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昏迷中,他被挖去灵根,丢到了乱葬岗。 说不好是上天垂怜,还是没有折腾够他。他没有死,只是成了废人,混得猪狗不如,并如此生活了三十年。 或许是老天终于想到给他这个蠢货一些补偿,机缘巧合下,他获得了魔主的遗物,并在其中得到了一份仙道传承。 他有了重入仙道的机会。 魔主习剑,根据传承,他也只能弃法学剑。灵根残缺的他学的很慢,但他很有耐心。他已经没有人样了,怎么都是朝上走。 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一边慢慢吸收消化传承,一边按照遗物中一本秘籍上替到的方法,寻找恢复灵根的办法。 渐渐的,他回到了元婴期,并进阶化神。这使得他重新有了在修界行走的底气。 偶然间,他邂逅了少年时的同伴,正是那天茶棚里的柳文贤、赖安平、姜岳泽三人。 不过他们天赋并不好,只有柳文贤勉强进阶化神,而另外两人虽然过去了四百多年,依旧被限制在元婴期,且看不到进阶的希望。 得知“朋友”的苦恼后,他当即表示这不是问题,自己能帮助他们。 魔主实力强大,知识渊博,虽然传承记录下的不过十一,但依旧有好几种方法可以帮助他们晋升。 他向几位“旧友”抛出橄榄枝,邀请他们一起成就一番事业。他们也答应了。 只是想象很美好,他前脚才帮他洗经伐髓,提升灵根,后脚便被三人举报给了正道,说他与邪道有纠葛。 得了魔主传承的他无法反驳。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虽得了传承但从未做过恶事啊,而且是诚心想和他们成就一番事业,实现少年时的梦想。 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点理解? 后来是柳文贤的咒骂让他明白了,原来这些幼时的伙伴不是不能理解“坏的力量也能被用来成就好事业”,而是一直在嫉妒他。 从拜入紫云川开始,他就成了他们的嫉妒对象。后来每每修炼受挫时,这份对他的嫉妒与痛恨又会加深一层。 在听闻他“叛师”被当场处决时,他们欣喜若狂,聚到一起时都会将他贬得一文不值,宣泄仙途不顺的恨意。 若只是如此便也相安无事。但不料公皙靳又出现了,非但没有死,还获得了罕见的机缘。 他们得意的空想破灭了,对公皙靳更恨了。 这场举报几乎让公皙靳再度跌回谷底。 魔主虽已逝去两百多年,但依旧是正邪两道心头大患。正道的集体围剿公皙靳,他几度陷入绝境。 好在这次命运眷顾了他,让他逃过一劫。 在极端的憎恨下,他找到并用极端手段虐|杀了三人。从这以后,他彻底堕入邪道,不再相信任何人。 可笑的是,此后他的路反而越走越顺,位置越走越高。 最终,他统一了被魔主折腾得一盘散沙的邪道,成了整个邪道共主。不满足于此的他开始扩张势力。高调嚣张的做派引来了正道的联合绞杀。 但这次他不用躲藏逃亡了,他已经到了合体期。当时,昔年的正道领袖纷纷归隐,“半步仙人”胜殊娘娘也多年没有现世。 他几乎没有敌手。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发展了,直到—— 公皙靳想起来了,他死于云清剑君之手。 在最后一场决战中,众人面对他这个修为高深的邪君全无办法。他们的战力总和大于他,但还不够杀死他。 在僵持之际,一道凌冽刺骨的剑意在战场上铺开。 云清剑君来了。 这位剑道顶峰隐世多年,在种种传说里也是孤僻沉默,不问世事。过去一千年里,他只出过两次手,一次是千年前杀魔主,自此扬名;第二次,便是专门为了杀他而来。 还真是,荣幸啊。 魔主的继承者和魔主死在同一个人手下。 充满了命运的戏谑。 公皙靳并不恨云清剑君。 他一生遇到的可恨之人太多,一个在正面对战中,光明正大斩杀他的对手属实排不上号。 只是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在上一世尝够了,喜怒哀乐似乎也燃烧殆尽。再瞧见上一世梦寐以求的志向单公皙靳也只觉得疲惫厌倦。 他根本不打算填。 紫云川绝对不会再去,要报复那个贱人有千万种办法,没必要选择最恶心自己的一种。 至于那些背叛者。 公皙靳非但没有在秘境里破坏他们的试炼,反而帮助他们取得了更好的成绩。 让他们终结在这里多没意思,只有得到过,才会在失去时痛彻心扉。人生苦短,极尽折磨也不过百年,但仙途就漫长了。 他的心已经很老了,没什么追求,不介意和这些人玩到底。 至于其他宗门公皙靳也没有兴趣。 若不是直接重生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会来参加入门试炼。要修炼,凭借上一世的知识和经验便已绰绰有余。 他随手将天利三十八院发给的宗门资料丢到一旁,纸张散开,露出下方某个门派的名字—— 云霄。 公皙靳瞳孔猛缩。 本来不屑一顾的他猛地扑上去,激动刨开上方纸笺,拿起那张属于云霄派的资料。 记忆在这一瞬间飞速倒回,最终定格在孤寂萧索的大漠夜景上—— 大漠已经进入夜晚,寒气渐渐降临。 乱石峡谷中,一簇篝火在角落燃烧,暖黄火光跳动在寒冷的夜里,带来微弱暖意。 一个作游侠打扮的修士倚坐在巨石脚下,风尘仆仆下,是一张俊美到锋利的脸。游侠薄唇张合,回答了公皙靳的问题: “云霄派。我师从云霄派。” 