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谢景逸和我一起玩的话,也许会更开心。 一瞬间产生的念头让我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一般,霎时清醒过来,背后因为刚才的打闹而出的汗,此刻还让我感觉黏腻得有些发凉,去抓骰子的手也慢了半拍,被关锋抢了先。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关锋的。 幸好是关锋的,他没注意到我片刻的呆滞,看了一眼屏幕就接了起来,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关锋走到了阳台,背对着我和电话那头讨论着。我怔在原地,看着地图上一蓝一红两枚棋子,难以平复此刻的心情。 我怎么会产生这么荒谬的念头? 我知道我不应该,也不能有这种想法,我这是在背叛关锋。我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试图给自己洗脑。从谢景逸出现在我的视线开始,我好像没办法平静地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了,我的自控能力在他的影响下,似乎已经开始不起作用了。 关锋打完电话回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有些抱歉地说:“突然个要紧急处理的工作,我得先回去了。” 我按下心虚朝他笑了笑,“没关系,工作要紧。” 关锋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你一直这样吊着我,下次再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是啊,如果没有这通电话的话,也许一会我会顺理成章地和关锋接吻,然后发生更多更亲密的事情。不过现在我无法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关锋走后,房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把茶几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澡。狭小的封闭环境和包裹住全身的水流都有利于思考,我站在淋浴头下,开始认真回忆起我和关锋、谢景逸的关系来。 和关锋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开心得没错,他和谢景逸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和谢景逸不一样,我和关锋的相处模式与我跟谢景逸都完全不同。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和谢景逸不一样。 我知道我在期盼什么,但还是难以接受。这是可耻的,卑鄙的,是我不愿意承认的。我恨自己的长情,明明已经知道没有出路,却还着了魔一样念念不忘,我更不明白谢景逸到底在执着什么,是执着于失去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替身,还是在我身上投入的那份根本不属于我的情感。 不过现在,谢景逸大概已经能够放下了吧。一想到这里,仿佛又有一团火在灼烧着我,心口又烫又疼。 疯的可能不只有谢景逸,我也疯了。 这大概是自我重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想要逃避,不想面对痛苦的难题,不想承认可能的后果。明明知道没有意义,明明知道只是在蹉跎时间,却还是想要晚一点面对。 明明下定决心想要勇敢一点的,怎么突然又变成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了呢? 事实上,我的生活快被工作压榨殆尽了,连思考这些问题的时间都没有。这次和关锋分开以后我便被忙碌的工作缠住脱不开身,一时间我好像有了个很好的理由不用面对关锋。《靡致》杂志周年即将来临,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作为创刊时间长达30年的老牌媒体,周年活动不仅一如既往地声势浩大,再加上今年是30周年整这样的特殊情况,公司早已决定在周年当晚举办一场商业晚宴,除了公司员工,邀请嘉宾也称得上众星云集。 从谈哥那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陆艺馨甚至激动得差点哭了,吓得我和陈祎棋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 陈祎棋有点无奈地问:“都工作这么久了,怎么还能激动成这样啊?” “你不懂啊,今年我们和谢景逸合作过,晚宴肯定会邀请他的吧!”陆艺馨抓着纸巾使劲擤了下鼻子,语气里的兴奋难以掩饰。 我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我怎么忘了这件事,谢景逸多半是会被邀请的,我和他是不能避免在工作上见面的。上次和谢景逸见面时,场面闹得有些难看,他已经很久没再联系过我,我难以想象再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就像是站在被山雾笼罩着看不见底的悬崖边,不知道往前一步是会坠入深渊还是浮在云端。 实际上,如果只有谢景逸的话可能还没那么糟糕,等到在已经确定的邀请名单上同时看到谢景逸和关锋两个人的名字时,我整个人如同被五雷轰顶。 要面对一个人就已经让我十分难受,两个人一起应付的话跟修罗场差不了多少。我绝望地想,要不干脆躲着不去算了。
第四十九章 距离晚宴的日子只剩下三天,陆艺馨都开始跟我和陈祎棋讨论做什么造型了。这倒是她不用担心,毕竟我们是时尚娱乐杂志,品牌方送来的衣服有一整个仓库,只要塞得下借回去穿就是了,妆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明星们的专业团队,无非就是看得过去,这些她自己也很清楚。 我一边听陆艺馨絮絮叨叨,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躲过去。最近江市天气很好,我身体健康,家里平安,能想到的理由我想了个遍,愣是一个都想不到,可我还是不死心。 下午我敲响了谈潜办公室的门,谈潜正在看资料,见我进来示意我坐,目光依旧在手里的资料上。 “有什么事吗,子安?”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谈潜桌子对面,“那个,谈哥,咱们30周年的晚宴,我能不能……不去啊。” 