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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祈很认真地看着裴砚初的眼睛，发现他的眼里全是自己的倒影，一动不动。 “我想你忘掉早上的事，我想你真的原谅我，我想你不要因为我的事不开心，我想……” 我想你的心里只有我，哪怕只是现在，等你坐上那个位子后，我一定会看着你和你的皇后并肩走上册封大典的长阶。 “太多了，丢丢只能选一个。” 苏云祈闻言笑笑，突然掐上裴砚初的脖颈， “那我要哥哥保证，以后天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不然丢丢掐吐你，就像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裴砚初顺从地让他碰上自己的命脉，饶有兴趣地问道， “丢丢怎么不选把保证书撕掉？” 苏云祈压根就没想过这茬，他不解地看着他，直攻人心房， “就算没有那东西，我也会永远陪着哥哥。” 裴砚初笑了一声，随后越来越放肆。 他能怎么办？他就是栽在他身上了。 “所以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本来想去哪的？” 苏云祈眯了眯眼，他陪他在延春殿这么久，早就看出对方不爱在宫里走动。 那他到底想干嘛？真想出来选侍读吗？ 他选个锤子侍读，早就不用去上书房的人，还有必要吗？ 如果那天不是自己的话，他是不是就要带别的人回延春殿，然后把他的小兔糕给别人吃，他的床给别人睡，再把他的池子给别人玩？ 他，不，允，许！ 怀里人又开始磨牙生闷气，显然就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事情。 裴砚初实话实说，捏了捏他鼓起的脸解释道， “我本来想出宫去看安安的。” “然后，你就出现了。” 苏云祈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他暗自庆幸刚才他只是想想而没有质问出口，这要是真把自己的怨念说出来，指不定会有多尴尬。 “丢丢，你想去看吗？”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了。” 心里人已在眼前，他自然不再执念于远方的虚无。 苏云祈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裴砚初八年的独自支撑。 更何况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姑且只能当个可爱的小吉祥物。 “去吧，哥哥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刚好顺路的事。” “丢丢怎么知道顺路的？” 苏云祈一梗，蛮横的小性子立马使出来，掩饰他有些慌乱的心虚。 “我猜的啊，再说了不都要出宫吗？就是顺路。” 裴砚初微微抱紧了他，把苏云祈捏得轻叫一声，伸手去揉自己的腿。 “嗯，好聪明。” “哈哈……” 闭门思过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裴如璋本以为裴砚初会感到不满，没想到他真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待在殿里，哪也不去。 一个执拗的犟种，还真把心思全放在宋怀逸身上，不顾颜面不顾身份，在这么好的势头下却连一点谋划也没有，光顾着感情。 不过无所谓，他把裴砚初培养这么大，就是为了恶心丞相一脉。 让他们看着他们心心念念的大皇子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自己手中的裴砚初。 当初迫于前朝纷乱，自己被逼着做下许多万不得已的事情，现在总算轮到他看着对方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裴砚初很好用，而且对权势并无渴望，除了脾气差点，没什么不好的。 他两边都罚完，只不过一边派着侍卫重重围困，一边只是口头斥责两句。 现在他再好好补偿一下裴砚初，权当是安慰他这三天的反省，至于另一位，就再多关一段时间。 有对比才有伤害，他就是想看唐芷晴崩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想看她背后的依仗提心吊胆又谨小慎微地活着。 至于裴砚初会不会因此遭到报复，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当然，他要是没挺过，那就再在旁系挑一个孩子故技重施。 皇嗣被她害死那么多，到头来只剩下三个皇子。 他才不在乎到底是谁的儿子能坐上这里，还不是他一句话，一道诏书的事。 毕竟是去学骑术，所以苏云祈早上就被裴砚初捞起，强行套上一件紧袖紧身的镶金圆领墨色暗纹袍。 大概是因为摔了不显脏吧…… 脑后的长发被人慢慢顺着，苏云祈撑着下巴打瞌睡，直到裴砚初终于给他系上发带。 殿外突然传来些动静，裴砚初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去看。 又是一堆花花绿绿的赏赐，华而不实。 裴砚初面无表情地收下这些东西，然后对常喜点点头，就啪的一下把殿门关上，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常喜摸了摸鼻子，显然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撇撇嘴就抱着拂尘离去。 “哥哥，这是什么啊？” 苏云祈压不住好奇心，后脚就跟了上来，挽住他的胳膊。 “一些收买人心的东西。” “你喜欢？喜欢就拿去玩吧，丢丢。” 苏云祈大概猜到这是谁送的，他嫌恶地抖了抖，狠狠捶了裴砚初一下， “别来恶心我，要送我东西就拿你自己的给我，我很挑的，哼。”
