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檀干笑两声,无从抵赖,索性直接转移话题:“师尊唤我可是有要紧事?” “你还有脸问?”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楚观风的火气便压不住,怒而数落他:“为师临行前交代过你什么?你全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青檀冤枉,他穿过来的时候,楚观风已经离宗有些时日,各种记忆搅在一起,他哪里还能记得对方临行前交代过什么?只好含糊过去。 看他不成器的样子,楚观风火气越发大。 “你自小便不学无术疏于修行,为师都看在眼里,念你年幼无知不忍多加斥责,可你如今都多大了,啊?楚青檀你自己说说,都是及冠的人了,正事正事不好好做,修炼修炼不如旁人努力,整日呼朋唤友欺压同门,你到底何时才能让为师少操点心?日后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弟子,我楚观风丢不起这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底什么事,楚青檀跪得膝盖疼,心想对方说的这些话他可太耳熟了,这不就是以前他老妈经常拿来数落他的那一套嘛,楚青檀都快能倒背如流了,没想到穿书之后也逃不掉它的荼毒。 不过对付这个他自有一套自己的经验,大腿一掐,眼圈一红,膝行几步上前,期期艾艾拉住楚观风衣摆:“师尊……兄长,您生气也就罢了,难道不要我了吗?” 楚观风手指动了下,似乎想甩开他,对上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到底没忍得下心。 心软了,心软就有戏! 楚青檀再接再厉,顺着杆子往上爬,一把拉住楚观风的手,声泪俱下好不可怜:“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兄长生气是应该的,可我已经知道错了,兄长便绕过我这一回吧,我日后一定将功折过,乖乖听话绝不混账!” 见他认错诚恳,楚观风胸口的恶气顿时消散不少,骂也骂了,跪也跪了,他倒不是真心想把楚青檀怎么样,不过是积年怒意一并发作,这才没收住脾气。 沉默良久,他背过身沉沉叹了口气:“起来吧。”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楚青檀麻溜起身,非常自觉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揉膝盖,云上宫不愧是掌门居所,连地板都比别处硬。 楚观风抿了口茶,坐回主位,又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冷仙君。
第5章 “你也别怪为师总是说你。”楚观风道,“三月后便要举行仙盟大会,你当初在众长老面前夸下海口,口口声声要淘汰天有涯弟子燕回跻身前十,可你现在寸功未立,连参赛的资格都还没有,你让为师怎么放心得下?” 仙盟大会,楚青檀有印象。在原书设定里,它算得上是整个仙盟最浩大的比试,三年一度,各门各派都会派出弟子参加,弟子之间抽签比试,分单人赛和群体赛,以积分累计胜点,最后进行排名。 大会只限二十五岁以下的弟子参加,他们代表了整个门派里最嫩那一茬弟子的资质,某种程度上也决定了各门派在修真界的地位排名,所以很受重视。排名前十的弟子能得到丰厚奖励,第一名的奖励更是令人咂舌。 没记错的话,男主就是在此次大会中成为魁首,得到了一颗蛋,所有人都在嘲讽男主白忙活一场,谁也不知道那颗蛋孵化之后是神级灵宠,其价值比所有奖励叠加还要珍贵,男主的实力直接飞跃上另一个层级。 而对于楚青檀来说,只要男主能成为魁首取得灵蛋,就意味着他的任务进度往前推进了一大截。 思及此,他信心满满对楚观风保证:“师尊放心,今年的魁首一定出在咱们玉清境。”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楚观风:“哼,但愿如此。” 不过楚青檀还记得方才楚观风说自己没有参赛资格的话,于是又道:“可我堂堂玉清境掌门亲传弟子,怎会没有参赛资格?师尊你莫不是让外面那些人看扁了?” 楚观风简直想掀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闭了闭眼,按捺住怒意没有发作,“你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为师平日里告诫你的那些话,你全都当耳旁风是吗?” 楚青檀发誓:“师尊再说最后一次,这次我保证,一字一句牢记于心。” 他这么认真,倒让人无力发怒了,楚观风像个泄了气的气球,靠上椅背满身疲惫,再次重复:“仙盟大会并非来者不拒,即便是满足参赛条件的弟子,也需要先完成仙盟委派的任务才有参赛资格,否则任凭你是谁也无法上场。” 也就是说,光有修为没用,还得有实打实的战绩,这条规定专门限制那些靠着厚实家底、用灵丹妙药强推上去的僵尸号。 ——例如楚青檀这种。 和他同等境界修为的修士,大多是历经艰险,闯过数重秘境,解决过数不清的妖乱,才得以在这个水平站稳脚跟。哪像楚青檀,长这么大,出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楚观风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德行,让他独自完成任务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不久前他途径祁山城,那里正好是仙盟某个任务所在之处,任务不难,他在旁边还能协助一二,将任务应付过去了便罢。可这逆徒,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连个回信也没有,他作为掌门不可在外久留,最后揣了一肚子气回宗算账。 楚青檀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弄丢了完成任务的机会,不过这仙盟大会他是非去不可的,不仅要去,还得带上晏归尘一起去。