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是白费,林施书要出现了,褚衍清给他的爱又要收回去了。 三十岁,好像是个噩梦般的诅咒,在林施书出现的那个节点,宋时归的美梦就会如泡沫一般碎裂。 “时时……时时?”熟悉的声音渐渐拉回宋时归的意识,他睁了睁眼睛,睫毛上黏糊糊地裹着一层泪水,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他认得出来,那是褚衍清的声音。 “衍清哥哥……”宋时归想了张嘴,他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质问褚衍清为什么要去相亲。可他又恍惚想起,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时时。”见他醒来,褚衍清松了一口气,他神色看着有些疲倦,随口问道,“林施书是谁?” 这三个字从褚衍清嘴里说出来,宋时归顿时浑身一僵,脸色煞白,活像死了一回。那双黑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褚衍清:“你认识林施书吗?” 少年声音嘶哑,就像生锈了的齿轮,每转一圈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发出的声音也晦涩难听。 褚衍清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凉,下意识摇了头:“不认识。”见宋时归面色稍好,又补充,“你哭的时候,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一声声好像泣血一般,听得人心惊肉跳,不敢想其中蕴杂了多么刻骨的情绪。 宋时归愣住,继而否认:“我没有。”他垂下眼眸,被子里的手指紧攥,指尖掐破了手心,“我不认识这个人。” 褚衍清直觉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但宋时归脸色实在太差,他不敢多问。 “心脏还疼吗?” “……疼。”宋时归有些没力气,闭上了眼睛。心脏处的疼痛好像有规律似的,一阵一阵的疼,抽丝剥茧地折磨着他。 “我去叫医生。”褚衍清摸了摸宋时归的额头,抬手的一瞬间,宋时归看见他手腕上一圈牙印,下嘴极狠,甚至破皮出血。 他心脏咚咚直跳,左手手指不自觉大赏右手手腕,厚厚纱布下有一处伤痕,是他昏迷中自己咬出来的,和褚衍清腕间何其相似。 “衍清哥哥……”他被子蒙了半张脸,声音柔软,显得无辜可怜,“对不起。”宋时归视线挪到褚衍清袖口隐隐露出的咬痕上,不着痕迹挡住自己泛红的耳廓。 那是他在褚衍清身上留下的痕迹,而不是别人。这个认知让他产生了些许扭曲的快意,心脏胀满。 “没关系。”褚衍清下意识挡住手腕,那时宋时归哭到抽搐,整个手腕都被他咬得鲜血淋漓,看得褚衍清心惊肉跳。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把手腕递到了他唇边,充当了磨牙的道具。 褚衍清无声地叹了口气,少年的面庞在自己眼前如此清晰,但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厚厚一重雾。宋时归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连他也不例外。 心脏处莫名传来一丝抽痛。褚衍清以为只是心疼。 他把医生叫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合着眼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面对医生的询问,只能从鼻腔哼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以做回答。 褚衍清怕他休息不好,只确认心脏不再疼了,就又把医生带走了。 “他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会不会和他心口痛有什么关系?” “病人的心脏痛是心病,如果和那个人有关系,那么那个人一定对宋小少爷非常重要。”医生低头在病历本上记录,“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调查一下宋小少爷和那个人的关系,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褚衍清抿紧唇角,点头。 他可不记得宋时归会认识一个叫“林施书”的,他和宋寻也从未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但宋时归为什么会在梦中哭着叫他的名字?难道这人是在他和宋寻不知道的情况下接近宋时归的? 褚衍清越是想下去,心里就越是烦躁,泄愤一般一拳砸在身旁的座椅上,椅背都被砸得凹下去,他却完全没有得到发泄的快意。 褚衍清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去查一查,二中有没有一个叫林施书的。”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重点查一查Alpha。” 挂掉电话,褚衍清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对方或许是个Alpha,才会引得小孩儿如此趋之若鹜。但小朋友要是想早恋的话……褚衍清手上陡然用力,将烟蒂在掌心掐灭。 不行,不能早恋。 能够做褚衍清的秘书,工作效率自然是没得说,他第二根烟还没抽完,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二中没有叫林施书的学生。”助理汇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却丝毫没有让褚衍清放松,反而更提起了心,“整个A城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没有这个人?褚衍清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因为宋时归哭着叫这个名字时的模样,还那样鲜明地刻在眼前,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 “继续找。”第三根烟夹在手指间,散出袅袅烟雾,“A之外,有可能的地方都查一遍,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这个林施书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真想瞧瞧清楚。
