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刚把人背出去,袭越的手下就来了。 但我还是成了袭越的幕僚。 作为知道整部小说走向的人,我真的觉得自己是手握剧本的上帝。 可是当那双幽深的眸子带着深沉的探究落在自己的身上,我才真真实实体会到什么是如芒在背。 差点就要在这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下妥协了。 我忍住了。 没有告诉袭越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究竟是谁。 其实我知道的,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是这本小说的另一个主角。 这是一个《我找了白月光的替身,虐身虐心后发现替身竟是白月光本尊,之后追妻火葬场》的狗血故事。 我想成为人上人,看着袭越俊朗的面容,我选择了一条在当时看来很正确的道路。 我诱导着袭越去利用顾爻。 他们果然也走上了虐身虐心的道路,顾家也倒了。 我只需要在这种时候添一把火,就能将顾爻彻底踢出局。 可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日顾爻等在门外,我将剧情中没有的推恩令呈上,袭越眼神一凛,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探究与厌恶。 我心中打鼓,现在靖王和昱王在陇西和赣南屯兵割据,推恩令应该是袭越极为需要的一个政策啊。 为什么他会没有反应呢? 对面的帝王阴沉着脸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回去。 伴君如伴虎。 我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明智地选择了退让。 放下棋子,我施礼离开。 推开殿门前,我的脸上挂上了笑容,装作春风得意的模样。 讽刺了一通面前一袭白衣,好像永远不沾纤尘的丞相大人。 那张永远清冷疏离的脸,还真是让人看着就讨厌。 他的伶牙俐齿我比不过。 可是现在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是不可挽回了。 毕竟,家人是这位丞相大人唯一的软肋。 剧情中,袭越就算再气愤 也只是拿顾家的人威胁顾爻,不敢真的动手。 若是让他知道了他的大哥是上面那位害死的,他们还有可能吗? 我转身离去。 第二日就听闻那位丞相在雨中跪了两个时辰,一病不起。 那连续三天的高热,差点就把人烧没了啊,可生生靠着那大把的名贵药材吊着,还是活了过来。 我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太失望。 因为我还有后招。 我要将顾诚死亡的真相告诉这位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顾丞相。 这次,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能从鬼门关爬回来又如何,我要给他踹回去。 可是丞相府守得跟铁桶似的。 我进不去。 我感觉事情不大对劲,朝一些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果然,袭越下令顾家满门抄斩,顾爻好像也死了。 可是顾爻怎么会轻易就死了呢? 袭越自己看不清他的感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可舍不得顾爻死。 最大的可能就是顾爻被他关进了宫内。 这已经不是剧情走向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更加小心。 只待一个时机。 而中秋夜宴就是这个时机。 我离席找到了顾爻。 他一个人坐在亭中喝酒,好像是特意在等什么人。 四周无人,极其适合密谈。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阱。 但是这是唯一的机会。 所以,我上去了。 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他的大哥是被袭越下令害死的。 顾爻微微一笑,好似早就知道这件事,还好心给我指了条路,让我离开。 我看着面前含笑的青年,只觉得他深不可测,心中更是不寒而栗。 所以,我走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我逃了。 当夜,就听说顾爻旧疾复发,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次,我没有快意,只剩下慌乱。 可是之后的几天依旧是风平浪静。 后来,顾爻死了。 我刚开始是有些高兴的,以为没人再能阻我。 可是后来,我被判了死刑。 猝不及防。 我不甘,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本该是人上人的。 袭越来到狱中,那亮丽的明黄色和这死气沉沉的囚牢还真是格格不入。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冷冽。 “朕知道是你告诉乐安顾诚的死亡真相,是昱王安插在宫中的人告诉乐安顾家其他人已死,而且,你不是此间人吧?” 我看着眼前的帝王,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 也终于知道了那位丞相的笑容何意。 原是自己上了套。 那眼前的帝王又何尝不是被那位顾丞相给算计了呢? 我看着面前面上带着憎恶的人,脸上挂起了笑。 帮这位顾丞相完成了最后一环。 认下了这桩罪名。 让袭越永远当个糊涂人。 看着那明黄色的衣角隐没在拐角。 这场局,终究是我输了。 可是,又有谁赢了呢? 我看着昏暗牢房里唯一的一抹天光,突然开始怀念起现代。 至少,那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 可是没有如果,明日便是我的刑期。
