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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男友安抚指南

时间:2024-04-24 18:00:03  状态:完结  作者:黯宿

  觅罗从袖子里翻出一本册子,摔在那人的胸口:

  “这是最后的名单,里面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听明白了就滚吧。”

  黑衣人颔首,将册子收好,一转身便从那雕栏玉砌的云端楼阁中走进了大街小巷,他取出一副银面具戴在脸上。奇形怪状,服饰各异的妖怪们从他身边走过,却无一注意到他,他就像万家灯火中的一抹阴影,悄无声息的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后消失在晦暗的山林里。

  两位守山门的小妖童见了来人,也不惊讶,眼观鼻鼻观心地由着那人风一样地穿过山门,踏上百转千回的山路。

  静檀正独自一妖举着烛台,在庙宇间踱步,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他手里烛光摇晃了一下,连同烛台一起栽向地面,一只腕足闪电般地从衣摆里伸出,正正好好将烛台接住了。

  他垂眸道:

  “跟我来。”

  黑衣人仍戴着那张银面具,在黑暗中宛如鬼魅。他跟在静檀身后,走向深山里那些高低错落的庙宇。

  静檀将来人带入一座高塔。

  这塔很高,抬头望不见顶,却隐匿在重峦叠嶂之中,从外看并不显形。塔里只有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中央一个方池。

  黑衣人走进了,只见池里没有水,而是一种金色液体,在幽暗的烛光下流溢着奇异的淡淡光泽。

  而池底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人,他脸色苍白,一头短发随着波纹缓缓摇曳。

  黑衣人在池边跪下来,手伸入池中,握住池中人交叠在腹部的一只手的手腕。

  金色液体的触感如同水一般,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便蒸发了。

  他摘下面具,将那只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侧,感受规律的脉搏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保证他的安全。”

  静檀站在一旁,出声道:

  “希望你也会遵守承诺,商酉。”


第一百三十五章

  鸿门宴

  时穆对那个令他厌恶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垂着眼,将池中人抱进怀中,静静地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面孔, 好像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入记忆里。

  他爱怜而克制地触碰那称不上柔软的发丝, 以及布满大小疤痕的皮肤,旁若无人, 如同刻板行为一样地不断重复着。直到远方响起一阵悠远的钟声, 他才无比不舍地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将人放回池中。

  静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时穆来时匆匆,起身离去时, 却无比磨蹭。他一步一回头, 不舍地望着池中人的身影,直到铜门关闭,再也看不见了,才狠下心来转身离开。

  片刻过后。

  浸泡在金色液体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秦游面色复杂地从池中坐起来, 后怕地摸了一把被时穆特别光顾的后颈,还好这里光线较暗, 不然时穆对他又亲又摸,他真的很难继续装睡而不被发现端倪。

  静檀又悄无声息地从旁边冒了出来, 尽管秦游对这人的神出鬼没早已习惯, 但还是老脸一红,

  “你就一直在这儿偷窥?”

  静檀不答。

  秦游又自顾自地继续道:

  “时穆同意帮你除掉觅罗,然后以心脏淬炼火种压制鬼族,作为交换, 你把我藏在神社里保护起来。他希望我成为那个生存游戏的最后赢家,这傻小子, 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为自己的。”

  说着说着,他莫名觉得喉咙有些酸涩:

  “刚才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估计以为这是见我最后一面了。”

  “若是想让他多见你一面,也并非难事。”

  静檀幽幽道:

  “商酉是雏鸟计划里最成功的实验体,他的神鸟血脉被秘药激活,因此拥有强大无匹的力量。近些日子,他为觅罗杀了很多人,是觅罗手里最锋利的刀。”

  他顿了顿,继续道:

  “觅罗原本并不刚愎自用,但她对祖传的秘法过于信赖了,她坚信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商酉的灵魂,绝不会遭到背叛,所以她自然也不会怀疑商酉的行踪。”

  “不愧是传闻中无所不知的镜先生,”秦游嘲讽道,

  “你前脚跟时穆做交易,后脚又立刻来跟我做交易,真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难保我不是那只捕蝉的螳螂,后面还有只黄雀在虎视眈眈?”

  “你不必怀疑我。”静檀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喜怒: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神鸟。”

  秦游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良久,静檀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今日的洗礼要开始了。”

  秦游听见那两字就头皮一麻,饶是再不怕痛的人,对于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痛楚都不免心有余悸。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起身走出金池:

  “走。”

  ***

  祭神大典将至,整个彼岸呈现出一种空前的热闹与忙碌。

  从商贾贵胄的府邸宅院,到平民百姓的泥砖土瓦、街坊小巷,这些祖祖辈辈信奉神鸟的妖怪们为了这神圣的节日忙得不亦乐乎。宴席和庙会上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妖怪们,他们似乎短暂地忘记了阶级矛盾,怀揣着对神明庇佑的感恩和对未来的期盼,享受着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而通天楼在楼主的示意下,大办三天三夜的酒宴,甚至专为平民开放了十层,以珍馐美酒款待那些收到请帖的幸运儿。

