大,晏归尘心下烦闷,面上却表现得无所谓,仍然挂着笑:“师兄这么着急作甚?我开玩笑呢。那人不像我,命好,有师兄时时挂念着,就算是罗刹门也能逃出生天,看来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没事就好,楚青檀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晏归尘既没有报复玉清境,也没有对燕凌霄出手,虽然可能只是要先腾出手来料理他,但既然一切都没发生,就好歹还有回转的余地。 见他沉默不言,晏归尘笑笑,“师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怎么就不问问我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楚青檀抬眸看他,他变了太多,不再是从前那朵需要自己保护的小白花,身上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沉稳睥睨。 “何必问?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很不错?”晏归尘喃喃重复,轻嗤一声。 楚青檀不明白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报复自己,那日在白夜山又为何要出手相救?不仅如此,以晏归尘现在的实力,就算直接将他抓走也不在话下,何必掩饰身份一路同行获取他的信任? 如今晏归尘的想法他是彻底看不透了。 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他现在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功力尽失不说,连佩剑和众多法器也被收缴一空,本来对上的胜算就寥寥无几,现在直接归零,只能任由对方搓圆捏扁。 五年前楚青檀亲手剖丹的时候就想过自己未来即将面临的遭遇,本以为自己会惴惴不安,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平静。这大概也是因为晏归尘的表现比他预想得更……温和? 他无奈自嘲,“现在我是落到你手里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当初那样对待晏归尘,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自己做了阶下囚,对方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会报复到何种程度。 是断手断脚,剥皮抽筋、还是像当初自己所做的那样剖丹,让他变成废人?或者干脆一点,直接一剑了结他;又或者旧怨难消,参照原剧情里他的下场,将他抽去脊椎吊在蛇窟之上日夜承受噬身之刑? 想到那个场面,密密麻麻吐着蛇信的蛇群,楚青檀瘆出一身鸡皮疙瘩。若真要受那种折磨,那他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晏归尘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从身后环住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亲密得好像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恩怨。 “处置师兄?我舍不得。师兄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师兄就不会有今日的我,我自然要好好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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