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两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唬到了,不自在地强撑着底气道:“顾玠呢,他今天怎么不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规两觉得自己提到顾玠的时候,徐小车的表情就缓和了许多,甚至连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一副涉世未深被人迷得死去过来的样子。 “哥哥他去忙啦~” “去哪里……”规两下意识还要再问,但等意识到以后,就立刻住了口。 顾玠去了哪里关他什么事,不在这里更好,省得碍他的眼。 正想着,就听到了脚步声,是连生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公司的事情不忙吗?” “前段时间太忙了,现在好一点。” 连生说着,过来帮规两推着轮椅。徐小车的病房是开着的,他无意中往里看了一眼,正巧跟青年的视线对上。 徐小车已经把玫瑰放在花瓶里了,就只有那一支玫瑰。 他的眼瞳很黑,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显得格外专注与认真。不过表情总是过分天真了些。 连生怔了怔,礼貌性地跟对方点了点头。 小车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连生。” “连家的人。”这句话有种是被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感觉,问过以后,小车似乎又失去了兴趣,不再理会门口的人了。 规两心中腹诽一句没礼貌,然后就让连生把自己推到外面去了。 今天的连生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规两瞧着,自己的心情也很不错。 只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太长时间,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出意外了吗?怎么会……好,我知道了,嗯,放心,我这边有应对方案,我会按照计划进行的。” 连生几乎是一边打着,一边眉头就皱了起来。 规两跟着一起着急,等他挂断电话后,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祭品出问题了,本来是想暂时安抚住它,结果没有成功。” “那怎么办啊?”要不是脚上的石膏没有拆,规两急得都要站起来了。 “不用担心,我一早就准备好了两套方案。” “不过错过这次的时间,还得再等几天。” 连生笑得不甚在意,好像刚才的着急是规两的错觉。 “真的没事吗?” “真的,不信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医院的白色窗帘飘来荡去,291病房里的病人在小车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正式转进精神科了。小车在病床上躺着睡着了,他闭着眼睛,像死了一样。 护士进来还没有发出声音,他又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对方一跳。 “抱歉,吵醒你了吗?”青年长相脆弱,身体像是遭受过虐待一样,医院里的人天然对他抱有一种同情。 小车坐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对方手里拿着的一束花上。 他住院这么久,除了顾玠以外,从没有人来看过他。 “这是刚才送来前台,说是交给你的,应该是你的朋友。” 小车听着护士的话,眼睛逐渐亮起来,整个人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他下床去将花接了过来,看到里面署名是顾玠,还很有礼貌地跟护士说了声谢谢。 这是一束茉莉花。 小车在病房里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多余的花瓶,拜托护士帮自己准备一个。 高级病房这点要求当然会满足,很快就有一个新的花瓶被送过来了。整个下午,小车就搬了张椅子坐在花瓶面前,盯着这束花看。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眨过一下。 到龚家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殳一还没有睁开眼睛。 后排的人已经陆续走下去了,顾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们已经到了。” 刚睁开眼睛的人不见迷茫,殳一双眸锐利,直直地朝他往过来。 顾玠的唇角弯了弯,“我们该下车去了。” 殳一这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往外走去。 下车以后,还往后看了一眼,见到顾玠也下来了,才收回目光。 负责接到他们的是龚芝,这位徐家的女主人因为在家里待得精神快要崩溃了,才专门躲回自己家,结果自己家又发生这种事,让她看起来有些疲倦。 她跟徐庆仁的行事风格非常不同,显得更落落大方。 龚芝一来就将事情跟他们说清楚了,并询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看样子是被邪祟附身,要亲眼见一见才好知道该怎么处理。”第一个说话的是殳一,顾玠看了对方一眼。 其余人也赞同殳一的话,包括顾玠在内的五六个人跟着龚芝一起去了主宅。 龚家的装潢富丽堂皇,应该也是找风水先生看过。他们当中有专于此道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这棵招财树原本不在这个地方吧?” 其中一个人指了出来,龚芝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是我哥前段时间移植过来的,生意上的朋友送的。” 