第三十一章 坦白 “为什么要咬自己?”宋寻拧眉看着宋时归手腕上缠着的一圈纱布,心疼的不得了。所幸他现在已经成熟稳重不少,不然恐怕在医院就要吼出来,“平时不是很怕疼吗?怎么现在不怕了?” 当时他太慌乱,没有注意,还是褚衍清看见了,只是用自己的手腕替换上去。否则现在的宋时归已经在无意识下割(咬)腕自杀了。 宋时归往回抽了抽手,没拽动:“……不记得了。”他当时痛到昏厥,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完全是潜意识做出来的行为。 或许……和他上一世的躁郁症有关系吧。但宋时归不打算说,他可不想在被关在自己家里,连出门放风都要得到医生允许才行。 那可就太糟糕了。 宋时归的眼珠在眼眶中滚动一下:“衍清哥哥呢?” “上药去了!”宋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絮絮叨叨,“你怎么一睁眼就问他,天天褚衍清、褚衍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老婆呢!” 宋时归没说话,宋寻好像瞧见什么天方夜谭似的,惊骇地瞪大眼睛,连手上的苹果都顾不上,骨碌碌滚落到地上转了几个圈儿。 不是吧…… “宋小乖,你认真的?” 宋时归不回答。 “……操!”宋寻一脚踹在床头柜上,憋屈得要命,要是可以,他想把这一脚踹在宋时归脑袋上。 “哥哥就算不愿意也没用。”宋时归声音软软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这模样看得宋寻更憋屈,恶声恶气地低吼:“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恶婆婆是不是?连你喜欢谁我都要阻止?”顿了顿,“我只是……一时缓不过来。” 自己最宝贝的弟弟看上了自己的好兄弟,此等恩怨不亚于夺妻之恨,宋寻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更何况褚衍清比宋时归大了整整十三岁,年龄代沟摞起来比宋时归长得还高。 “你小时候就喜欢他。”宋寻蔫了吧唧的,宋时归从小就喜欢黏着褚衍清,比他这个亲哥哥还喜欢,如今从宋时归嘴里听到这句话,方觉一切有迹可循。 他早就该察觉到不对劲的,然后把宋时归的那点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太糟糕了。 “褚衍清是个什么人啊,你喜欢他,不要命了?”宋寻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少年时褚衍清把人揍得鲜血淋漓,然后抬头和他说笑的画面历历在目,“宋小乖,听话,不要喜欢他了。” “为什么?”宋时归反问。 宋寻语塞,他总不能告诉宋时归,是因为相互宴请打人的时候太恐怖了,以后容易家暴吧?宋小乖还不知道褚衍清的另一副面孔,容易吓着。 于是他顺嘴搪塞:“你知道你们俩差了多大吗?你就敢喜欢他?”宋寻越说越来气,伸手就去捏宋时归的脸,“整整十三岁!你还真是年纪不大,胆子挺大。” “我不小了!”宋时归拍开宋寻的手,他不想听宋寻唠叨,抗议的方式也很直接。他直接把被子拉上去了,蒙住头,连一个后脑勺都不留给宋寻。 “你……”宋寻气得想揍他,但宋时归身子骨弱,他不敢动手,只好忍气吞声地离开了。他担心自己再呆下去,会被宋时归直接气死! 离开之前,宋时归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停顿了一下,他加重语气,“两件事都不许说。” 这两年,宋贺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该退休的时候,干脆把公司丢给宋寻,自己带着宋妈妈环游世界去了。宋时归不想让自己的事情打扰到父母,上辈子惨不忍睹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总觉得父母现在的时间都是偷来的。能过一天都是赚的。 宋寻的神身形顿了一下,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走出病房,正好碰见褚衍清回来,瞧见他脸色不好,褚衍清顺口问道:“你怎么了?” 然而,宋寻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诡异极了,简直又爱又恨,不一会儿又变得铁青。 褚衍清皱眉:“别发疯。” “……没事。”宋寻捂住脸,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朝着褚衍清摆摆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 宋时归和褚衍清,一个打不得,一个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自己躲在角落里使劲儿哭呗! 都三十岁了,还这么不稳重。褚衍清不满皱眉,像宋寻这么不着调的人,真的能照顾好宋时归吗?褚衍清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宋时归从宋家接出来,干脆住到褚家得了。 要是让宋寻知道了褚衍清的想法,一定会气得跳脚,大骂他是狼心狗肺不安好心,和他做朋友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以后拐走他的宝贝弟弟! 不多时,宋寻回来了,看到褚衍清还站在门口,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你怎么没进去?” 褚衍清指了指旁边垃圾桶上的烟蒂,他心情不佳,今天多抽了几支,要等烟味散掉再进去。 宋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 褚衍清垂头看他:“宋小乖早恋了?”他没注意到,自己声音发紧,连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宋寻:“……”最讨厌跟这种聪明人说话了! “不是!”他翻了一个白眼,泄气地瘫在椅子上,“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我觉得那人并不适合他。他们……”他飞快地瞟了褚衍清一眼,“不合适。” 宋时归有了喜欢的人。 一瞬间,褚衍清脑子里好像砸下数道惊雷,猜测得到证实,一种酸涩又苦闷的感觉在心间不断蔓延,比抽了十几根烟还要让苦涩。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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