第81章 温柔 裴砚初毫无躲闪地受住他这一拳，还不忘牵过他的手捏了捏。 苏云祈不想再在宫里浪费时间，他急着和裴砚初出去。 半披的长发甩在身后，浑身透露出一股灵动气息。 骑马可比练字有意思多了，他这几天老老实实临摹，几乎都快忘记简体字长什么样。 “不是要去看那谁谁谁吗？” 苏云祈自己叫自己的时候总感觉哪里很奇怪，所以哼哼两句以示态度。 “嗯。” 气氛又变得古怪起来，毕竟这年头有谁会给自己上坟…… 苏云祈捂住脸沉思，到时候他该做什么？他会不会笑场？ 可是裴砚初也在，他肯定会很伤心，自己一定得陪他伤心。 演吧，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偏过头却看到裴砚初一直盯着自己。 “咳咳咳。” 靠，被口水呛住了，失策失策。 “笨丢丢。” 裴砚初有些玩味，他藏下自己眼里的情绪，伸手拉过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想你和苏祈安的爱恨情仇。” “没有恨和仇。” 苏云祈半靠在他身上，抬起头和他对视， “我还以为你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些怨怼呢。” 裴砚初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手心里是他感到不安而颤动着的睫毛。 “我怎么可能会怨他，他只是个生病的宝宝，我相信他不是故意要离开的。” “怨他做什么？怨我自己还差不多，如果我够有能耐，说不定就能留下他。” 苏云祈张着嘴小口喘气，他的半张脸都被裴砚初遮住，有些难耐。 “哥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裴砚初看着他微微张开的红唇，偶尔还会因为紧张舔舐两下。 “哥哥？” 苏云祈好不容易才挣开他，半眯着眼睛歪在裴砚初怀里。 “你说他是不是真心跟我在一起的？” “他为什么要主动来招惹我呢？” 这两个问题的致死率太高，吓得苏云祈直接僵住，生硬地回复道， “肯定啊。” “缘分罢了，哈哈……” 裴砚初低头看着他的发顶，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下， “嗯，我信丢丢的。”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碑前的布置依旧和之前见到的一样。 只不过这次薛见霜并没有来，空旷的陵地上，独独站着他们二人。 裴砚初的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字，他低着头不语，像是经常这样，独自与另一边的“苏祈安”交谈。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该说些什么，往常他只会默念些心事，倾诉自己的喜与悲，然后再跟安安讲自己走到哪一步，还有多久才能回来陪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剩下些感激之意。 如果不是苏祈安的身体，那他也遇不到丢丢。 皮囊是谁都无所谓，他只喜欢那个灵魂罢了。 苏云祈干巴巴地站在裴砚初身后，他蹲下身打量着地上的东西，开始天马行空地担忧。 阿娘到底是塞了多少簪子，前面那块地都高了好几层。 万一以后有盗墓的怎么办？ 哎呀，就凭裴砚初那性子，估计这里都有人守着。 苏祈安的命比自己好太多，可惜老天不长眼，让他的幸福就跟自己原先世界一样不长久。 “丢丢，走吧。” “啊，啊？” 他还没开始演，就这样结束了？ 苏云祈打量着裴砚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哥哥别伤心，以后有丢丢陪你。” 对方好像没什么表情，反而还有点面色复杂。 苏云祈立马闭上嘴，怕自己说多露馅，随后安安静静地跟在裴砚初后面。 “丢丢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真不认识他啊……应该是个好人吧。” 苏云祈学聪明了，他用毕生的注意力去应对他抛出来的难题。 裴砚初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模样，又生出些逗弄的心思。 这是他第一次在看完安安后还能保持心平气和，不过也是，毕竟这个小笨蛋现在就在自己眼前转悠。 “哥哥很难过，哥哥总是舍不得，忘不掉那些事。” “忘不掉他明明很害怕，还要主动来给我送食盒，忘不掉他站在我身前，想努力保护我的模样，他才这么小只，却总是装作很厉害的样子。” 苏云祈被他说得都想掉眼泪，仿佛此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在看两个孩子纯洁无比的情谊。 “……还忘不掉他尿裤子，不让我帮他换床铺。” “哥哥！” 滤镜破碎，苏云祈条件反射叫了起来，一把抱住裴砚初的头，然后在他背后用手狂拍， “别伤心了哥哥，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还得陪我骑马呢，别再想这些事情啦。” 裴砚初的脸埋在苏云祈的胸前，他能听见对方慌乱的心跳声，忍不住无声笑笑。 好玩，笨丢丢，真好玩。 “嗯嗯，哥哥听丢丢的，以后不再想他。” 苏云祈作为自己的代餐，使劲点头，努力尽到白月光替身的本分。 他超级无敌温柔地哄裴砚初，实际上心里却在疯狂尖叫， 为什么他还记着这么多事？为什么这种黑历史还没有忘掉？真是要他老命了。 裴砚初享受着小蝴蝶的主动示好，惬意地玩着他的手指， “嗯，哥哥不难过了。” “以后有丢丢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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