说话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后来挪过了树的位置,谁知道是别人送的。 “是有什么不妥吗?”龚芝比徐庆仁要聪明,她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不对劲。 “不好说,我们先去看看人。” 发生这种事,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龚芝的哥哥早就将他们的父母送到了他们名下其他的房子里。现在还在这里的,除了龚芝以外,就只有她哥跟嫂子,以及十几名看护。 请这么多看护,是因为遥遥那里根本就断不了人。一开始他们没有防备,看遥遥睡着了就离开了房间,结果回来以后就看到她把自己的手腕都要咬烂了。 顾玠跟殳一一行人跟着龚苗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听着对方更详细的说明。 进到遥遥的房间里,大家都有一种眼前一暗的感觉。与此同时,他们还看到房间里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 “这些天我们想尽了办法,但都没有用。”龚苗跟妻子都一脸难受,他们倒不怕花钱,就是担心女儿的病一直好不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也快疯了。 遥遥躺在自己的床上,四肢都被绳索绑住了,饶是绑得很紧,众人也都能听到她挣扎的砰砰声。像厉鬼索命一样,双眼泛红,盯着人,透着阴邪。 有人上前查看了一番,顾玠依旧站在原地,殳一也没有上前,但是他问龚苗:“我们可以到外面看一看吗?” 这个“我们”显然是包含了顾玠在内的,他在车上说“我们该下去了”就将两个人放在一起了,因此殳一这句话也不显得突兀。 “可以,你们尽管看。” 殳一得到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走吧。”他跟顾玠说。 顾玠跟殳一来到了进门时看到的招财树的旁边,不一会儿,率先发现问题的那个人也来了。 对方跟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怀疑是有人下咒害人,遥遥的情况很像是中邪了。 解咒需要知道对方下了什么咒,龚家唯一不对劲的就是这棵树。 不过光这么看也发现不了什么,那个人提议先把树挖出来。 顾玠去叫了人,殳一就这么跟着他在龚家走了一圈。 等回到那棵树的位置时,顾玠已经带回来了好几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铁锹。 “你觉得问题在树上吗?” 顾玠跟那个提出问题的人都是不参与挖的,他站在旁边正看着,忽而颈脖旁传来一阵热气,殳一略有冷冽的声音轻轻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或许吧。” 顾玠说得似是而非。 问题在树上,也不在树上。 “顾家有教过你解咒吗?” 问话还在继续,殳一好像突然对他顾家的身份产生了兴趣,问了他一些问题。 最后两个人的距离都比一开始近了许多。 “你想学吗?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殳一说的是天师使用的术法,他跟他严格来说是两个门派的,是不应该教顾玠的。 “好啊。” “今晚我们应该会在这里住下来,到时候你来我房间里找我。” 殳一的语气听起来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当中隐含了点被压抑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的甜蜜。 他看了招财树一眼,拉着顾玠回去了客厅。 “走吧,这种小事用不到我们。” 殳一说的小事不仅是挖招财树,还包括给遥遥解咒。 只要找到了原因,剩下的就很好解决了。 果然,在招财树挖出来不久,他们就在树根里找到了一个被扎了针的娃娃,上面写了遥遥的生辰八字。 联系龚苗的话,他们很快分析出了整件事的经过。 这件事是龚苗的那位朋友做的,他们正在争取同一个项目,对方知道自己胜算不大,就在龚苗这里下了手。 有专业人士的帮助,遥遥当天晚上就恢复了正常。也由此,龚芝打电话回去告诉徐庆仁,让他那边联系一下顾家,说家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让顾家不必再派人过来。 挂断电话后,龚芝有片刻看上去十分木讷的样子。 龚苗在招待好大家后,气愤地打通了生意上那位朋友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如此歹毒。对方一开始还不承认,等龚苗拿出证据,明确这棵树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放进这么一个东西后,那人才松口。两人自然是直接闹翻了。 龚苗被电话那端的人气得发疯,他女儿都差点死了,对方竟然还说只是想用遥遥暂时绊住他的脚步。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龚苗收拾好心情,打开门一看,发现是今天来的人其中之一。因为长得出众,且太过年轻,让他印象很深。 “顾道长,怎么了?” “遥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王道长给她念了安魂经,刚才终于睡着了。” 龚苗因为打电话情绪太激动,眼睛还有点红。 “你们给她松绑了吗?” “松了。” “虽然王道长那边已经解了咒,但我建议你们今天晚上还是再多辛苦一下,守在遥遥身边,防止她有哪里不舒服。” 顾玠没有说太多,龚苗自然也没有领悟到什么,只当他是关心遥遥。 “好的,我跟遥遥妈也是这么想的,今晚护工还在她房间里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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