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则是侯邹跟他在泗鸣山上的合照。还有一张,是一个全家福。 上面是徐庆仁,小车的母亲,和小车。 徐庆仁跟小车的母亲看上去都很年轻,那时候一家三口也好像很幸福。只是,小车现在的长相无论是跟徐庆仁,还是跟他的母亲,亦或者是他小时候的自己,都没有半分相似。 顾玠正要将相片放下,就看到写字台有一面做了背板,背板上被切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形状。他敲了敲,是空心的,里面放了东西。 正要去看看是什么,小车打完电话回来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 小车是从背后出现的,顾玠事先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宛如幽灵般。 “在看照片,这里怎么会有我跟走走的合照?” “是我让他发给我的。” 话没有问题,但逻辑有问题。 以小车的性格,是跟顾玠的关系更亲近的,他如果想要照片的话,也应该是跟顾玠要,而不是对方。 还有,新的房子里诡异的地方比他原先住的房子还要多。 “这样啊。”顾玠拿起了一张他跟小车的合照,“这张拍得很好看,放大一张挂在卧室里吧。” “好,我觉得这张也很好看,挂在客厅怎么样?” “可以。” 正说着话,就有人找过来了,是徐耀。 跟顾玠上一次见到对方相比,徐耀瘦了不少。他一瘦下来,看上去也有些眉清目秀的,毕竟龚芝长得就很好看,底子在那里差不到哪里去。 “爸发烧了,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徐耀对小车的态度很恭敬,这种恭敬是从骨子里表现出来的。 顾玠看着对方,徐耀却好像要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似的。等听到小车说不用管的时候,徐耀立刻就走了,连多停留都不敢。 沉思间,就听小车说:“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很坏?爸爸对我一直都不好,我只是想报复他一下。” 他充满了一种纠结矛盾的脆弱与可怜,却也让人轻而易举地想起之前徐庆仁要杀了他这件事。比较起来,小车的教训是那样微不足道。 身为爱他的男朋友,顾玠当然不会反对指责,所以他摇摇头。 “不会,他对你不好,你也不用对他好。” 小车露出了被理解的感动模样,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肩膀一侧,叹息般:“哥哥,我好爱你啊。” 徐家另一地点。 徐庆仁确实发烧了,但他是被吓得发高烧的。自从他住进这里以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徐耀过来将小车的回答告诉他以后,徐庆仁竟然罕见地拿了一个花瓶要往他头上砸,看他的表情也再不是以前那样信任。 “你这个畜生,我好心养你,栽培你,你竟然帮着那个逆子害我?”啪啦一声,花瓶应声而碎,但并没有伤到徐耀。 他看着面前气血不足的中年男人,对方身上发出了一股行将朽木的味道,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像是小车曾经扎出来的那个纸人一样,他甚至还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无邪地问道:“爸爸,您为什么生气?比起小车,您现在要幸福多啦,既没有人虐待您,也没有人要闷死您,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呀?” 徐耀像是不太理解徐庆仁的愤怒出自什么地方,满脸都是疑惑。 花瓶里有水,虽然没有砸到徐耀,但水却溅到了他身上。他后知后觉地抬起了手,就看到自己的大拇指有些要脱落的样子,也不跟徐庆仁说话了,直接就走出了屋子,口中还喃喃道:“幸好今天太阳很大。” 徐庆仁在徐耀露出那个微笑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说不出话,也不敢再骂了。他甚至连质问对方究竟是谁的勇气都没有,惊惧地缩成一团。 徐耀脸上的笑容,跟曾经总是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纸人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几乎神经质地一边拽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念叨。云德道长不是跟他说过,小车是人吗? 卧室,顾玠也问起了小车的纸人去了哪里。 小车想了想,“它自己跑掉了。” 他经常会跟顾玠说出这些充满孩子气的话,所以顾玠也没有追问。 “那你要再扎一个吗?” “好呀。”这回有顾玠陪着,他特意表现了一番。虽然很久没有扎了,但他的技艺还是没有生疏,做出来的纸人活灵活现。 这种活灵活现几乎给人一种极具逼真的恐怖之感,顾玠却视而不见,拿起画笔替它点上了眼睛。 纸人仿佛瞬间活过来了一般,在房间里抖了抖。 “风太大了,我去把窗户关上。”小车按了按纸人,跑去关了窗。 果然,窗户一关后,纸人就不再动了。 顾玠收到了侯邹的信息,问他有没有在小车这里看到自己的花。顾玠将小车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那边过了一会儿说,他过几天要走了,收拾出来了一些东西,让他顺便带到小车那里代为保管。 