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但是这故事一看就知道是在编排他们两个。 他还饶有兴致地将书本举到步韶栾面前。 “阿栾,你看,这上面说你是狐狸精变的,你有没有兴趣,给我看看你的耳朵和尾巴啊?” 顾爻笑着,还往下翻了一页,“唉,还有配图,还挺好看。” 步韶栾看着那九尾狐的配图,无语凝噎。 哪里好看了? “就算我是狐狸精,也一定会比这好看许多。” 少年的声音闷闷,将人又抱紧了些。 顾爻笑了笑,“阿栾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啊。” 步韶栾没有说话。 顾爻接着往下看,看到两个主角的江南之行,写得倒是极美。 此次去南方,只见到饿殍遍野。 他放下书,心中无端有些惆怅。 少年见他放下话本有些疑惑,刚刚还看得津津有味,现在怎么就不高兴了。 “阿栾,如果你不是这大齐皇帝,你会想做什么呢?” 步韶栾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想不到,自小在冷宫中长大,更多想着是怎么活下去,后来,也更多想的是怎么不让阿棠失望。 那阿棠呢,你会想干什么?” 顾爻沉吟了一会,坚定地答道:“我会想要浪迹天涯。” 步韶栾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神一暗,手上的力道也收紧几分,声音却是如常。 “哦,为什么?” 顾爻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小时候被爹压着读书,而我娘总是带着我习武,然后给我讲她游历大齐的时候那些有趣的事,那些有趣的人。 我小时候就格外向往,一直想着长大以后,一定要跑出去浪迹天涯,当个侠客。 枕月眠峰踏千山,酒酣剑歌击长浪。 快哉!快哉!” 说到这里,顾爻像是想象到那个画面,偏头看向步韶栾笑道:“若是将来陛下执掌了朝政,我就自请告老,在宫外搭个小院,养两只猫狗,应当会很快意。” 步韶栾闻言,双手紧紧扣住顾爻的腰,声音闷闷,“阿棠别想着丢下我一个人,要是阿棠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我会把你绑起来的。” 顾爻闻言一顿,转而又笑开,偏头,抬手摸了摸少年乌黑的鬓发。 “陛下怎地这般孩子气?” 少年像是有些不服气,低头在顾爻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尖利的犬齿带起一阵细微的疼痛。 顾爻抬手捂住新鲜出炉的鲜红牙印,瞪了步韶栾一眼,像是在质问他到底发什么疯。 步韶栾反而没有半分愧疚,舔了舔虎牙,露出一个恶劣的笑,“阿棠以为我在说笑吗?若阿棠真的要走,我是真的会疯的。” 这是顾爻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少年的疯。 从秋狝过后,步韶栾就在慢慢地侵占他的私人空间,一步步试探,一步步靠近。 但总是拿捏着分寸。 如今看来,倒是他错了。 着不是什么小狗,是一头已经养成的狼崽子啊。 步韶栾圈着他,近距离下,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那脸上闪过的一丝戒备时,悄悄地靠近那张让人目眩神迷的昳丽脸庞,轻声道:“阿棠是想走吗?” 顾爻感到一阵危险,躲避危险的本能想让他离开步韶栾,却被少年一把拽住,那乌黑的瞳孔中带着些猩红。 软榻上的矮桌硌着腰,有些不太舒服,少年埋首在白皙的肩颈,轻轻咬了咬那精致的锁骨,见人好似不太舒服,抬手就将那矮桌扫落。 瓷器碎裂混着桌子落地的声音,嘈杂而剧烈。 守在门外的侍卫敲了敲门,“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爻顿时有些紧张,抓着步韶栾衣角的力道都大了几分。 步韶栾眼里露出得逞的恶劣光芒,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那已经被水色浸透的唇瓣上,“阿棠可不要发出声音,门外可有人呢。” 说着,就将人的亵衣撩上去,递到那已经咬出血痕的唇边。 白色的亵衣被水迹浸透,染着些红。 清越的声音带着些颤。 “混,混账……” 步韶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吻去青年眼角的泪花。 “阿棠不能走啊。” 走了,我可是真的会疯的。 顾爻睁开迷离的双眼,模糊间,少年眼底的癫狂和占有欲不加掩饰。 每一分动作都比往日更加恶劣,也更加粗暴。 意识模糊间,顾爻只能听到少年不停念着自己的名字,好像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阿棠。” “阿棠……别走。” “别走。” 那一瞬间,顾爻明白了步韶栾究竟为什么急于起兵拔除阉党势力。 也知道小狼崽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弄巧成拙了。
