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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比自己还波澜不惊的裴砚初，身上寒毛直竖。 现在他爹是彻底认为自己看走眼了，真把裴砚初当个好苗子培养，带他都比带自己认真，有空就给这便宜弟弟“补课”， 什么兵法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使劲教，偏偏这小子还学得津津有味， 果然，天赋选手，恐怖如斯。 “你不怕吗？” “怕。” 苏祈闻舒了口气，这才对嘛，小孩子老装那么淡定干什么， 他很大度地张开手臂，揽在裴砚初的肩上，哥俩好地安慰道， “怕什么？别怕，哥也是……” 回家的马车稍微颠簸一下，裴砚初这才反应过来苏祈闻在跟他讲话，于是稍作整理，认真回复道， “我怕杀得不够全，毕竟抓得只是露出马脚的，那万一还有没暴露的呢？说不定还有朝中重臣呢。” 苏祈闻收起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的善心，慢慢挪开手，表情复杂又沉默。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他们自然会处理这些，用不着你操心啦。” “哦。” 气氛又沉寂下来，裴砚初低垂着眼想事情，而苏祈闻倒是心大，甩了两下手中的匕首突然大叫起来， “完蛋！忘记去铺子拿订好的酥酪了，快快快，调头调头。” “公子，小的早就拿好了啊？” “什么时候？” “二公子在今日还未出门前就吩咐的，等公子们开始办事的一个半时辰后就去城西领，小的刚拿回来不久，您就带着二公子回马车了。” “您现在要用吗？二公子订了很多，但得等小公子先挑才行。” 长忠也算是从小跟着苏祈闻伺候的，多少带点不着调，言语里少了些许恭敬严谨，多了点调皮。 “你可闭嘴吧，听谁的话都比听我的多，我叫你办事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机灵。” “那公子您让我在将军上茅房的时候放炮吓他时也没管我的死活啊！” “去去去，多久之前的事了，驾你的车去。” 苏祈闻挂不住脸，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现在倒好，气氛不仅尴尬还有些诡异。 “咚——” 他突然手痒弹了下裴砚初的额头，见他一脸茫然地捂住，然后望向自己。 “小瞧你了，心眼真多。” 裴砚初心里一紧，他背过手攥住拳头，努力露出怯意， “祈闻兄是生气了吗？我也没想用你的小厮的，只是……” 苏祈闻只想调笑他两句，但现在他给出来的反应着实让自己手足无措。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说你太聪明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裴砚初松开拳，一道道月牙嵌在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反倒松了口气， “嗯，谢谢兄长。” 苏祈闻心里发誓他再也不敢逗这便宜弟弟，还是哒哒这个年纪好玩，傻不拉叽的不会想太多。 下了马车后，苏祈闻直奔回书房，要求给裴砚初也多安排几个下人，最好要性子活泼点的，不然一主一仆两人感觉能冻死人。 裴砚初没管苏祈闻去干什么，他已经将近大半天没见过苏云祈，越靠近小院心里就越急切。 “安安？你在哪里？别跟哥哥玩躲猫猫，自己乖点出来好不好？” 屋子里很安静，没人回应自己，裴砚初把盒子放在桌上，思考了会决定先换身衣服。 苏云祈在晒夕阳，没错，晒夕阳也是晒太阳，中午下午的实在是太热，所以傍晚才是最佳选择。 他听见远处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裴砚初回来了，他还记着自己是在闹情绪，故意爬起躲假山后面不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就听见裴砚初开始喊自己， 苏云祈偷摸着在心里数时间，要是裴砚初再喊两下，自己就出来，结果等来等去就只听见那一声动静。 不会是嫌弃自己任性麻烦了吧？ 苏云祈逐渐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闹这一下，要是他刚才不躲起来，估计都没这茬了。 他有些忐忑地推开房门，正好瞧见裴砚初换好腰带的动作。 “安安，过来让哥哥抱抱。” 苏云祈愣头愣脑地跑过去，然后被抱到腿上。 裴砚初心情很好地端出盒子里那碗桂花金酥酪，拿出相配的木质花瓣勺就这样一点点喂着。 他看着怀里不谙世事的安安和他微微鼓起的一边小脸，所有杂乱的念头都随着指尖的温度淡去。