  觥筹交错之间,平民妖怪们醉醺醺坐在他们毕生从未见识过得金碧辉煌之中,望着身居高位,被壁画上雕刻的无数凤鸟众星拱月的楼主,眼里满是恭谨与惶恐。

  很多人沉醉在美酒佳肴之中,一直到宴席结束,走出了通天楼,方觉得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黄粱美梦。

  而觅罗始终独坐在高位上,低头瞥见脚下那些诚惶诚恐地朝她跪拜的平民,眼底里满是讽刺。

  一位叫老陈的中年妖怪从通天楼里烂醉如泥地被朋友抬出,他嘴里满是对通天楼主的溢美之词,直到朋友将他放进家门口,他走在地上,像是走在云端里,轻飘飘的。

  妻子从屋里出来向友人道谢,一边将老陈扶进卧房,一边问他通天楼的酒宴如何。

  “可好了,可好了。那一桌子菜,你要站起来垫着脚才能看到头,很多菜式活了一辈子连听都没听说过。”

  老陈摇头晃脑道:

  “我们敞开肚皮吃,也吃不完,菜还是一盘一盘地上,我们个个吃撑了走不动路。再看隔壁桌,酒喝不完,就淋在身上冲凉。那些浪费掉的酒啊…若是换成粮食够咱们吃足足一年。看着真是心疼。”

  妻子没收到请帖,只能家里啃馍馍,闻言怔怔的,开始想象那无比奢靡的场景,羡慕不已。

  “楼主大人还说,以后这样的酒宴年年都有,彼岸的每一户平民百姓都有享受的机会。你说咱们供奉神鸟,烧香祈福,却也不见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照样吃不饱穿不暖。如今还得多亏楼主大人设宴款待,村子里的那些个祠堂,还不如早点拆掉的好。”

  “那怎么行?你可真是喝糊涂了。”

  妻子呐呐出声,只见老陈嘴里念叨着,头一歪便睡着了。

  她给不省人事的老陈擦了身,便熄了油灯也上了榻。

  直到半夜,她浑身阴冷地惊醒,一摸身旁却是空空如也。她以为老陈半夜出恭,可不知为何心惊肉跳,再也睡不着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于是披上外衣出去寻。

  妻子刚摸黑出屋,就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诡异至极。她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心中大骇,正要转身进屋,才看见那人的身形和衣着都与老陈十分相。

  “你这死鬼!”她恨道,“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我!”

  老陈却充耳不闻,仍然背对着她站在原处。

  妻子心里觉得奇怪,便上前去推了老陈一把,谁知她只是稍稍用力,老陈那结实的身体却如同一张薄纸,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她惊愕地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头顶的月亮从阴云之间钻出来,一道月光刹那间投在老陈的脸上。

  只见老陈一脸惨白,脸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青黑色纹路,而那些纹路像是藏在皮下的虫,还在不停蠕动着。

  老陈睁大一双眼,眼眶里没有眼珠,像是罩着一层白翳。

  妻子看清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以为老陈是得了什么怪病,见人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鼓足勇气上前去查看。

  老陈浑身冰冷,摸上去简直像一具僵硬的尸体,妻子一边推他,一边唤他的名字,问他怎么了。可丈夫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妻子乱了阵脚,家里只有这一个顶梁柱,这可如何是好?

  她连忙起身想去邻居家找人帮忙,刚走了几步,老陈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歪歪扭扭的,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扭曲姿态从地上站了起来。

  妻子还在匆匆往外跑,低头便看见月光下的影子成了两道。新生的那道影子比她的影子更高大,正一步步向她的方向靠近,仿佛要将她自己的影子一口吞噬。

  她愣愣地回头去看,只见老陈歪着脖子,癫狂朝自己扑来——

  她一下子腿就软了,想要逃跑,一双腿却不听使唤,只见那两个利爪越来越近,张口正欲尖叫求救,却见一道寒光闪过,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老陈的尸体轰然倒下,露出背后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

  傀儡

  纵使丈夫一夜之间已经面目全非, 然而眼睁睁地看着朝夕相处之人刹那间身首异处,妻子终于被眼前的一幕逼至崩溃边缘,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

  而凶手带着那副在月下泛着冷光的面具, 如同黑夜里走出的修罗, 面具那空洞的眼眶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让妻子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直觉告诉她, 这个人比刚才面目狰狞的丈夫更加恐怖。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凶手, 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撒腿就往院子外面跑。

  跑!快跑!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迈着虚软的腿,跑得踉踉跄跄, 甚至感觉身下的一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体力终于透支,身后那个银面具似乎并没有追上来。她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跪倒在地上。

  仓皇逃命的妻子并没有察觉到,她一路经过的乡邻屋舍早已不是熟悉的模样。整个村落陷入了一片死寂, 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整个村几十户人, 竟然没有一户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妻子惊魂未定,她凭借着月光下模糊的轮廓努力辨认自己的所在处, 她爬起来, 摸索着砖墙再度往前走了几步, 这才认出自己慌不择路,跑进了村南的小巷里。

  只见身后是漆黑的一片,唯有一点点光亮从不远处的巷口传来。在黑夜和恐惧之中, 那抹光成了妻子心里唯一的希望,她心中一喜, 连忙拖着疲惫的身躯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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