第219章 背德忘恩54 正乾十一月,江右巡抚被处以枭首之刑,其余涉事官员都也都依律法处置。 行刑那天,囚车行经菜市口,被围路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统统都往囚车上的人砸。 顾爻坐在茶楼上,将街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宁弋坐在他的对面,看到群情激愤,微微一笑。 “掌印大人还真是下得去手,对自己人都这么狠。” 顾爻笑了笑,目光落在囚车中那蓬头垢面,形容憔悴的人身上。 “这是他罪有应得的,不是吗?况且,”顾爻话语一顿,转头对上宁弋带着些打量的目光,“这不是仰仗宁大人相助,如今你与百里微生,已成了保皇党的新代表,剔除了蛀虫的保皇党内,你与百里微生,应当是压得住的。” 漂亮的青年轻抿一口茶水,“若是你们这两届的状元郎都压不住,便也不必在这朝堂混了。 明岁春闱,我再挑两个学子,正巧如今处置了一批人,总归是要有些新鲜血液的。” 顾爻说到这里,面色微沉,眼神一厉,带着些威胁落在宁弋身上。 宁弋讪笑两声,“掌印说笑了,掌印既铺了这条道给我,我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顾爻闻言,压迫的气势一收,脸上挂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抬手给人斟了一杯新茶。 “我果然没有看错宁大人,百里微生过于秉直,还需要你多多看顾啊。” 宁弋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也放松下来,笑了笑,“这个自然,百里确实性子有些直傲了。” 顾爻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回街上。 宁弋观察着青年的面色,天光映衬下的青年皮肤白皙无瑕,那双明亮的眼眸带着沉沉郁色,让宁弋看不明白。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 说他是忠臣,却是把持权柄,宠幸奸佞,任由民生凋敝。 说他是奸臣,又是拨乱反正,选贤举能,救百姓于水火。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呢? 顾爻似有所感,偏头对上宁弋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宁大人何故这般看着我?” 宁弋眨了眨眼,垂眸,有些被抓包的窘迫。 “没什么,只是觉得掌印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 顾爻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京城贫民区的方向,“谁没有秘密呢……” 宁弋沉默,没有再多言。 时间来到了午时,顾爻看着那人头落地,血流了满地,收回了视线。 “今日这该看的也都看了,那就告辞了。” 顾爻起身,笑着走出雅间。 开门就看到棠二那张冷峻的脸。 棠二敲门的手一顿,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爻,“掌印安好。” 看着面前弯腰施礼的人,顾爻点点头,跨步离去,与棠二错身而过。 “棠二,你别催了,我马上回家吃饭。” 宁弋的声音有些无奈。 “自从上次暗杀,你身子就不好,为何还不好好吃饭。 说好今日我炖了滋补的药膳,要按时回府用午膳,我才放你出来的。” 棠二像是有些气急了,一个闷葫芦被逼出这么多话。 “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掌印在这吗?” 顾爻闻言,站在楼梯口一挑眉。 这是拿他当挡箭牌了??! “罢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急也没用。” “唉唉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之后一定按时用膳。” 顾爻摇了摇头,笑了笑,顿下的脚步继续向下。 看来棠二,如今也算是有个归宿了。 *** 一出茶楼,顾爻就感觉到街边茶摊传来打量目光。 顾爻抬眼看去,那平头百姓打扮的人立时收回目光。 轻啧一声,顾爻收回目光。 小狼崽子的手,伸得越发长了。 而这暗中观察的视线,一路跟着他到了宫门口。 回到院中的时候,步韶栾迫不及待地就黏了上来。 “阿棠今日怎么出去那么久?” 少年的声音有些委屈。 顾爻一把将步韶栾的脑袋推开,抬脚走到桌边想要看看今日的奏折,没有看少年一眼。 “陛下不是知道吗?从宫门口到茶楼那条街上,布满了陛下的眼线,当真是毫不收敛啊。” 步韶栾感受到顾爻的抗拒,舔了舔唇,脸上再没了那副委屈而的天真模样,反而带着些狠戾。 “阿棠好聪明。” 少年的声音低低,带着些藕断丝连的吞音。 顾爻神色淡淡,低头,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抚摸着那毛笔上的缠枝莲纹。 指尖又从那笔管摸到那兰蕊形的紫毫笔头上,轻捻着那紫毫,略微有些刺手。 “陛下,你看这紫毫毛笔,取的是山兔背部的黑尖毫制成,较羊毫更为刚硬,你说,他能不能杀人?” 话音未落,容貌昳丽的青年抬眼,眼神一凛,带着些狠戾,将那上好的毛笔从指尖掷了出去。 “欻!” 破空的风声划过耳畔,带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嘭!” 屏风倒地,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 漂亮的青年还保留着抬手的姿势,眼底一片死寂,看着少年的眼神好像淬着冰。 步韶栾动了动唇,和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少年抬手,葱白的指尖沾上了鲜红的血,带出一阵轻微的痛感。 步韶栾看着指尖那滴鲜红的血,有些失神。 顾爻脸上都表情没有半分改变,缓缓放下手,低头掏出手绢擦了擦细长白皙的手指。 “陛下,我若要走,没人拦得住我,把你的那些手段,都给我收回去!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漂亮的青年抬脚就往外走,只留给少年一个冷峻的背影。 步韶栾轻抚着脸上已经干涸的血痕,带着点粗糙的手感,用指尖碾了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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