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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良，你的声明是不是和他有关？”赵寅辉长途跋涉，赶到萦滨的时候眼里充斥着血丝。 曲良和沈嘉驹站在他对面，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碟影》拍摄现场，李龙的休息区。 因为曲良的良心难安，特意来找李龙，向他解释自己的声明。 李龙没有怪他，“算了，只能说你跟这个圈子没有缘，反正我这戏刚开始拍，我没什么损失，你呀，以后自己看着办吧。” 李龙甚至为他提供可以栖身躲避媒体骚扰的地方。 曲良觉得，他在这个世上欠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对不起，辉哥。”曲良哽咽，“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 “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和他有关！”赵寅辉很在意这个答案。 曲良偏偏咬牙，不愿意回答。 “是有关。”沈嘉驹替曲良回答，“他是被逼的。” “呵呵，呵呵。”赵寅辉笑起来，颤抖的指着沈嘉驹，“所以，也跟你有关是不是？” 这下沈嘉驹也说不出话来。 “辉哥，我会怎么样。”曲良冷静地问事件的结果。 “你不会怎样，我会公布你是被孙英波胁迫的，声明不算数。” “要怎么证明呢？”曲良上前一步，激动道，“我爸的死，什么证据都没了，警察都不愿查证，我又拿什么来证明我是被他逼的呢？” “你什么意思！”赵寅辉眼球抖动，他看着曲良，发出不敢相信的喊声，“你爸的事情了了，你就觉得娱乐圈呆着没意思了是吧，你不愿呆了是吧？” “算是吧。”曲良开始自暴自弃，浑身上下没有了斗志，“趁这个机会，让我当一个普通人吧。” 啪！ 赵寅辉打上曲良的脸。 “你干什么！”沈嘉驹反应慢一秒，他拉回曲良，看着曲良脸上的手印，心疼得难受。 “当初要进圈的是你，要退圈的还是你！曲良，你怎么可以这么胡来！”赵寅辉痛心疾首，“是不是还是因为他！因为他，你做了多少发疯的事，啊！你到底还想为了他怎么样啊！” 赵寅辉是真的生气，他不仅手指颤抖，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说出的话一句盖过一句，戳在曲良心上。 “曲良……”沈嘉驹眼眶湿润，紧紧盯着曲良的脸，抽噎，“为什么……你的电影还没上映呀……” “辉哥，你就告诉我，后果是什么！” “哼，哼，后果！后果就是你再也无法在这个圈里生存了，后果不就是这样吗！”赵寅辉完全气糊涂了，话开始说不利索。 “不是这个，《南北》的影响呢，赔偿呢？” “方志明跟我联系过了，他要拿《南北》冲击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他是冲奖项去的，所以其实，你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个素人，他无所谓。”赵寅辉一转，“但是赔偿，他们要的话，你就得给。” “知道了。”曲良点头，叹气，“对不起，辉哥，我意已决，赔偿我会慢慢还给你，还给佳合。” “你！”赵寅辉又想上手，顿了一下还是收回来，“用不着你来还！佳合也没挣着你的钱，也没管过你，你自己的钱自己定！” “好，明白了。”曲良拉住沈嘉驹的手，安抚他，让他放心。 “我没关系的。” “到底为什么……”沈嘉驹在追问。 赵寅辉也在等他的理由。 曲良叹息，“因为不想活跃在荧幕上，让我亏欠了的人看见伤心。” 说的是谁，沈嘉驹知道。 曲良一直是内心善良柔软的人啊，他宁愿自己扛下所有的苦与痛，也不愿亏欠别人，他一直都没有变。 沈嘉驹抱住他，埋在他曲良的肩头痛哭不止。 明明是他的错啊，如果他坚持让小从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是他的错啊！ 往后的每一天，他也同样会活在这样的愧疚中，每一分，每一秒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安心和曲良在一起。 他清晰地记得，小从看到他和曲良抱在一起时的表情，那样的绝望无助，是他们造成的。 怎么办呀，他到底该怎么办？ 2014年9月底，曲良和沈嘉驹回到了他们的家，奈阳。 关于曲良的退圈并未在娱乐圈掀起巨大的浪潮，毕竟截至目前，他未有一部作品登上荧幕，大家对他的了解也只仅限于素人，素人拍了一部大导演的电影就退圈，虽然奇怪但是并不十分惋惜。 娱乐圈总会有新的人出现，掩盖掉他曾经的昙花一现。 “天，你总算回来了！”李逊得知沈嘉驹回来的消息，来不及八卦曲良的事，先告诉他一个消息，“一中大门已经被拆了，过不了几天，里面应该也要完蛋了！” 这近乎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沈嘉驹脑门一下子就涨得疼痛。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地再重复一遍，“天台……要没了吗？” “嗯，这次真保不住了。”李逊知道沈嘉驹一直关注在意这个事情，他甚至有些害怕告诉沈嘉驹，担心他知道了发疯。 果不其然，沈嘉驹五官扭曲在一起，双手捶打着脑袋，嘶哑地呐喊，“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天台消失，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他这可笑的一生，只能在这里终结！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他一点都想不明白！ 沈嘉驹开始蹲守在一中的学校门口，扯着自制的红幅要求不要拆除旧校区。 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第58章 【恶果】 曲良一直陪在沈嘉驹身边，从白日到黑夜，从黑夜到白日。 他们两个近乎不眠不休蹲守在学校，守着残破的教学楼，守着那已经上不去的天台。 曲良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该怎么说呢。 拆了就拆了吧，不走了刚好？ 你放心，我就是让碾车从我身上过去，也不会让他们拆这栋楼？