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动了动手指,一切都不像属于自己的。 酒…… 是酒的缘故吗? “该起床了!今天第一次录制,该迟到了!” 录制?录制什么? 身体沉地不似属于自己。 “赵尧锦!该死,你到底起不起床,到时候错过第一个舞台,以后的镜头你还要不要?”那声音带着不满,自己的身体也被晃了晃。 “怎么还没出来?”那声音凉凉的,带着些许不耐。 “哥,这家伙不知抽了什么疯,拽都拽不起来!” 他跟谁告状? 赵尧锦头痛欲裂。 “是不舒服吗?”一只温凉的大手覆盖在额头上,他紧闭着的眸子颤了颤,眼睫睁开。 一片模糊中,眼神缓缓聚焦。 面前人轮廓深邃鼻梁高挺,两侧头发干脆利落地被剃掉,可以看见墨色的发茬。 其余头发被蓄长,顺着颅顶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喷了摩丝定型,颇有些日系雅痞的范儿。 虽然说是关心,但他眉眼中自带的疏离感让他人却不敢随意近身。 江、江十越? 赵尧锦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病了?这也太不巧了吧!” 余旭抱怨道,但语气里却难掩关心:“昨天降温,难道是练完在外头吹风着凉了?” 看着懵懵坐在床边的赵尧锦,余旭心态也有点复杂。 赵尧锦是新塞进来的空降兵,不知道经纪人是在哪里把他挖出来的。 呈瑞娱乐是个大公司,这次参加超星练习生的偶像出道节目,肯定是自带热度。 作为老牌选手的余旭,几人曾发过专辑,他也是有小小的粉丝基础的。 可赵尧锦却不同。第一天见到赵尧锦,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眼睛里读到了对方心里那微妙的嫉妒和不安。 可长相是从娘胎里自带的,后天怎么改造也比不上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这是哪个星探这么有眼光? 余旭把眼睛从他宽松T恤领口露出的冷白肌肤上挪开,竟然觉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就算是自信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赵尧锦皮相的优越。 江十越见到面前这个如瓷器般脆弱苍白的人睁开眼,还直愣愣地盯着他。 毕竟是只有十九岁的少年,看到那浅淡的棕色瞳仁从醒来开始就定定地呈下他一人,仿佛再无其他,也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 他抿了抿唇,不去看少年眸中闪动的璀璨星光,毅然转身离开。 他脊背挺直,少年人的风骨在转身的一瞬展露无遗。 “江十越……”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虽然不敢确信,但面前这个人,怎么不是他午夜梦回见到的那个面容尚青涩的队友呢? “嗯?”江十越脚步微顿,转头望着他。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他似乎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叫他那么熟稔。赵尧锦双手握紧床单,紧张地拧出褶皱。 “……没有。” 赵尧锦现在只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他眼睛怎么也离不开他的脸,像是被胶粘住一般,从上到下逡巡。 这也太巧了吧,才看完他的颁奖典礼,现在又看到了六年前的他? 江十越的目光落在赵尧锦身上,带着些微微的疑惑,坦然地任他打量。 赵尧锦收回视线,掀开被子跪坐在床上。 外面冷气开得很足,被子触体冰凉。 他只穿了一件T恤,露在外头的小腿光滑细腻,修长笔直,白得晃人眼睛。 江十越见他看够了,轻轻咳了一声,提醒。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等下的舞台表演服装在那,七点半楼下集合。” 这样疏离冷淡的语气,令人颇有些不习惯。 “好。”赵尧锦揉了揉眉心,他把床边的窗帘拉开,外面天光大亮。 “快点啊!”余旭不放心,又探出脑袋来强调。 “嗯。”赵尧锦又跪坐回床上,发了会呆,拍了拍胀痛的额头。 阳光把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像是在宣示上帝对他的偏爱。 刚刚睡醒,加上生理的不适让他眼尾透红,眸中零零碎碎闪出几点星光。 终于清醒了,赵尧锦揉揉眼睛,扶着栏杆起身,打开卫生间门。 巨大的洗漱镜面上,映出一张介于少年柔软与青年锐利之间的一张年轻又精力饱满的脸: 脸上肤质光滑如镜,还染着一头乱糟糟的黄毛,弹起的几簇呆毛瞧着像是一只懒洋洋的橘猫,正不耐地甩着尾巴。 皮肤也白的发光,没有熬夜过度需要遮一遮的黑眼圈,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年的后期那病态的苍白,而是东方人特有的瓷白,甚至毫无瑕疵。 眼尾红红,带着惹人怜惜的脆弱精致感。 他试着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唇角也勾出一抹弧度。 不是在做梦吧?不仅是江十越变冷了、余旭变酷了,自己怎么突然好像也变小了? 受到惊吓的赵尧锦眼睛鼓得圆溜溜的,看着有些幼态。 赵尧锦歪了歪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重复的动作,有些懵。 他搞不懂自己现在在哪。时光回溯? 回到寝室正中,拿着余旭给的衣服翻看了一下,匆匆塞进行李箱放好。 赵尧锦反手脱下身上的T恤。 少年十八岁的身体泛着健康的光泽,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纤细修长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薄韧的肌肉,不算明显的六块腹肌可以看得出身体的主人还很注重形体锻炼,整个人带着呼之欲出的少年感。 很快,简单的白色宽松短袖再次把一切笼罩。 简单收拾完毕,他关上门,把标着他名字的行李箱拖上,赶忙下了楼。 ----
