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点点头,提笔在纸上写下宋怀逸三个字,又将其折起,指尖微微发力,见对方伸手接住后才吩咐道, “去查。” 尽管暗卫的答案打消了一点自己的疑虑,但保险起见,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危及自身的人或事。 苏云祈一路飞奔,好不容易赶到宫外,却发现书缘连人带马车全都消失不见。 他想也不想都知道,肯定是他那好弟弟作的妖。 但他也懒得生气,抛着钱袋子就往客栈里走去。 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舒服。 苏云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而且还不止一波人。 他下楼吃饱喝足后,哼着曲吊儿郎当地在外面闲逛。 这脸本就长得不差,宫里的衣服又是极品,所以路上总有小女娘对他暗送秋波。 苏云祈心里暗爽,刻意避开将军府,又看到当初捡到男主的小巷。 都过去几年了,这里的风气还是这样差。 他抱臂靠在一旁,看里面的小孩为了争口馒头打架。 “看什么看!” 最后胜出的孩子顾不上擦去脸颊的鲜血,他满脸防备,微微弓起身,警惕地看向苏云祈。 苏云祈回神,立马掉头就走。 他能帮一时,却不能帮一世,这些人与裴砚初不一样,他不能当圣母。 裴云澜神色浅淡地回到自己宫中,他照例吩咐人准备晚膳,抬眼却看到裴文靖的身影。 “皇兄!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云澜像小鸟归巢般扑进裴文靖的怀里,他欣喜若狂,转头大声喊道晚上要多加几道菜。 “几日未见,阿澜可还好?” “一点都不好,我什么都帮不上您。” 裴文靖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裴云澜并不想止住话题,他拉着裴文靖坐下,低着眼认认真真讲道, “实在是难接近,我找不到裴砚初任何错处。” “但是今日,他竟对宋知州的嫡子起了兴趣,我已试探过多次,应该可以从他下手。” 裴文靖听得认真,他看着对方满目算计的模样,逐渐出神。 “阿澜,你变了好多。” 裴云澜的话堵在嗓子里,他愣愣地坐着,许久才沙哑出声, “人都是会变的,没有人会永远天真下去。” “皇兄,母后一心挂在您身上,希望您能踩着裴砚初登帝,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无休无止地争吵了。” “我现在只是想帮您也有错吗!皇兄,您别这样看我,抱抱我好吗?” 裴云澜受伤地站起身,他执拗地盯着裴文靖,直到自己重新被记忆里的温暖环住。 “我没有想怪你,阿澜……已经在皇兄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是我对不起你。” 裴文靖心里很痛,他总觉得自己的弟弟快被这皇宫生吞活剥,失去最后一点本性,但他没有办法。 裴砚初知道苏云祈没回府,身旁的暗卫守低声汇报行踪。 “跑了?” “是,应是被吓跑的。” “哼。” 不出意外,这人是想等明日睡醒再坐车离去,如果他一回府就得知自己又要返宫,那该多有意思。 裴砚初已经能想象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 还真以为自己逃得掉?做梦。 “退下吧,记得让北辰和晓星去那里一趟。” 最开始裴如璋安插在他身边的两个暗卫已经被他弄死,不过为了“报答”,他又特地培养出两个最像的去混淆视听。 以前他在宫里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能被裴如璋找到,几次三番想出宫,都能被他硬生生拦下押回殿里。 他说自己痴了,要好好住着养病,最后甚至命令那两人直接跟着自己,连掩饰的功夫都不再做。 唐芷晴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多,想必裴如璋也早就想见他一面。 几年的时间里,他借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拔去皇后母家的羽翼。 朝廷重臣换了一批又一批,自己刚好顺势在其中插了不少人。 裴砚初每每想到裴如璋低劣的演技就觉得恶心,他想将自己催眠成一颗供他复仇的棋子,什么父子情深,都是假的。 当年唐芷晴家族势力强盛,登上后位又嫉妒裴如璋独宠母妃,便想方设法栽赃陷害。 他说得多么动听,向自己解释当年只是被逼无奈,所以迫不得已才赐下死罪,但又实在不忍心,便找机会暗中送他们母子出宫以保性命。 裴砚初还记得当时他痛苦叹息,自责没有多派人手照顾,害得他母妃被皇后钻了空子,逼死在宫外。 他到底是在恨什么? 裴砚初曾经也被他成功骗过,以为他是真的深爱母妃,可是后来没多久就看清这人自私自利的嘴脸。 他哪里是不满心爱之人被迫害,分明就是恨自己身为帝王,却没法独揽大权专治天下,不得不依靠皇后母家的扶持,为此受人牵制,步步难行。 他要他暗中处置所有“害”过他母妃的人,实则只是借自己发泄当年被压制的愤懑。 无能又懦弱,妄想控制他一生,简直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