隔着桌子我看见谈潜闻言眉头皱起,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我心里当下“咯噔”一声,不应该来跟他说这事的,但为时已晚。 “乔子安,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对,是出什么事了吗?” 谈潜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反而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本来也是因为我自己个人的原因,谈潜稍微关心一下子就让我觉得心虚起来。 “这次晚宴高层们都很重视,你这几年的努力我都清楚,我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带你拓展一下人际关系,以后工作上的事情会顺利很多。” 我不敢看谈潜的眼睛,更说不出推脱的理由,直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只说那天有个可以更改时间的日程为借口搪塞过去。 躲终究是躲不过的,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晚宴当天是周五,我们中午便放了假各自回去做造型。我带着西服回家,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总归是用不了太久的,把自己打理整齐后我坐在沙发上等关锋来我家。 关锋提前约好要跟我一起过去,算起来我和关锋也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每天的联系倒是没有断,只不过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天在我家时我罪恶的想法,倔强的自尊心和道德感让我每每回想起总是歉疚感多过于欢喜。我应该向关锋坦白,我不想让他觉得难过,可是我想不到怎么说才能不伤害他,这样一来就更没有勇气开口。 门铃声响起,是关锋到了,我有些紧张地给他开了门。这么多天没见关锋一进门便急切地“啵”一口亲在我脸颊,我有些不自然侧身让他进来,离出门的时间还早,还可以在我家坐一会。 他今天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枪灰色西装,定制剪裁显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脚上穿了黑色皮鞋,跟平时的风格判若两人。关锋见我在打量他今天的装扮,像模特一样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帅吧!” 我微笑点点头,关锋得意地笑,然后突然上下打量起我来,他围着我转了一圈,托着下巴思索道:“今天我们乔编辑也挺帅的,就是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你有没有手表之类的配饰?” 我想了想,打开客厅角落的柜子,这里面东西不多,我平时很少买这样的东西,可能也找不到什么能配得上这种正式场合的物件。我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面拿,关锋跟在我身后一件件看,很快柜子就要被我掏空,只剩下最后一个盒子,我看着那个已经落了灰的盒子,有些犹豫该不该拿出来,即便盖了一层灰也盖不住它精致的本质,与我放在外面那些便宜货有着天壤之别。 “这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关锋已经将头凑了过来,又自顾自地把盒子拿了过去,还没等我阻止,他已经打开盒子,露出里面被悉心保存起来的珍贵腕表。 我和谢景逸分开后,它被我藏在最深处很久很久,再也没见过天日,直至今天。这下都被关锋看见了,我反而没有理由把它从关锋手里拿回来,只能让关锋拿着它仔细赏玩。 “竟然还是带编号的收藏款,这种好东西你藏着怎么不戴?”大概发现是真货,关锋诧异地抬起头问道。 “没合适的场合啊。”我下意识地接。 “今天不就很合适?” 我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回答,任凭关锋拉过我的左手,仔细地牢牢给我戴上。我看着它的指针缓慢地转动,沉甸甸地待在我的手腕,左手整只手臂好像都是麻木的。它还是那么漂亮,像过去的枷锁一样困住我,我既不能脱身,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关锋朝着我笑了笑,抓着我的手出门,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他一起走进电梯。我坐在关锋的副驾驶,抵达晚宴的酒店,我和关锋一同下车,我看见陆艺馨和陈祎棋已经在大厅门口,又不好意思让关锋自己待在这,这里毕竟是工作场合,我还是要和同事们一起的。 关锋也想了想,有些抱歉地说,“今天看来不能一起活动了,我一会去转一圈,空下来再回来找你。” 我点点头,就这样我和关锋暂时在大厅里分开行动。等关锋先我一步走进会场,我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犹豫了一会要不要摘下来放在关锋的车里,又怕晚一点喝酒会忘掉,还是觉得就这样带进去比较放心。 是陆艺馨先发现我的,她今天穿了银色亮片的鱼尾长裙,激动地朝我挥手,陈祎棋穿着成套的黑色西装,也转过头朝我看过来。我快步向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走去,等我走到他们旁边,陆艺馨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拍拍自己的胸口,开始深呼吸。 “好紧张,好紧张,谢老师还没来,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我的心跳莫名也跟着她一起加速,手上开始冒出汗来。我还是假装镇定地朝她笑,却见陆艺馨望着不远处人群包围的地方,突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快看!谢老师来了!” 我下意识地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谢景逸刚从他的保姆车上下来,站在红毯上。今天造型师给他做的造型似乎格外适合他,从前我自以为对他这么熟悉,不会再因为他出众的外表而感到惊艳,今天我才知道自己还是错得离谱。他比周围的灯光还要耀眼,身上镶嵌着红宝石和钻石的胸针和项链闪闪发光,好看得让我挪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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