家里明明有佣人,而且,当初顾玠送他栀子花的时候,侯邹是很珍惜的,现在却表现得不太在意。 小车凑过来看了他的屏幕一眼。 “那你晚上要早点回来喔。”讲话声音都在打着卷地发软,直接就替顾玠做了决定。 “好,晚上回来跟你一起吃饭。” 顾玠过去侯邹那边的时候,对方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的行动力非常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都帮我交给表哥保管吧。” 侯邹跟顾玠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房间里跟顾玠有关的东西却不少。大部分都是他们在泗鸣山玩的时候买的,现在则是一股脑全给顾玠了。 “不放在这里吗?” “没人的地方好像总是有种会发霉的感觉,放到表哥那里我会放心一点。” 侯邹说着,又放了一样东西在纸盒里面,是他的积木。 颜色鲜艳,但是,上面是有纹路的。这应该是小车的积木。 “这是你的积木吗?” 侯邹看了一眼,“是啊。” 东西太多了,侯邹帮着他一起送到了小车那里,三个人最后一起吃了顿饭。 当天晚上,侯邹就离开了徐家回学校去了。 江市春天的时候有一段专门的假期,所以侯邹才有时间来徐家玩。 至于顾玠,等连家堡的事情结束后他也要回学校去了。 晚上,小车跟他说到时候请几个厨师过去专门给他做饭,再给他配备一个司机。 他说得津津有味,俨然一副要将顾玠的方方面面都要包揽下来的意思。 “太夸张了,小车。” “哪里夸张?” 顾玠对他没法,催着小车去洗漱然后睡觉了,对方在离开之前还缠着他亲了一回。 等小车进去浴室后,顾玠又一次感觉到了书桌背板后面的那样东西。 这是他身为天师的本能。 又或者说,就是有人故意安排在这里诱惑他去看的。 顾玠起身走到书桌边上,将背板慢慢拉开。 很快,里面的东西就映入了眼帘,大晚上的,让人浑身止不住地冒出冷意。 是一个牌位。 一个名叫徐荣的牌位。 与此同时,他们白天扎的纸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到了外面。 此刻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注视着顾玠的一举一动。
第92章 恶鬼(10) 顾玠将牌位从背板后面拿出来, 照在灯下细看。牌位并不是新做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说明那个叫徐荣的人已经死了很久。 徐荣、徐耀, 两个相似的名字,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只看了这么一遍,依旧将牌位放回了原处。 小车出来的时候, 顾玠已经捡好了自己的衣服。对方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因此连他的衣服等物件也都是放在小车的房间, 顾玠还在衣橱里看到了一件在连家房间里高路明给他准备的衣服。 “怎么会准备这件款式的衣服?”因为款式很独特,所以顾玠才会极有印象。 小车身上冒着热气,头发浸了水后也一绺一绺地打着卷, 顺着顾玠的手望过去,脸上只见羞赧笑意,在那儿绞着睡衣边缘道:“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声音也讷讷的, 好像泡了回澡人都跟着变得迟钝了不少, 但说话的语气又有种缠缠绵绵的味道。 顾玠也不知道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放下了衣裳,另外抱着睡衣去了浴室。 只听小车又说:“我给你放好水了,沐浴露就在边上,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 “好, 我知道了。”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小车在浴室的门关上以后,慢慢靠近门边,像窗外的纸人一样,将脸贴在了玻璃门上, 两只晶莹剔透的眼睛慢慢变得空洞。 按道理来说,门里就算看不清外面, 至少也能看出有一道影子贴在上面,但从门里看过去,并不见一丝痕迹。 鬼怎么会有影子呢? 顾玠将睡衣随手放在一边,水龙头突然像是坏掉了一样,放出了一点水。他脱衣服的动作一顿,走过去将水龙头重新关好。 在他洗澡期间,类似的“意外”发生了两三回,顾玠都不厌其烦地处理好了。最后一次是他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脚底下潮湿的水变得有些粘腻,他低头一看,分明是血。 顾玠使了个决,破开了眼前的迷障,跟没有事一样打开了门。 出来看到小车已经躺在床上了,还专门给他分出了一大半位置。他也没有提浴室里的异样,走过去跟对方一起睡下了。 纸人依旧趴在窗户上,被风吹得不断撞击着玻璃,只是发出来的声音很小,小到不能被里面的人察觉。 顾玠才躺好,小车就已经驾轻就熟地滚过来将他搂住了,这完全是在医院里练出来的。 “哥哥,你睡了吗?” 软绵的声音在夜间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空灵,顾玠感觉到小车在看自己,但灯关了,哪怕窗帘没有拉起来,卧室里也是一片漆黑,他并不能看到什么,自然也无从知晓,除了小车外,纸人也一起转动了他亲笔点上的眼珠,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在想一些事情。”
251 首页 上一页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