白给的机会没有了,他们只能再去找别的任务。 得知他要带晏归尘一起,楚观风倒是诧异一瞬:“你素日不是不愿与他待在一处么?” 楚青檀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想通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总不能真与他计较太多,总归是同门。” 楚观风半个字都不信,要说计较,楚青檀都和晏归尘计较十几年了,怎么可能忽然想通。不过小辈之间的事他向来不插手,他这个弟弟性格是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不至于真对同门师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来。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楚青檀道:“师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转身,便听楚观风道:“等等。” 他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摊在桌案上打开,里面是各种楚青檀没见过的珍奇玩意儿。 “此次出行,为师为你寻来不少东西。这是昆州青龙砚、这是展延墨,你个性浮躁,平日多写字可锤炼心性。这是金丝如意软甲,可挡大乘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你贴身穿着,行走在外也好让为师放心些。还有这个归元丹……” 楚观风絮絮叨叨,将自己一路上为楚青檀寻到的各种好东西都说了个遍,全然不似平常寡言少语的模样。这一刻他并不是仙风道骨的灵墟仙尊,也不是位高权重的玉清境掌门,甚至不是传道授业的师尊,而只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对于楚青檀,他已经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楚青檀认真听着,不知不觉视线落在楚观风清浅淡漠的眉眼上,等他说完,正正经经道:“谢谢哥。” 楚观风难得愣神,他才反应过来,弟弟头一次完整地听完了他说的话。没有打岔,没有顶嘴,没有不耐烦。 他常年冷硬的嘴角动了动,不自觉想要上扬。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立刻攥拳置于唇边:“咳咳!说了多少次,宗门内不许叫哥,要唤我师尊。” 楚青檀笑眯眯拱手:“好的师尊。” 空手进云上宫,出来却拿了一大包东西,楚青檀此行可谓是收获颇丰。 楚观风给的东西不少,但楚青檀真正能用上的却是不多,他对那些诗啊画啊的风雅之事没有兴趣,保命的珍贵法器呢,库房里要多少有多少,从来也无用武之地,堆积起来都快通货膨胀了。 其中最引他注意的是一把剑,名为螭吟,剑身修长,通体遍布青色鳞片,碧鞘银刃,削铁如泥,出鞘时似有青龙长啸,是柄不可多得的灵剑。 灵剑虽好,但楚青檀的自己的本命剑“护花”亦是剑中极品,并不比螭吟差。他只是莫名觉得这螭吟剑与晏归尘很搭,漂亮又不失锋芒。 按理说,玉清境弟子们在结丹之时就应该入剑冢挑选自己的本命灵剑,可由于原身从旁作梗,晏归尘没能获得进入剑冢的机会,至今都没能得到属于自己的灵剑。 如今看来,眼前这把螭吟剑倒不如交给晏归尘,就当是他送男主的新手大礼包。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气,前些日子他故意将《纯阳十三式》送到晏归尘眼皮子底下,还让他住在寝殿里,就是希望他趁此机会偷学,将这上好的功法收为己用。可连日以来,晏归尘来来去去,目下无尘,竟是一点动念的心思都没有。 三天了,他就真的只是在老老实实养伤,将楚青檀的命令贯彻到底。 功法的事情还没搞定,要怎么将这把灵剑送出去又成了难事。 楚青檀心里琢磨着办法,不知不觉路过萃英阁,萃英阁乃是玉清境内门弟子居所,如果楚青檀不是掌门亲传,那么现如今就应该住在这里。 萃英阁距离他的沐云轩距离十分遥远,他却发现有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从萃英阁小道旁一闪而过。 是晏归尘。 他来这里做什么? 楚青檀脚步一转,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他远远缀在晏归尘身后,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既不会让对方发现端倪,又不至于离得太远导致跟丢。 积雪越来越厚,雪面平整没有脚印,一看就甚少有人走。脚下道路越走越偏僻,周围景色越来越荒芜,楚青檀从来不知道玉清境内还有这样荒凉的地方。 走了不知多久,晏归尘停在一处草屋前。 说是草屋都算抬举它,那根本就是用几个木桩子和几块草皮拼接而成的破草棚子,草皮在寒风中掀掀落落,好不凄凉,怕是来场稍微大点的雪,就能将它彻底压垮。 楚青檀的心头涌上一阵不祥的荒谬感。 这地方,不会就是晏归尘之前的住处吧? 没人能回答他的猜想,晏归尘并没有进门,而是一路绕到屋后,屋后长着整整齐齐一排矮小的绿植,尽头是个半人高的草堆。晏归尘小心跨过那些绿植,一点点拂去草堆上的积雪,待到积雪清理干净了,他轻轻掀开草堆,露出下面几团洁白的棉絮。 一对尖尖的耳朵从棉絮里探出来,接着是一个圆圆的脑袋,然后是整个身子,一只狸花猫钻了出来,一看到晏归尘便奶声奶气地叫开了,两只小爪子急切地扒拉他的衣摆。 晏归尘半蹲下身子,先是捏了捏它尖尖的耳朵,随后拿出了自己藏在衣袖里的糕点,掰碎了放在掌中递过去,小奶猫立刻踩进他的手心咕噜咕噜吃了起来。 它看上去才断奶不久,耳朵缺了一块,尾巴也断了一截,但晏归尘将它养得很好,毛色鲜亮又干净,叫声清脆,鼻尖和爪垫都是粉粉嫩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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