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还是少说一些话为妙。 两人走到洞庭泽畔,玄臻打出一道灵火将牡丹花灯的灯芯点燃,然后将其放于水面之上。 夜晚的湖面在徐徐清风的吹拂下,轻轻荡漾起波浪,将花灯送向离岸的远方,而水中倒映的弦月和繁星,与无数花灯一起给水面铺上了一层朦胧碎光。 两人坐在洞庭泽边,接受着清风拂面,观赏这满目繁光。 距岸边数百米开外,还能看到洞庭泽青螺岛的亭台楼榭上,灯火明亮,笙歌不绝,空气中传来的欢声笑语还夹杂着浓郁的酒香,想必是缙云城城主齐蛟于青螺岛上宴请各方名士,正在开展七夕酒会。 玄臻正悠闲的看着他那盏牡丹花越飘越远,就在这时,林修砚开口了。 “如此良辰美景,师尊弹奏一曲吧。” 徒弟要听,玄臻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也认为在这个时候弹奏一曲很合适,于是取出鹤唳琴放于膝盖之上。 看着这满湖花灯,以及四处成双成对的男女,玄臻知道他该弹奏什么曲子了。 清空了脑子里的各种想法,酝酿了一下情绪,玄臻伸出手在鹤唳琴弦上一拨,指尖便流泻出清扬的琴声,琴声若清风般吹拂开来。 让林修砚惊讶的是,这一次玄臻并没有只弹奏琴曲,还轻轻的唱了起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 这是玄臻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唱歌,也是林修砚第一次听到玄臻唱歌,清冽如清泉的嗓音,清扬如清风的琴音,与绝佳的谱词,回荡在这星空下灯光处处的洞庭泽畔。 林修砚抬起头,便能看到玄臻低垂着轻唱,被夜色灯光笼罩的脸。 那风华绝代的白色身影,比黑夜中的灯火和星空还要绚烂,而圣洁无比显得有些冰冷的脸上,此刻尽是柔和,莫名让人觉得心脏都被牵动。 林修砚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不知不觉间,玄臻和林修砚两人周围,已经围聚了不少行人,而青螺岛上正参加酒会的修者名士,亦是闻声站起来朝着湖畔望去。 “是何人在抚琴唱词?” “余兄,我等一起,过去看看吧。” 于是,好些修士直接离开酒会,踩着洞庭泽泛起波纹的水面,向着岸边而去,作为举办酒会之人的齐蛟,见瞬间空了一大半的坐席,满满都是尴尬。 玄臻专注于抚琴唱词,并没有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一遍弹奏完毕又重复了一遍。 虽然这个世界唱歌唱戏的戏子伶人,被认为是很低贱的一类人,但人这种生物很喜欢看人下菜,玄臻这副模样怎么都跟戏子伶人挂不上钩,这首词的内容过绝,曲调优美而新颖,众人直接沉浸于乐曲和歌声之中。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才有人忍不住开口,“好一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位前辈所作的这首词,叫什么名字?” 玄臻闻声望去说话之人,是一个身着蓝色锦衣手摇折扇,长得风流倜傥的男子,这名男子年纪虽小,却已有金丹修为。 “此词名叫《鹊桥仙》,但非我所作。”玄臻摇了摇头,收起鹤唳放于背后,“是我四处游历时偶然所听,作词之人名为秦观。” “前辈是琴修,又有如此风华和才情,想必便是玄臻真一吧......去年在西境五柳镇,玄臻真一还是元婴真君修为时,以一首《水调歌头》惊艳四座,也用了他人名字落款,这一次亦是如此。 想必,这苏轼和秦观,都是玄臻真一的笔名......玄臻真一如此低调谦逊,真是让我等汗颜。” 那男子显然不信玄臻所言,一阵自认为真相的猜测后,随即恭恭敬敬的向玄臻鞠躬行礼,随即又道,“在下中洲余莲。” 玄臻无言以对,他说大实话,怎么这些人就是不信呢? 其实,玄臻可以直接将两首名作算在自己身上,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靠着盗取名人诗词而名扬天下,换来的尊重和崇敬终究是虚幻的。 有了一诗成名的第一次,为了保持名气和美誉,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盗用,甚至更多,这是一个无限死循环。 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败露了,那将会受到极大的恶果反噬。 伪劣品终究是伪劣品,光靠外面刷一层金漆,也无法改变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事实,终有金漆掉落露馅的一天。 唯有提升自己,才是长久之计,只有这样,历经时光和岁月后那层贴在身上的金漆掉落,显现出来的才不是廉价塑料,而是泛光的莹莹美玉。 而且,对于玄臻来说,维持一个高冷人设就很困难了,还要加个诗人人设,可不得累死他嘛。 玄臻有些纠结,他该怎么和这群修真界的人解释,这个世界又没有苏轼和秦观......他总不可能把前世的历史名人,拉出来证明吧? 然而,玄臻的这份纠结,在余莲等人眼里便成了低调从容,视名利如浮云,这些本来就听说过玄臻鼎鼎大名的人,便对玄臻更加钦佩敬服了。 仿佛“看懂”了玄臻所想,余莲和友人一脸秘而不宣的隐晦神情,“玄臻真一希望低调的心情我们理解......这首词就是秦观作的,是不是?” 众人异口同声:“是!” 玄臻:“......”管不了那么多了,世人知道这是秦观写的就好了。 所有人都忘不了,七夕夜洞庭泽畔那一惊艳如月光的白衣男子,自此,泽国水乡流传出一名叫秦观的诗人,于七夕夜晚作出这名扬千古《鹊桥仙》的事迹。 