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真的。 他哭死。 正是瞌睡来了有枕头,骆九衢飞快回道:【可以!师兄相看的人,我信得过。】 一旁的牧夜声瞧着满脸喜色的弟子,不禁询问:“谁给你发的消息?” “鹤师兄。” 师侄怎么突然发消息过来? “什么事?” ——师兄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 虽然很想把好消息分享给师父,但想到事情还不算十拿九稳,骆九衢决定还是等“徒媳”确定下来再说。给牧夜声一个惊喜。 他“额”了片刻:“师兄就是关心一下我们的进程。” 这样吗? 牧夜声拿出自己的玉简看了看。 为什么他没有? 师伯就没有师弟亲吗? …… 小 心保存好讯印,公皙靳忍住现在就和骆九衢问好的冲动,继续和鹤云栎的谈话。 谈到褚旸,鹤云栎也顺理成章想到了和其有血海深仇的宇文佾:“你上辈子听说过宇文佾这个人吗?”见公皙靳满脸茫然,再想到宇文佾有许多身份,他解释,“一个极善用毒的,有玄武血脉的男人。” 根据这个描述,公皙靳想到了一个人:“你说的是毒尊,萧谅?” 萧谅? 这是宇文佾的真名? 抑或是,另一个假身份? “他是魔主最初的合伙人,一起建立了魔宗,后来两人分道扬镳,萧谅不知所踪,许多人都以为他死于魔主之手。但魔主殒落三百年后,他又在修界现了身。他身负玄武血脉,因此也和视四圣族为妖禽的褚旸水火不容。” 他们成为死敌的原因可不只这么简单。 鹤云栎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很意外师父居然还和宇文佾做过“合伙人”。不过这是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但如果师父一直混迹邪道,也并非不可能和宇文佾合作。 鹤云栎继续问道:“你对魔主的印象是怎样的?” “你就问这些?” 公皙靳觉得这些问题太浅,会显得自己不太有诚意。 鹤云栎反问他:“我若问非常机密,甚至干系到你利益的问题,你会答吗?” 公皙靳笑了:“确实不会。” 他发现掌门的气质虽然和他那个佛口蛇心的“师尊”很像,但有一点和辛慈根本不同,那就是坦诚,且不把别人当傻子。 他也不由地更坦诚了几分:“我并未亲眼见过魔主,印象都是通过间接感受与道听途说得来的。 据说其人喜怒无常,乖张暴戾,与正道为敌,也对魔宗之外的邪道赶尽杀绝。除了他的心腹‘阴鬼判官’外,没有任何人能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靠碾压性的实力,在邪道拥有了绝对的掌控力。” 在魔主的时代可没丹魔、毒尊、邪君之类的称号,再厉害的邪道人物到他面前也是“喽啰”。 公皙靳一直认为,如果魔主不那么狠命折腾邪道,而是将他们好好联合起来,后来修界的正邪之势只怕会颠倒过来。 “我忌惮他。”公皙靳坦然地承认,“即使他是个死人,我依旧忌惮他。” 哪怕这个世界里魔主没有成为魔主,这份畏惧依然存在。 听着公皙靳的话,鹤云栎感受到的并不是师父的厉害,而是担忧,担忧师父被如此高调嚣张的作为反噬。 “谁杀了他呢?” “你不知道?” 鹤掌门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鹤云栎继续用着那个借口:“我没能等到那时候。” 看来掌门知道的比他以为的还少,简直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公皙靳觉得很亏,顺势追加条件:“我可以回答掌门的问题,但需要掌门在我呆在云霄期间提供一些方便。” “具体是什么?” “不要让魔……”想到这一世魔主已经不是魔主,公皙靳改口,“额,您师父,发现我的存在。” 看来他真的很怕师父啊。 而且听公皙靳的语气,似乎也不是他杀的师父。 鹤云栎爽快答应了下来。 公皙靳也给出答案:“杀死魔主的,是云清剑君。” 云清剑君? 这个名号鹤云栎没听过。 正在他想试试看能否套出此人名姓时,公皙靳主动报了出来:“叶清。” 鹤云栎愣住了:叶清师弟杀了师父? 虽然一直在做相关的准备,但面对真相时他还是难以消化。 公皙靳继续道:“而且,我怀疑云清剑君和魔主师承一派。” 鹤云栎寒毛炸起:“为何这么说?” 为了鹤云栎的好感,公皙靳索性坦诚到底,第一次将话题谈及了自身:“因为我也是死在云清剑君手下。决战中,云清剑君用的剑法和魔主流传下来的招式极为相似。” 鹤云栎整个人如坠冰窟。 如果叶清师弟本就会拜入云霄,他的作为岂不是在冥冥中促成了这个结果?那师父会不会…… 虽然明白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和梦境有了很大的出入,但他还是怕那个万一。 这夜,许久未出现的梦境又造访了鹤云栎。 在这个梦里,他第一次梦到了自己。 他看到另一个气质陌生的“自己”坐在熟悉的,长着李树的山道边,手提一盏灯,似乎在等待着谁。 忽然,夜色中传来一个幽沉的男声:“打扰了。我迷路了许久,看到这里有光,便过来了。” 是师父的声音。