第25章 种花 “不好吃吗？安安为什么不说话。” 苏云祈撇嘴，不满道， “我还以为你嫌我麻烦，所以叫我一声后就不理我了，害得我担惊受怕的。” “最后发现你是在换衣服，有那么脏吗？非要换完后再喊我。” 裴砚初隐晦地看了眼地上的“脏衣服”，他好声好气地贴住苏云祈的额头， “好脏好脏，不想弄脏安安，所以先把自己弄干净了再来抱安安。” “安安不生气，这些都给你吃。” “哼。” 苏云祈心里的那根线缓缓放下，他看着人的脸色，故意又稍稍提起来一点， “那我现在补回来好不好？安安，安安在哪里啊？不要再让哥哥找了好不好？” 苏云祈心里怪怪的，像有个小人在里面建房子，咚咚咚的。 他很难不承认小男主很会哄人，而且还对自己很没有底线，说实话他都开始为未来的大嫂感到幸福， 他种出来这样一颗阳光温柔有能力的大树，到底是哪个幸运的小姐姐能在若干年后舒舒服服地乘凉啊…… 苏云祈软成一滩水躺在裴砚初怀里，伸出手挑挑选选。 “等下，先别咽。” 裴砚初眼疾手快抵住他的舌根，慢慢抠出他嘴里咬下的那块糕点，随后自然地丢在桌上， “这块里面包了花生，你不能吃。” 他拿出帕子擦擦手指，认真查看完剩下的后才收起防心。 就那一块是有花生的，也许是老板送给他们尝鲜，幸好他眼睛尖。 “都被你掰碎了。” 苏云祈嫌丑不再想吃，抗拒着吐槽两句，左脸就被裴砚初不轻不重地捏住， “我不是嫌弃你嗷，别误会我。” 裴砚初这才心满意足地揉着他的肚子， “安安，圆圆。” “初初，笨蛋。” “嗯？” “哼。” 苏云祈很享受这种岁月静好，不用动脑的生活，结果没多久就又遇上尬事。 这天早膳后，苏云祈照常抱着个苹果坐在门槛上，看苏祈闻和裴砚初练武。 他慢慢挪着，一点一点躲开逐渐照过来的阳光，漫不经心地小口小口啃。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到年纪了，门牙磕掉一个。 苏云祈惊魂未定，看向手里苹果上镶着的一颗牙，用舌头舔了舔牙龈，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慢慢把苹果上的牙抠出来，塞到娘亲给自己缝的小荷包里，然后就开始毫无止境地发呆。 裴砚初总觉得苏云祈有点不对劲，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雀突然没了声响，都不怎么爱说话。 难道是突然长大了？他还不想安安长太快，不然会变得和自己一样无趣，失去很多快乐。 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一点一点，和往日里比看上去更没什么食欲。 尽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安安没有生病，但此时此刻裴砚初有些按耐不住，他摸了摸苏云祈的额头， “安安，你不舒服吗？” 苏祈闻也感觉出不对，不然按照往常来讲，他肯定要笑苏云祈是为了躲饭。 苏云祈摇摇头，想笑却及时抿住嘴。 裴砚初放下筷子，在剩下两位长者的疑惑中，硬生生掐开苏云祈的嘴。 他以为他的笨安安又背着他偷含什么东西，所以只想把东西拿出来看看，没成想直接看见一个缺牙小孩。 “哈哈哈哈哈哈——” 苏云祈气死了，他就知道要是被苏祈闻知道，自己肯定要被笑好几天。 “你笑什么笑？你没换过牙啊？” 他现在嘴巴漏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苏祈闻又被他爹打了一下，只能捂着后脑勺叫唤。 苏云祈破罐子破摔，推开裴砚初的手不想理人。 “安安，你的牙呢？” “扔了。” “扔哪了？” 苏云祈一脸莫名其妙，抬起头看向不像在开玩笑的裴砚初， “干什么？你还想捡回来啊？” “嗯。” 苏云祈无语，掏出怀里的小荷包就丢给他。 裴砚初摸到那颗硬邦邦的东西后才放过他，专心坐下来吃饭。 实话实说，他是真不知道这小男主要他的乳牙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他看见裴砚初在撒花种。 “哥哥，你怎么喜欢上种花了？” 天呐，多么有闲情雅致的孩子~ “想种一个安安，这朵花就是安安。” 天呐，多么有童真的孩子~ 苏云祈满目欣慰，然后就看见这人把他的牙埋进泥土里。 苏云祈：…… 倒也不必如此，呃，天真可爱。 裴砚初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把花盆摆在门口，心情很好地去洗手，留下苏云祈一个人对着那个花盆，大眼对泥土。 没关系，他想好了，要是小男主的花开不出来，那他就叫兄长去外面买一朵回来，然后再偷偷给他种上。 中秋那天，苏祈闻如约带着苏云祈出去溜达，身后还跟着裴砚初，主要是防止哒哒乱跑逮不住。 城西那家糕点铺子依旧火热，只不过裴砚初再也没有去买过，毕竟一连三次糕点里都被掺了块带着花生馅的，这让他本就多疑的性子更加难忍。 不远处有人在打铁花，苏云祈从小到大只见过放烟花，还没见过这架势，眼前一亮就往里钻。 他个子矮，所以才想跑到前面去，奈何他亲哥提着他的后领，根本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要去前面！” “小矮子，去前面有什么用，来，兄长给你骑脖子。” 苏云祈“蹭”的一下就高过所有人群，他兴奋地扒住苏祈闻的头发，睁着眼不想放过那人的任何动作。 “轻点轻点，我的头发不是头发啊？” 苏云祈笑得开心，改揪他哥的耳朵，而苏祈闻也不再嚷他，只是扶住他的腿，怕他摔下来。 裴砚初抬头看，眼里没有任何飞扬起的火花，他只是看着苏云祈闪着光的眼睛，略显羡慕。 他还是不够高，要是他再高一些，再长快一些，这样自己也能抱着安安，从他的快乐里感受到一点点来之不易的喜悦。 苏云祈直接跳过放花灯的项目，毕竟他现在“大字不识一个”，直接改道去酒楼猜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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