玄臻当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和林修砚好不容易突破人群包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回到了林府。 坐在大厅中,玄臻喝着林府下人送来的清茶,缓上一缓。 “师尊以后,莫要再这样了。”林修砚的声音低沉磁性,还带着一丝冷意。 玄臻一脸不解看向他,什么这样? “只有伶人才会在大庭广众下开嗓子唱歌,这样做有失身份。” 林修砚淡淡的开口,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以后师尊想唱,给修砚一个人唱就好了。” ------题外话------ Winky诗那首鹊桥仙唱得不错,我很喜欢,大家可以去听一下......不过这首歌转音太多,过于缠绵,用在这里不太合适,玄臻也不可能唱得那么缠绵悱恻,大家可以在这首歌的基础上,想象一下被玄臻利落处理后的旋律。 这一章,真的写了好久好久,反复修改......还是不怎么满意,可能是我笔力不够,写不出那种七夕夜间,于洞庭泽畔星空之下,抚琴清唱一曲的那种感觉。 卷2:第一百六十章 神秘的梅老板 闻言,玄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用面瘫来缓和尴尬。 他差点忘了这不是后世,如果情绪来了想唱歌直接去KTV嗨上一晚就可以了,路边高吼也没有人说什么,然而这个世界,唱歌在很多人眼中被视为取乐低贱之事......更何况,他这身份的名声在外,更是不容许他做这等事情。 时间越发晚了,然而听戏的林锴居然还未归来,两人又只好出门朝着铁门扇沙梨园而去,在下午去过的雅间里找到了喝得烂醉如泥,衣冠不整趴地上睡大觉的林锴。 扛起自己丢人现眼的爹,林修砚这才与玄臻一起离开梨园。 在走出堂子前,三人刚好遇见唱了一天牛郎织女,卸完油彩后穿着便装,轻咳着被小厮跟搀扶回家,通体都是戏曲韵味的梨园神秘梅老板,林修砚扶着林锴与其擦肩而过,只是侧眼一瞥,眉头便皱起来了。 林修砚沉默一瞬,当他转过身想要再看一眼那梅老板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对比一下时,梅老板已经不见了踪影。 “修砚,怎么了?”玄臻将发呆的林修砚拍醒。 “没什么,师尊,我们回去吧。” 林修砚摇了摇头,扶着林锴出了梨园,三人回到林府时已是凌晨。 让下人将林锴扶回房间,玄臻和林修砚这才回到住的院子准备休息,这些天林修砚的房间由于各种“意外”还没有装修好,便只好和玄臻挤一间屋子了。 前几次总是出现梦游症状,从地铺跑床上去,玄臻干脆就和林修砚一起睡床了。 虽然挤了一点,但好在每天醒来,没有出现令人尴尬的事情。 林修砚像之前那样,将屋子里的焚香换成了安神香,感受着玄臻彻底入睡,才直接大胆的将玄臻整个人塞进怀里抱着,脑袋枕进玄臻颈窝...... 一夜好眠。 当玄臻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房间内只有他一人。 出门继续查缙云城邪修的林修砚,已经回来了,甚至在大林府大厅喝茶休息了好一会儿。 今日他去访梅府,但梅府大门紧闭,门口落叶也无人扫,连看门的家丁都没有,府内好像没有人居住。 林修砚正在低头沉思时,刚睡醒不久的玄臻,一阵自我忏愧检讨后才到走到前厅。 他都多大的人了,连续几天睡觉都睡过头成这个样子,看外面的太阳,都快到午饭时间了......这坏习惯,得改改。 “师尊,你醒了。”林修砚看向玄臻,直接道,“师尊可否陪修砚,去铁门扇沙看戏?” 玄臻有些惊讶,以昨日下午所见,自家大徒弟并没有继承林锴看戏这一爱好,反而跟他一样,看着那一出牛郎织女,差点就睡着了。 现在,又提出要去看戏,究竟是做什么? 玄臻虽然心底疑惑,却还是没有问林修砚原因,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去了铁门扇沙梨园,依旧是那个店小二前来接待,不过任由两人在梨园待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梅老板出场。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依旧是如此。 那每次进来送茶的店小二,看着听戏听得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眼皮望着窗下台上的两人,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客官,可是来找什么人?” 林修砚僵硬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你们梅老板呢?” 店小二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我们老板身体不好,很少来梨园,只是偶尔来看看,平时都是梅府老管家在管理梨园事务......如果要听我们老板开嗓子,那就更难了。” 林修砚闻言,脸都黑了。 那店小二见客人神色不好,赶紧又道,“不过,我们老板每旬逢九的下午,都会出来唱上一出戏......上一次七夕节,是特例,唱完之后梅老板旧病复发,这月九号时便没有来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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