第88章 梦里的他似乎不认识师父, 只是将耳朵转向来人的方向,询问:“请问,我有什么帮得上您的吗?” 一句话, 便给了鹤云栎强烈的割裂感。 这不是他, 至少, 不是现在的他。 仔细瞧瞧周围的景色,似乎也并不是熟悉的下山的山道, 要更荒芜。而梦里这个“应岁与”的气质打扮也和鹤云栎认识的师父很不相同。 非要形容的话, 他现在看到的这个男人,更接近他印象中的那个魔主。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回道:“我走了好远的路, 有些累了。” 他的声音喑哑而低沉, 像是受了夜里的凉。 梦里的青年邀请:“去寒舍歇歇吧。” “不用了。”男人拒绝, “我还要去其他的地方。” 青年递上随身携带的水壶:“不嫌弃就喝口水吧。” “多谢。” 男人接过, 真喝了一口。 旁观的鹤云栎发现青年和男人说话时总将耳朵偏向男人,而非眼睛。正在他心生疑虑之时, 便听男人发问:“阁下的眼睛……” 青年坦然一笑:“是练功不慎导致的。我天资拙劣, 又急于求成, 所以走火入魔了。” 男人抬手,隔空缓缓在青年眼前晃动, 而青年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不止是视力,连五感也迟滞了。 但这样一个“残缺之人”却大半夜提着灯坐在荒凉的山道口。 “你的同门放心你出来?”男人问道。 青年轻声回道:“门内没有其他人了, 只有我一个。” 听到这话, 男人眸中的神光也黯淡下来。 他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年:“等人。” “我没什么事, 陪你等吧。” 男人说完也撩起衣袍坐下。 时间一转, 天上的残月更窄了,已经是另一天了。 青年还呆在上次的位置, 听到山道上传来的刻意踏出的脚步声,他脸色明显一亮,摸索着给来者腾出了半块石头。 待男人坐定后,他感叹:“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遇到先生就觉得很亲切。” 男人问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青年反问他:“先生说的好与坏,是按照谁的定义来评估的呢?” “就按照你的定义,你是怎么确认我是好人的?” “谁说我觉得先生是好人?”觉察到男人被他说愣了,坏心眼得逞的青年笑了,改口,“不过,能陪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瞎子聊天的人,就算是坏人,也总不会坏到哪去。” 男人失笑抱怨:“按你这说法。我今晚想早走也不行了。” “人不留客天自留。今夜气候温润,风也不算冷。先生何必急着赶路?”青年摸索着取出了备好的茶,“茶水粗劣,望先生不要嫌弃。” 男人回道:“今夜气候润,不怕茶燥。” 之后的日子里,青年总能和男人在路口相遇,少部分时候是他先到,大部分时候是男人在等他。 这天他依旧备好茶水,递给男人,却始终没有听到男人喝的声音。 “先生怎么了?有心事吗?” 男人望着青年:“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想你没来之前想的事情。我在想,山道这么险,你一个人来会不会跌倒。” 他在说山道,似乎又不止在说山道。 青年反问他:“先生既然担心我会跌倒,为什么不上去接我呢?” “不顺路。” “那为什么天天在这里?” “顺路。” “先生真奇怪,这荒郊野岭只有一条路。” 青年似乎话里有话,但男人并不搭茬。 许久的沉默后,青年讲起了他的故事:“我有一个师父。我是在小时候被他带回来的。他把我放在山门处就走了。这里是我和他上一次分别的地方。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先生只问过我在干什么。却从不问我在等谁。” 男人似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他是什么模样?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青年垂下眼眸:“说来惭愧,我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现在又目不能视,或许他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能认出。” 男人反问:“记都不记的人,你干嘛叫他师父?又干嘛等他?” 青年很是坚持:“我是他带回来的,自然是他的弟子。虽然他现在的名声并不好,但师伯们都愿意相信他有苦衷。我也这样认为。 曾经在这里,我有过一次留住他的机会,但我没有抓住。所以我想在这里等他,若有一天他再次出现,我一定要留下他。 这或许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夜黑风高,江河浪急。今夜回不来的人,就别等了。” 许是夜寒风冷,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万一他快到了呢?有这盏灯,或许他能更快地找到方向。” 原来青年手里的灯不是给自己壮胆,而是为他等的人打的。 男人轻叹:“今夜无月,不是赶路的日子,不会有归人。” 青年并不这样认为:“有一句话,叫守得云开见月明。” “会吗?” “会。”青年坚定回答。 但男人的神情依旧黯淡。 下一次来的时候,他带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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