第46章 辩解 裴如璋早就知道裴砚初要来他这,从他出延春殿的门开始,便会有人向他禀报。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生得太像黎鸢,便想带回宫中养着当摆设,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又起了别的心思。 大概是当自己看到那个疯女人被气得在殿内大喊大叫,干脆就故意放任裴砚初成长,甚至胜过众人眼里必定的“皇太子”。 看着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利刃,裴如璋缓下脸色,抬手免了对方的礼。 “听说你今日留人下来了?” “嗯。” 裴如璋早就习惯他微冷的语气,点头应声道, “这就对了嘛,不要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珍惜眼前人,不要再想过去了。” “砚初,你懂朕的意思的。” 裴砚初闻言眨了眨眼,脸上显出一种难言的失落。 裴如璋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还是那副矫情样,便彻底放下心来。 “砚初,朕这里刚好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父皇请讲。” 裴砚初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鞋面。 “前不久青州水患泛滥,刘忠上书百封,字字句句,言尽百姓之苦。可是朕早早就拨了款,还派人去治,可是现在一点成效都没有。” “砚初,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朕放心。” 裴如璋拍了拍他的背,见他毫无违抗之意,像是想起什么又突然笑道, “宋怀逸是吧?朕知道你的心思,现在就亲笔一封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好让那孩子进宫伴你做事。” “放心吧,这是他的福分,你且回去等着就行。” 裴砚初扯了扯嘴角,弯下腰行礼,最后在对方满意的目光中缓缓退出。 刘忠,又是丞相府之前亲自扶起来的人。 他朝着坤宁宫远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去。 狗咬狗,一嘴毛。 苏云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能带人的马车,他嘴里叼着根杂草,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伤心,毕竟他一晚上没归家,居然府里都没派人来寻。 他满腹怨气地推开府门,想去找书缘算账。 “老爷,大少爷回来啦!” 苏云祈被这嗓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屋,就见一大家子人噼里啪啦地跑来他院里。 这架势一看就不对劲,他爹手上又拿着家法,旁边的下人还提着绳子。 江婉又急又气,恨铁不成钢地被拦在外面。 “逆子!你给我跪下!” 苏云祈缩了缩脖子,试图搞清楚这一切, “我又犯了什么错,要您这样大动肝火?爹,您消停点吧,我很累了。” 宋明赫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一鞭子就朝他这甩来, “你还有脸说,昨日小瑾回家脸色就不对劲,要不是我强行逼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到底什么时候招惹的六皇子?造孽啊,好端端的你又去得罪三皇子干什么?你这是非要拉着我们全府的人陪你送死!” 苏云祈躲开那一鞭子,看向藏在人群里的宋瑾,恼地大喊道, “宋瑾,你出来,是不是你跟爹乱讲我坏话?” “宋怀逸,你还有理了?惹了一堆乱子不回家就算了,居然还跑到花楼里去寻欢作乐,看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到底是哪个花娘给你的!” 宋怀逸人都傻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抬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爹,您眼睛没出错吧?这衣服分明是……” “来人啊!把他给我绑了,老夫今日不打死你就不姓宋!” 一群下人在宋瑾的暗箱操作下蜂拥而至,其中一人怕他再讲出什么反驳的话语,随手扯了块帕子就往他嘴里塞去。 “唔唔唔!” 苏云祈的手脚被绑在椅脚,他趴在长椅上,衣服被人随意扯开,就见宋明赫拿着鞭子朝他走来。 完了完了完了,彻底完蛋了。 他吓得疯狂挣扎,使劲吐出嘴里的布想为自己辩解。 “老爷等一下,宫里派人来了!” 宋明赫冷汗直流,仿佛已经看到满门抄斩的画面,脚下止不住地抖。 “这就来……这就来……” 他一口气恨不得分三次吐出,生怕自己呼吸不过来。 宋明赫忐忑不安地走进前院,却发现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没有官兵围捕,只有几个侍卫在一旁端着封书信。 宋明赫一脸空白地跪在地上听完圣旨,又颤颤巍巍地接过御书,最后等人走光了都还没回过神。 “选……选中了?” “我儿要飞黄腾达了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大笑,脑海里已经想象出自己一步登天,不再是小小知州的样子。 宋明赫欣喜过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把苏云祈解开,赶忙大步跑回院子。 宋瑾端着笑,他拿起地上的鞭子在苏云祈憋红的脸前蹲下, “兄长,您不要怪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唔唔唔!” “您想说什么?很不服是吗?” “可是我也没说错啊,难道不是吗?” 宋瑾笑得灿烂,猛地抄起鞭子就往他背上挥去。 苏云祈怎么想都想不到他的胆子会有这么大,他疼得哭喘一声,眯起眼发抖。 “放肆,谁敢让你对你兄长下手的!” 宋明赫脸上的笑意还没消下去,就看到这大逆不道的一幕。 他用力扇了宋瑾一巴掌,随后亲自解开绳子,嘴里不断地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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