那是公皙靳在极端落魄时遇到的一个前辈。 公皙靳不知他具体名姓,只知他姓骆,是长年行走于大漠中的一个游侠。 彼时公皙靳灵根已废,还未获得魔主传承。只身流落到大漠边缘,得罪了一伙混混,天天都会被殴打戏弄。 在他又一次被混混欺辱后,这位骆姓前辈走了上来,对他说—— “我看你有修炼过的痕迹。” “我教你两招吧。” 当夜,传授完招式后,前辈与他躲在峡谷里避风过夜,并毫不嫌弃地与浑身肮脏的他分享同一壶劣酒,以抵御大漠寒气。 在被问到师承时,前辈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公皙靳也问过他为什么要把绝学教给自己。 前辈是这样回答的:“我看到了。看到你明明这么凄惨,却还会出手帮助比自己更弱的人。” 是了,那时的他心口还残留着一口正气,为帮一位和瞎眼爷爷相依为命的少女解围惹上了那群混混。 前辈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愿意对人伸出援手的人也该在需要时得到他人的援助。只是我也恩怨缠身,帮不了你太多。” 通过谈话,他得知前辈的师尊死得莫名,而他这几百年都在为查清真相奔波。 他们在天亮时分开,奔向各自的命运。 此后数百年,他凭借前辈教的两招多次死里逃生。 真是可笑,一个只有一天一夜交集的陌生前辈传授他的剑法,比他在紫云川三百年,那个所谓的师父教他所有术法都有用。 公皙靳发迹后也有意寻找前辈,但沿着黄沙中残留的痕迹追寻了好几月,最终只确认了对方已经战亡。 前别终究还是倒在了追寻真相的路上。 他问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他寻找前辈并非单纯为了报恩。 当时公皙靳已经成了邪道共主,他原以为自己能很好地约束好邪道各派,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们依旧在做恶事,依旧在伤害无辜的人。 他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下去。 他想找到前辈把自己多年的经历讲给他听,想知道在这位通透又明大义的前辈眼中,自己到底是对得多,还是错得多。 如果是对的多,他就有勇气面对未来,并尝试去改变。 如果是错得多…… 他希望由前辈来了结自己。 但对方死了,得知这一事实的他,断了对人世的最后一点念想,回去后便开始了丧心病狂、肆无忌惮的扩张。 试图以这种方式自毁。 后面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 把一个陌生人当念想或许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却是事实。 他活了许多年,只有这个连全名都不知道的前辈让他感受到了最纯粹的善意与温暖。 如果这个云霄派真的是那位前辈的宗门,他岂不是能再见前辈一面,而非在几百年后去大漠赌那场可能的邂逅? 抱着这样的想法,公皙靳果断填下了“云霄”二字。 …… 结果很快统计了出来。 填云霄的只有三人。 说来都是泪,在鹤云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云霄被天利三十八院分到了甲组,也就是排名要求最高的一组。 自得知此事起,他就知道这次选徒不会顺利了。 毕竟能取得甲组要求成绩的都是优秀苗子,谁会选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门派? 能有三人填已经大大超过他的期待了。 不过其中有一人是因为自信能进入心仪门派,便在剩下的地方随便填了几个门派凑数,云霄便是之一 值得安慰的是另外两个填了云霄的求仙者都把云霄当成了首要志向。接下来鹤云栎便需要从中挑选一个人收入门下。 ——因为他们的收徒名额只有一个。 陆长见倒不是不想多收两个,但因为是第一次提交申请,意向表填得磕磕绊绊,根本不知道还要填写收徒名额。 而没填写名额的情况下都是默认只收一人。 至于为何在排名明确的情况下还能挑选,这就要牵扯到天利三十八院的详细制度了。 选徒大比以公平为先,大体上都是名次高者优先录取。但也在里面给了门派一定三十分的自主裁量权。 门派可以在选徒时将这三十分给予喜欢的弟子,在分差不大的情况下可以帮助求仙者逆袭。 云霄派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被选的两人一个是鹤云栎关注了许久的公皙靳;另一个只有小名“松松”,年龄五岁。 两人分数相差只有十七分,名次相差两名。 现在鹤云栎就需要决定要不要把分数赠给排名更低的公皙靳。 他初步倾向于赠与。 除了因为公皙靳疑似男主的身份,也是因为松松的年龄让他产生了顾虑: 五岁也太小了。这个年纪就能取得丙组第一,以后必定有更大的成就。怎么会选云霄派呢? 会不会是孩子不懂个中门道,瞎选的? 要不把他拒了? 别耽误孩子前途。 然而这个念头在松松出现时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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