第3章 赵尧锦压低了帽子,带上遮阳镜。 简单的T恤穿在他身上,却自带了一种贵气。 曾经,赵尧锦是披个垃圾袋大家都会惊呼帅气的好身材。 配上他妖孽似的脸蛋,男女老少通杀,简直是国民度爆表。 出了电梯,就有人在门外招呼:“这边这边,快上车!” 一辆白色大巴停在公司门口,掐着点等最后这位磨蹭的少爷。 助理赶忙从赵尧锦手中把行李箱接过来,推开大巴底部的储物门,帮他放进去。 赵尧锦环视一圈,大家都戴着鸭舌帽,显然,这是未出道练习生保持神秘感的标配。 车子缓缓开动,几人朝他笑着点点头,赵尧锦也一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因为上来得晚,只有后排剩下几个空位。 刚入坐,司机就来了几个急刹。 “师傅,您稍微注意点!” 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 赵尧锦也觉得有点晕车,胸口翻涌着强烈的不适感,恶心到想吐。 这大巴不知道临时从哪儿找的,质量也太差了! 赵尧锦戴上口罩,隔绝了身边飘散的无孔不入的机油与新皮革混合的气味。 “欸,你说,我们排练的表演舞台能配合好吗?真到临上台,真是紧张。” “怕什么,咱们练习时间算长的。赵尧锦,你虽然是新人,但实力不错吧?” 沉默的氛围被打破,众人三两句说着,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赵尧锦抬起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哪里比得上哥哥们,也就是过得去罢了。” 约莫也是上来的晚,江十越一个人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依旧是冷冷的神色,也不多话,与那边的激动兴奋紧张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这格格不入的姿态也让人有些不满,可传言江十越是呈瑞娱乐的大股东,人家真正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说不定只是来玩票,跟他们平民百姓可完全不一样。 毕竟,人家是真的有家业要继承。 于是众人甚至在话题中有意无意地忽视掉了他,他像是落在森林里的一块冰,寒意冰封了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小动物想要靠近。 可赵尧锦却是知道,这家伙看着生人勿近,但其实不过是晕车罢了。 留心看一眼就能知道,一身黑衣的江十越压低帽檐,只是不想让他人看出自己苍白的面色,话少也仅仅是为了掩盖身体的不适。 赵尧锦了然,在包里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手肘被轻轻碰了一下,江十越睁开眼,手里被塞了一颗硬硬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颗硬糖。 江十越神色有些惊讶。 赵尧锦微微偏过头,摊开手心:“不喜欢这个?我这里还有。” 他神色太过自然,反而让江十越有些微不自在。 自己和他很熟 “谢谢。”江十越道谢后,剥开糖纸,舌尖抵住那颗硬糖。 清凉的薄荷味儿在唇齿间化开,再流入喉舌之中。 确实舒服很多。 赵尧锦舒适地靠在椅背上。 江十越曾经也随身携带话梅或是硬糖。有时也会分给他一颗。 现在,他也成了能主动照顾人的那一个。 赵尧锦有些恍惚。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身体完全面向窗外,外面高楼林立,人流如织。 这个梦太真实了。 就好像他确实已经回到那青涩的时光中去。 会被人献上鲜花、糖果、玩偶,也会被砸玻璃瓶、水杯、甚至整蛊玩具的疯狂过去。 那些恶毒的攻击好像带着键盘的敲击声在他耳边回响。 但他记忆里更多的是欢呼、掌声和无穷无尽的绵长爱意。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好像粉丝们的热情永远不会有消散的一天。 可从黑暗、密闭的小黑屋里出来,这些爱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都开始讨厌他这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这一次,他能重新把那些爱赢回来吗? 身边吵闹声渐大,赵尧锦也被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醒。 “到了到了,超星片场!”眼前流动的场景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一个巨大的厂牌,超星logo,下面是闪亮的“偶像工坊”四个大字。灯管将场地装饰地金碧辉煌。 “下车啦!”推开车门,呼吸到地面的新鲜空气,有人欢呼雀跃。 赵尧锦直起身。 他人生的起点,几乎算得上全封闭的三个月时光,全部在这里。 在这里,他流过泪也欢笑过,所有的青春回忆,热血激情,都在这看起来简陋却蕴含着无数可能的摄影棚内。 “走吧,带你们去参观下新宿舍。注意下走路姿势和言行哦,我们要录备用素材了!”助理拍拍手,示意他们跟着进来。 “这么快!”余旭第一个跳下车,赵尧锦也弯腰拿出自己的行李。 现在他感觉真实了许多,脚步也不再像踩在棉花上。可站起来的一瞬仍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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