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曲良开始尝试着联系一些人，除了李逊，还有张明一，胡琮，郭桂敏，甚至刘昌贺，张艿一，他想，他们这些人加起来总能让沈嘉驹对这里产生一丝丝留恋，让他觉得他不是孤单的，悲伤或许会少一些吧。 除了刘昌贺，张艿一，这些人真的到了。 郭桂敏是唯一一个很久不见的人，她的出现，让沉浸在绝望中的沈嘉驹眨了眨眼，似是时空裂了口子，让他产生了幻觉。 “郭桂敏……” “是我，好久不见。”郭桂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感觉亲切，舒服。 “不要过来。”沈嘉驹竟然下意识躲着，“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这孩子……要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说话的是胡琮，他支着胳膊站在张明一身侧，眼神探究而好奇。 “不用。”张明一摇头。 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或多或少有过怀疑，怀疑过沈嘉驹他这个人是否属于这个世界。 哪怕他其实从未开口对任何一个人讲过，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也从未质问或者传播过他。 他来到这里，认识他们，究竟是合该命中注定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沈嘉驹已经不去想了。 看着即将坍塌的教学楼，他只想回家。 郭桂敏没有退后，反而走进了他，也走进了曲良，他看着沈嘉驹窝在曲良怀里，那么无助，那么悲伤，忍不住想要劝慰，“沈嘉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朋友，都喜欢你，你的到来对于我们来说也都是惊喜，是幸运，如果你今天走了，我们来送你，如果你今天之后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再次欢迎你，好吗？” 郭桂敏知道，她那么聪明，呵呵，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聪明。 曲良看了眼众人身后的铲车，再次握紧了沈嘉驹的肩膀，用身体行动告诉他，他一直都在。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这栋楼今天势必会被推平。 “谢谢你，郭桂敏。” “没什么，其实你不妨把现在当作你的欢送会，想象一下，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了，有什么话，赶紧对我们说一下吧。” 郭桂敏的反向引导让沈嘉驹心里好受不少，他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曲良。 “曲良，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曲良抚摸着他的脸，“嘉驹，我还从来没带你去吃过砂锅鱼丸呢，我这个男朋友当得真的不称职。” 郭桂敏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人，她清晰地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表情没有变，或者说，从曲良联系她的那一刻，她似乎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不一样。 原来世事这般无规律，原来命运这么不可控。 “不，曲良你很好，你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沈嘉驹抹着眼泪，从他离开曲良去燕平的路上出车祸开始，他就一直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结果一件连着一件，一桩连着一桩，他和曲良再没有恢复到原来轻松相处的时光。 “不，我没有才能，不会演戏，现在离开娱乐圈什么都不是，甚至一分钱都没有。你还记得吗，在你晕倒的那次，他们说中暑了可以刮痧，我连刮痧也不会，我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曲良眼眶泛红，“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我什么都慢慢学会，我也会赚钱，养你，让我们好好地，一直生活下去，好不好。” “不，曲良，你听我说。”沈嘉驹咬着嘴唇，“如果我真的离开这里了，你就忘了我，重新开始。” “呵呵。”曲良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淌了下来，怎么可能重新开始呢？ 他的眼睛开始模糊，看着眼前破败的大楼，边框渐渐虚幻。 在这虚幻中，有一个点到一个竖条，渐渐再到一个人影，出现在曲良的面前。 这个人和他有着一样的面庞，只是他的皮肤更白一些，他穿着白色衬衫打领带，西裤，皮鞋，和自己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同样浅灰色的眼眸，带着同样的疑惑，然后相互试探一样，手伸了过去。 曲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内心的不安在不断放大，他收回了手，转头去看沈嘉驹，然而，他另一只手下的沈嘉驹凭空不见了。 再转头看向前方，沈嘉驹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嘉驹……” 他上前一步，还未走到他身前，脚步停顿了。 面前的人和沈嘉驹有一样的脸，穿着也很相似，都是宽松的黑色外套，然而，他不是沈嘉驹，不，或者说，他不是他的沈嘉驹。 曲良焦急转身，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那栋楼轰然倒塌。 “不！！！”曲良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那一瞬间，他似乎用力太大，脑子有着如缺氧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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