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中停留了五日,改名换姓做了伪装到佣兵公会接了几个任务,又去魔兽森林里猎了一大批魔晶核, 这才混进了个即将前往中州的商队之中。 商队同样归属于某个在中州外域都颇有权势的大势力,每半年结界缺口开启时都会运送一些本地独有的资源到另一片区域,几大势力共同把持着能够从缺口处通行的名额, 商队所在的势力会将自己拥有的名额拿出去通过某些渠道售卖,有些类似于顺风车, 余昭里正是换取名额的一众人之一。 他也为了这个名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魔兽啊?乌鸦吗?老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认不出来。”商队里有个颇为活泼开朗的汉子, 见谁都能自来熟地聊上几句,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和整支队伍里的人都混了个脸熟,在商队中也颇有名望。 余昭里在刚刚进入商队时就被对方给盯上了——倒不是含有恶意的盯,只是单纯地想要结交点关系。 能通过防护罩的都不是简单人物,不是本身就有高等级魔法天赋的就是家世不凡家族提前做好安排的,没有人会介意自己人脉太多,结交哪个都不吃亏。 “我也不清楚它的种类”,余昭里摸摸肩头的小鸟,几日过去这只燕隼长大了一倍有余,现在的它单论体型甚至已经超出了大陆上的所有隼类魔兽。 “是我在一次探险中捡到的,估计是魔化变异出的品种,战斗能力倒是不错,就被我一直带在身边了。” 他当然不可能对面前的人说实话,但对这人来说这套说辞已经足够,佣兵公会的那帮家伙各个都有段奇特的冒险,只要花上几枚魔晶核在树屋酒吧里点上一杯果酒,就能坐在角落听酒馆里的佣兵们吹嘘上一整天的故事。 那是吟游诗人最主要的几个搜集灵感的地方,也是这些汉子们放松的最佳途径。 阿斯纳尔大陆广袤神秘,孕育了无数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理生命,或许就连那位传说中的神明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全知全能。 嘴比整个人都大的食人植物、只有蚊子般大小却能轻易毒死猛兽的昆虫、拥有呼吸能力的“矿石”……魔法大陆上有太多无法用常识判断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只变异的小鸟,根本就没人能追根溯源它的来历。 这位领队显然也没有这么大的闲心。 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和余昭里搭话的话题。 这位化名为“归燕”的驭兽师年纪着实不大,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家族中的后辈,不过他家族里的那些小家伙们可没有这么争气的,年纪轻轻就能凭着自己获得一个进入中州商队的名额。 这也是他决定交好余昭里的原因。 缺口开启的时间并不固定,提早一周延迟半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除了提前在缺口出现的地方候着没有任何方法,不仅是他们商队,缺口周边早已住满了想要前往中州的人。 每次缺口开启都是大陆的重要事件,除了巡视缺口处是否出现异状的魔法师外还有不少领主和城主派出的护卫,余昭里不过才在商队住了几日,就已经见着好几波前来巡查的城主护卫队了。 不仅仅是排查不安全因素,他们似乎还在搜查什么人。 “嗯?吟游诗人?”领队重复了遍。 来人是四领主之一的亲信护卫,随身带着那位领主大人的贴身信物,特意前来巡查一位抱着赤琴的吟游诗人。 商队领队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对这位同时让两大领主都放在心上的吟游诗人非常在意,不过他的手下也并未查到什么有用信息,只得当着那位使者的面召来几个商队护卫,挨个询问确认一番后回复领主亲信:“我们从未见过此人。” 领主护卫眉头紧皱。 他怀疑那个叫余昭里的吟游诗人混入了商队之中,想要借机逃入外域,他想让领队将防护罩打开让他的手下进去查探一番,但看领队的神情……恐怕这事绝无可能。 商队背后也有势力,哪儿能这么简单地就让他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挨个检查一遍?往大了说甚至会影响到外域的势力格局,总之护卫是不敢担这个责任的。 不过是个吟游诗人而已。 虽说他来之前领主说过只要能将余昭里带回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亲信哪儿敢真的为了个唱曲儿的惹怒另一大势力啊?英明的领主大人是被什么暗黑魔物诅咒寄生了吗?! 他只能笑着解释了几句,转身让自己的手下离开。 余昭里一直在远处看着。 领主的亲信并未离开,同样在缺口附近选了个位置驻扎下来。 前段时间他的主人专门见了在外域鼎鼎有名的占星术士纳斯尔公爵大人,回来以后不惜派出自己的所有人手命令他们一定要将那个吟游诗人带回领主的城堡。 占星术师纳斯尔神秘且强大,连极其偏远僻静的村落里都有人听说过他的大名,整个外域就没有他占卜不到的事情,请他占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领主当然不会为了余昭里专门请这位术师占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请这位大人帮忙,不过占卜结束后偶然想起了这个无论他怎么搜查都查不到的吟游诗人,顺口请纳斯尔帮忙探寻下余昭里的下落。 领主想不明白,余昭里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吟游诗人到底是怎么在他的重重追捕下顺利逃脱的。 他没想到这一占卜就出现了问题。 纳斯尔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那位被无数人吹的神乎其神的占卜师、那位在外域甚至中州都赫赫有名的号称无所不知的大人……竟然占卜不出余昭里的任!何!信!息! 任何! 