第101章 白衣卿相(袭云舟番外) 我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乐安的呢? 初见应该就是在青石拱桥上。 当时我整日研究那些田间作物,甚至将逸王府中的那些个名贵花草全拔了种地。 这件事传到父皇耳朵里,就变成了不务正业。 我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正好我也厌倦这尔虞我诈的京城。 我的愿望不过是纵情山水,吟诗作画。 哦,还要再加上一个种田。 因为见过城北那些贫农的悲苦,见过孩子为了一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偌大的京城好像被人为地分割成两道,一边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繁华,一边是水深火热,饥寒交迫的贫苦。 而我,是在纸醉金迷中俯瞰着那些悲苦的人。 我无力改变,所以选择了逃避。 知道自己的的能力够不上那个位子,我怯懦地选择了明哲保身。 让自己尽早出局。 成为了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 离京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好要去往何处,只是厌倦了京城的生活。 后来在诗中读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① 那江南美景,令人心向往之。 江南之行也是这般定了下来。 初到江南,那是一个春天。 我走在这温柔水乡的桥上,濛濛细雨中,杏花盛开,杨柳青青,微风拂面。 我就这样走在江南的水乡,没有打伞。 一路上红杏灼灼,绿柳翩翩,细雨沾衣,似湿而不见湿,和风迎面吹来,不觉有一丝儿寒意。 杏花雨,杨柳风,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四周的人们打着伞行色匆匆,更衬得我如同一个异类。 只听到桥下传来声音,一艘小舟缓慢驶出,舟上的人看到我似也有些意外。 他应该也没想到会有我这样一个不打伞驻足在桥上的人,还盯着他看了许久。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乐安。 当时他和樊家那位大公子坐在那小舟上,也是没有打伞。 一袭白衣的小公子脸上俊秀疏朗,看到我的瞬间就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冲我兴奋地摆摆手,抱拳施了一礼。 “兄台,你也是爱这江南雨景的吗?这朦胧细雨,杨柳垂垂,才最有意境啊,兄台,你说是也不是?” 看着他晶亮的双眸,倒是比这江南美景还要美上几分。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乐安更是一脸高兴地抓着身旁的樊野,“表哥,你说的,要是我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喜欢这蒙蒙细雨还不打伞的,就让我今日晚点回府。” 樊野也没想到真有我这样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看着抓着他手臂的乐安,樊野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点点头。 樊家比乐安年长的人,总是拿乐安没办法的。 他们的小舟靠岸了。 乐安邀请我同去了附近的茶楼。 是樊家的产业。 我们坐在临水的茶楼窗前,看着窗外薄纱下掩着的朦胧江南,相谈甚欢。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我借住在樊府,乐安带着我同游江南,为我介绍江南的风土人情,民俗文化。 那年,乐安十七岁。 我在江南呆了三个月,母妃却患了病,我回京侍疾。 离开江南前,我与乐安约定好来日京城再聚。 那是乐安十七岁的盛夏,我离开了江南。 再见到乐安,是在他十九岁回京。 他应了我诗会的邀约。 起初我是欢喜的,想象着将来在这京城,我们能一起做伴吟诗赏花,岂不快哉。 可是他在诗会上见到了我的六弟,袭越。 在乐安眼神一变再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找到了那位他口中离别许久的故人。 我掩下眉目间的苦涩。 看着他将那带着倾慕与喜悦的眼神,尽数倾注在另一人身上。 默默地将萌芽的感情埋回心底。 后来,乐安就把全部心神倾注在了袭越身上。 乐安找上我要我培育那些番邦植物时,我答应了。 当乐安说这些作物可以救万千百姓时,我真的感觉到了难言的喜悦。 我喜欢的事情,第一次被人这般肯定。 后来,我培育的作物成功了。 乐安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换季时总有些小病。 他让我去往江南推广这些作物种植,我答应了。 我总归是拒绝不了他的。 那是夏末,乐安却已经穿上了夹绒的衣裳,我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心。 他却只是笑着送别了我。 他的笑容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乐安。 我去到了一些闭塞的地方推广这些作物的种植,与外界的联系也断了两月。 当我紧赶慢赶着想回到京城陪乐安过生辰。 踏着黄昏,我在丞相府门前下了马。 昏黄的阳光下,丞相府门前的白幡,白得刺眼。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踏过门槛,又是如何进的丞相府。 都不重要了。 我看着靠在棺前的袭越,如今的大宣帝王,一向明哲保身的我,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把人拉起来打了一顿。 他没有反抗。 是啊,他又怎么敢反抗呢? 毕竟,是他亲手害死了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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