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泉心中诧异,但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又对眼前之人高看了一眼,心想这位珍妃必定也是位心思缜密之人,若是没有进宫,定然也能靠自己的能力位极人臣…… 不过,以这种方式进宫,成为陛下的人,倒也的确对陛下来说是个机会。 若是对方真的心系陛下,那么必定是个有力的帮手;但若是对方有其他心思,那也只能除掉他了。 在这种事情上,逸泉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如今,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随即道:“陛下说,他有公务在身,无法与您一同回门,便只能让珍妃您先独自前往了,等晚点,他会尽快赶过去的。” 游臻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韫祉闵什么意思? 他心知对方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含义,但他懒得多加思考,于是直接接了下来。“知道了,告诉陛下,臣今日便去。” 逸泉立刻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只是他下边的那些小太监还没有回来,于是他也还有点时间对眼前的珍妃敲打一二。 “珍妃,有句话是老奴的一些建议,不知您愿不愿意听。” 游臻那双狭长的黑眸淡淡地瞥了过去。 “陛下身边缺个理解他的人,若是您愿意处处为他,日后定然能够讨得陛下的喜欢。”逸泉语气平静,而此时那些小太监已经在连翘两人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前庭,于是逸泉便闭嘴不言了。 他那年迈的脸颊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行了一礼。“那老奴便离开了。” 游臻没有回应他,只是目送他那苍老的背影消失在了珍惠宫的前庭之中。 逸泉的话,他哪能不理解,不过……对方到底不理解他与韫祉闵之间的关系实在不需这些虚的。 再说,从一开始他便是韫祉闵这边的人,又何谈刚刚那句话呢? 他轻蔑一笑,随即直接甩开袖子,道:“今日你们跟着我回府一趟。” 连翘意外地看向游臻,毕竟回府这种事情,很少会有妃子会做,就说那惠妃,也是在嫁入宫中之后一年,才抓住了机会出了宫。 但现在,她的主子竟然已经可以出宫了么? “娘娘,宫中有规矩,必须有了手谕,才能出宫的。”连翘提醒道,担心珍妃因为不懂宫内规矩出事,毕竟珍妃身为男子,大约没有学过这些事情。 游臻半眯着眼睛,“我出宫当然是因为陛下让我出去的,不然我会出去么?” 如果是他,完全不想离开韫祉闵身边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连翘因为游臻的话微微诧异,但她也不过只是宫内一位小小的宫女,若是主子好了,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于是她立刻应道:“是,奴婢立刻去准备。” ** 乾宁宫,议事厅。 太后垂帘听政,韫祉闵则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官员上奏。 说实话,韫祉闵真心觉得这个上朝有他没他几乎是一个样,所有的官员几乎都是在看太后的脸色,而他作为一个皇帝,当真是一点权力也无。 这哪里是上朝,根本就是在练习端坐。 其实有些小事,让太后解决,韫祉闵倒也不在乎,至于有些关于民生大计的事情,太后的建议也属实算不错。 以往韫祉闵就是个坐在龙椅上的花瓶,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他作为皇帝的唯一一个作用就是说“准了”。 他听着都开始困了,直到那一直屹立在最前面的丞相在众臣沉默之后,拿着手中的玉牍向前一步。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丞相的方位,只是很快却又收回了视线,一脸淡定地矗立在原地。 韫祉闵明显察觉气氛在一瞬变得僵持。 于是他立刻又将背挺直了一些,睁开了自己几乎快要垂下去的眼皮,同时看向丞相,朗声道:“不知丞相有何要奏?” 太后在玉帘之后睁开了那双灰沉沉的双目,显然是对韫祉闵的率先开口而感到不悦,但到底碍于皇帝的面子没有多说。 底下的朝臣也是神情各异。 韫祉闵没有多表现出什么,只是语气轻快地道:“毕竟都是一家人了,您需要什么都可以说,朕一概准了。” 太后了然地摇了摇头,其余朝臣有些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有些依旧还是一脸狐疑,还有些则是神色复杂,面露深思。 丞相此时的心情也与众位朝臣如出一辙,只是他到底是朝中老臣,又是朝中重臣,自然比其他大臣更加沉得住气。 于是他微微弓腰,道:“今日衢州巡抚加急书信,告知微臣衢州突发大水,言露堤坝已被破坏,如今地方官员已经开放粮仓赈灾,可灾民过多,如今粮食已经供不应求,甚至无法安顿所有灾民,因为臣斗胆求陛下下旨同意调配忻州粮仓五成粮食赈灾,同时允许灾民能够前往忻州短住。” 这段话让韫祉闵微讶,原著中极力描述的丞相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却并未多加描述丞相好的一面。 可当这个故事铺展开来,准确来说,所有人物都该是有其多样性的。 就像是丞相,虽说或许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一面,却也有着为民的热血。 这倒是让韫祉闵对他多了一丝的好感。 他正要说话,身旁垂帘听政的太后便已经开口了。“忻州若是调配粮食,那忻州的百姓又该如何?” 太后咄咄逼人。“丞相,你这主意,是要让陛下失了忻州的民心吗?” 丞相心知这事没有那么容易,但他为了衢州百姓还是要据理力争一番。“如今重中之重是衢州的百姓,即便忻州调配五成粮食给衢州,忻州依旧能够在一个月内保证粮食的充足,这一个月时间,足够我们从其他州调配粮食过去,以此保证忻州的粮食问题。” 