自他修习占星术至今就没出现过他占卜不到的东西,即便是圣级魔法师的秘密也能被他隐隐窥探到几分,哪怕是死人他都能占卜出些对方活着时曾做过的事。 纳斯尔记住了余昭里的名字,抬手命人将领主送走,他自己则安静地在原地坐了许久,墙壁和头顶悬挂着的晶石灯向外散发着炫目的光。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有些东西是不能挑战不应窥探的,如世界的法则如天道的运转,知道的太多往往也意味着死亡的进程加快了脚步,少年时期的纳斯尔自持天赋卓绝从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有件事情他一直深埋在心底,这些年来从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他曾试图窥探过那位神明的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还真的占卜到了一些东西。 他的意识骤然离体,被无形的吸力拉入了一片神秘的空间,那片星域广阔无垠根本望不到尽头,入目皆是一片冰蓝色的星光。 灵体不应拥有人的五感,但他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春寒料峭般的刺骨严寒,纳斯尔的手脚都被严寒“冻”出了实体,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整个灵体都被寒冰冻上,他仍留在外域的身体就永远都没有再清醒过来的可能。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在那里了。 那一刻他无比后悔绝望,纳斯尔从不信奉神明,否则也不会大胆到做出这种冒犯神明的举动,但他当时却止不住地拼命向神明祈祷,祈祷他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一命。 或许是神明聆听到了他的呼声,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划破冰蓝色的星空冲着他的方向疾射而来,直到近前纳斯尔才发现那两道光芒其实是两只神鸟,白色的那只张开翅膀,黑色的燕隼则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将他的灵体生生撞出了那片空间。 在他的意识即将回归身体之际,他眼前的景象蓦地发生了变化。 冰蓝色的星空化为了一条漆黑翻滚的如墨色般的大江,江上漂浮着若干块大小不一的冰排,浪花翻涌着想将冰排淹没吞噬,碎裂的冰排便随着一个个浪头在江中浮沉。 纯白色的神鸟自高空中坠落,纳斯尔努力睁大眼睛,最终也没能看到神鸟究竟掉到了什么地方,等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已经脱离那个虚幻的空间了。 纳斯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燕隼撞过的触感仍格外明显,神鸟却不知所踪。 一切像是场梦境,但纳斯尔知道那并不是梦,窥探神明对他的灵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以至于他终身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连生命都走向了倒计时。 攻击他的是神明以自身为代价封印了的魔气,救走他的则是传说中的神明带在身边的两只神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那以后想请纳斯尔占卜就变得极为困难,即便是四大领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随意占卜会消耗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命,这次要不是领主带来了或许能帮助他恢复身体的宝物他也未必会帮忙。 谁敢相信连神明的神域都能窥探上几分的大占卜师竟卜不到一个小小的吟游诗人的下落?! 再傻的人都会对余昭里的身份来历有所怀疑,奈何纵使他也派出了自己的暗线,依旧查不到任何东西。 他只知道余昭里是某个年迈的吟游诗人捡到的孩子,只能隐约从老吟游诗人的吟唱路线中推测出几座有可能与余昭里相关的城池,再多的就一概不知了,更别提想追溯他的父母亲人了。 他能隐隐领悟到几分天命,天命似乎在告诉他,这位不存在于他的星象中的吟游诗人或许能改变这一切。 但他找不到余昭里。 余昭里有大气运在身,他想做到的所有事情,世界法则都会帮他达成目标。 他想隐藏自己的下落,只要他不主动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那些人就很难从人群中将他找出来。 纳斯尔和领主派出再多人手都是无用功。 他们在缺口附近等了整整七日,缺口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第八日的清晨时分,无法估量的魔法元素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浩瀚的魔力洪流席卷了整片营地,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魔力波动下安稳入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营地里就站满了人,一个个皆是目光火热地盯着防护罩的方向。 领队也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魔法元素越聚越多,在过量的魔法元素下有些法师甚至可以不靠冥想直接与魔法元素沟通,但平时乖巧听话的元素们在此刻却并不听从法师们的指令,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不断在防护结界上集中汇聚,越聚越多越积越厚,直到最后竟附着在防护结界上竟实体化出了一层半圆形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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