太后冷笑一声。“忻州天高路远,京城的手如何伸得这么长,若这其中有人搅合,这些粮食全部折了怎么办?” 太后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却也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丞相按捺住不耐烦,冷笑道:“太后,如今这是陛下的天下,您不如先听听陛下的意思?” 他说这话时语气冷傲,倒是一点也不怵太后的权势。 韫祉闵微微感到头疼。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太后与丞相为什么不对付了,这丞相根本就是个直性子啊,再加上他看不上太后一直架空皇帝的权利,便事事与太后明里暗里针锋相对。 至于太后,虽说的确是一直拿捏着权利不肯放手,甚至表现出架空皇帝权利的意思,但也是因为原来的皇帝完全没有能力,不得不上啊,不然这太后何必垂帘听政,以她的权利,狠狠心,自己当皇帝也不说不行,反正看这太后这厚脸皮,也完全不像是在乎别人唾沫水的类型。 其实若这皇帝稍微提那么点劲,将权利拿捏在自己的手中,这丞相都不会为此而大动肝火。 这完全就是怒其不争啊。 韫祉闵头疼极了,心说自己真的是造的什么孽,竟然穿书穿到这位皇帝的身上,为他收拾烂摊子。 果然,太后一听到丞相这句话,便一拍自己的扶手,道:“丞相说话可要有证据,陛下可是哀家的亲生儿子!” 韫祉闵知道自己若不上,这大概就吵完了,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较劲。 “母后所言有理……”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了丞相恨其不争的声音。“陛下,您……” 太后倒是一脸得意。“丞相,我们母子连心,你可别继续分离我们母子之心了!” 丞相脸色青黑。 韫祉闵叹息一声,没有再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朕已决定,亲自前往衢州救灾。” 在场的所有大臣,包括太后都是一怔。 随即大臣铺天盖地地跪下来。“请陛下三思!” 就连丞相也一整个人呆滞,毕竟他完全没有想过皇帝竟然想要亲自前往。 但韫祉闵心意已定。“这衢州是朕的子民,为了朕的子民,朕亲自前去又有什么问题,至于朝中大事,便由母后亲自操持,定然出不了错。” 太后早已花容失色,她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若是垂帘听政无法从垂帘之后走出来,太后肯定已经撩开帘子出来了。 “陛下,您怎么会有这想法,衢州如今灾民过多,人多混杂,恐不安全!” 在这剧烈的刺激下,就连丞相也与太后站在了一起。“陛下请三思,这事交由臣,臣必定办好!” 太后与丞相咬牙切齿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但此时重点不是对方,而是稳住陛下,于是两人只能先把新仇旧怨放在一旁,合伙把陛下劝下。 韫祉闵却像是全然没有看出其他大臣与母后的惊慌,甚至还面露微笑,坚定道:“朕意已决,难道朕连这件事都无法决定吗?” 太后诧异地看向韫祉闵,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丞相也是如此,虽说他本就想要让皇帝硬气一次,可他真的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啊!
第98章 第五个世界11.0 等下了朝, 韫祉闵立刻前往了御书房,同时谢绝了一切大臣的觐见。 反正他目前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以任性的方式拒绝, 倒也不会让人起疑。 但是大臣可以不见,太后却是必须去见的。 正阳宫内,太后用手旋转着手中的佛珠, 旋转的频率都比平常要快上许多。 韫祉闵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非常不客气地吃着正阳宫内的点心,随即还好心情地点评了一二。“这糕点不错,明日让御膳房送去珍妃那边一些。” 老奴逸泉立刻站在旁边躬身应是。 太后的眉毛蹙得更加得紧了,她直接用力地将佛珠砸在了旁边的桌案上,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低声道:“陛下,你刚刚在朝堂说的,可是不是玩笑?” 韫祉闵又抿了一口茶, 这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当然不是, 为民做事,是朕的责任。” 这一番话,可真的不像是从那个不学无术的皇帝口中说出来的。 太后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发愣, 随即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韫祉闵。 韫祉闵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身边的人离开。 太后眼中的情绪愈加复杂。 她总觉得眼前的皇帝似乎与往日格外不同, 可细细观察, 却又不像是换了个人。 韫祉闵露出了个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笑颜。“母后, 朕是看您年岁也上去了,所以想着也该做点实事了, 前几天上完朝, 朕想着下朝去御花园转转, 结果无意间听到了孟太傅对朕的评价,说朕不堪大用,母后您太过溺爱朕了,朕当然不服,想着一定要为太后您在孟家挣点脸面。” 太后因为韫祉闵的话而微微一愣。 太后是孟家人,虽说嫁入帝王家,但到底还是觉得孟家是自己的娘家,所以平日里对待孟太傅颇为亲厚,甚至还帮助孟家子孙在朝中安排了个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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