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隐尘还不打算把红明弄死,收敛了寒意,淡淡道:“因为一个疯子。” 冷意消散,红明又坐了下去:“奥,我明白了,那个疯子就是你的仇人,有复仇目标,嗯,这个可以让你撑过一段时间。” “你认为会来找你的人是谁?你的亲人还是朋友?” 红明看看竹隐尘一身冷漠疏离,与情爱隔绝的气场,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还是来了一句:“难不成是伴侣?” 是亡妻,也勉强算得上道侣。 竹隐尘:“是一个疯子。” 红明:“又是疯子,你身边怎么这么多疯子?怪不得来了这里。” “就一个。” “哈?一个人?他让你流落到这里还要来找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多大的仇,你是杀了他全家吗?哈哈哈。”红明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一个仇人,就算真的找过来也是寻仇的,还能救你不成?” 竹隐尘:“嗯。” 红明:“嗯?” 竹隐尘突然看到红明的脸上多出来一块黑斑,问道:“你脸上的黑斑是什么?” 红明伸手摸了下脸,从衣兜里取出一小块镜子碎片,碎片中男人靠近耳根处的面部皮肤上出现了一块焦炭似的黑斑。 “到时间了啊。”红明收起碎片对竹隐尘道:“你的经历一定很有趣,可惜我已经没时间继续听了。” “死亡的怨气弥漫在空气里,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这具身体,别急,你身上很快也会出现这个东西。” 竹隐尘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污秽浊气,心下微沉。 红明:“你要是还想这样活下去,就看住那些果人,让他们按着现在的制度继续活着,要骗过这个世界,别让它发现自己。” 竹隐尘:“那些人,不是原住民吧?” “世界死亡的第一步就是生命之火死寂,这里哪还有什么原住民。”红明撑起身走到阵法中心处,平稳地躺下去。 “晚安。” 一声不知道到底对谁所说的晚安过后,竹隐尘感知中的生命气息缓缓消失。 红明是真的快死了,所以才会在骗他进入阵法时那般急切,急到谎言都说得漏洞百出,急到没有时间徐徐图之,骗取信任。 在他死亡后阵法瞬间亮起,一道携带着大量灵魂之力的魂体冲向竹隐尘,闯入他的识海。 竹隐尘进入识海,剑气瞬间发出斩向识海中的入侵者。 而红明的魂体不管不顾,直直冲向寂灭剑意的识海虚影,双目死死盯着上面的系统封印。 “世界规则,你身上居然有世界规则保护!哈哈哈哈哈,晚了,已经晚了!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 红明大笑着,魂体被剑气击中,身影渐渐涣散,目光游离,一个笑容阳光开朗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向他伸手。 “我来找你了。” …… 竹隐尘脑海中多出几段零碎的记忆,那是红明的过往,压下这些记忆,清查识海,确定没有其他异样后,竹隐尘看向寂灭剑意的虚影。 红明口中的世界规则应该就是系统屏蔽寂灭剑意影响的封印,想不到这东西还能有别的用处。 红明死后,天上的三颗月亮不见了两个,只剩下一个,倒是变得“正常”了起来。 竹隐尘飞上去看过,那根本不是月亮,只是一个人工制造出来的发光圆球,能够照亮的地方也只有太一玄宗一座山头的范围。 红明的记忆里,有一份如何利用世界规则感知其他世界的办法,虽然并不全面,但这无疑是一个能够让竹隐尘离开的办法。 然而在一个被空间风暴包围的世界中感知其他世界并不容易,概率不高于大海捞针,完全是在赌。 竹隐尘一连数日都没有感知到其他世界的坐标后暂时停止。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无法修炼,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漫长。 过于安静的环境会使人心慌意乱,竹隐尘轻叹一声:“难怪红明不想活了。” 闭关和清醒的待在一个无人的环境中根本是两回事,后者会把人逼疯。 竹隐尘想起来那些果人,他回到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在不远处一个有着大大小小石洞的山头中发现了果人的身影。 他没有靠近,远远看着他们的活动,果人的食物很单一似乎是某种肉类。 竹隐尘扫过地上的红草,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看到过动物,植物也只有这一种红草,他们哪里来的肉? 一个念头在竹隐尘心中闪过,在细思之前,另一种想法涌上心头——这些人在这种世界活得太艰苦了,不如早些送他们安眠。 竹隐尘回神之时手种已经凝聚起剑意,差一点就要向视野中所出现的果人发出。 手猛得握紧,剑意收起,竹隐尘迅速转身离开,远离果人们的聚集地。 进入识海,竹隐尘仔细端详寂灭剑意的虚影后眉头紧锁,系统留下屏蔽封印似乎变淡了。 “不妙啊。” 他利用世界规则寻找其他世界坐标的同时,也在不断消耗着封印的能量,等到寂灭剑意彻底解封,他怕是会在离开之前先自杀。 “只能等宿离来了吗?” 不,他还有其他有世界规则存在的东西,竹隐尘取出补天石,感受着上面的规则道韵,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补天石在。 寂灭剑意的封印终归是破了一个角,竹隐尘不敢再靠近果人的聚集地,以防自己某天神智被寂灭剑意影响杀了他们。 此时的竹隐尘这样想着,而在一段时间之后,污浊的怨气突然剧增,侵蚀变得十分严重,竹隐尘不得不再次踏入果人的聚集地,来查看缘由。 不出所料,果人的聚集地乱了,本就数量不多的果人们分成了几个群体,相互拼杀。 空气中粘稠的血腥气令人作呕,血水不断累积最终流入一处山洞,一株红色的植物从山洞中爬出,上面挂着许多红色的果子,有大有小。 顺着植物的长茎像里看去,那株植物下方,是无数的枯骨,只有骨头。 一个果人兴奋的大喊:“好多红果!”说着他摘下果子塞到另一个重伤的果人口中,那个果人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肥肉挤破了红布,露出带着黑斑的皮肤。 下一瞬,果人们挥舞着匕首刺向胖果人的喉咙:“我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竹隐尘本该阻止这些人的,以他的实力只需要放出一点威压就足够让果人们言听计从。 他需要这些人继续活着来蒙蔽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让它以为自己还活着,不会彻底毁灭。 可是,这些人,真的还有存活下去的必要吗? 在竹隐尘思索出来一个结果之前,寂灭剑意已经代替他做出了选择。 剑芒扫过,如同清理人世的雨幕,当一切终止,竹隐尘仿佛听到了世界发出的哀鸣。 大地震荡,天空破碎,空间风暴的狂暴能量席卷而来。 世界终末,一切生灵尽数拥抱死亡,他作为寂灭剑主的使命结束了,只差最后一个。 竹隐尘手中幻化出一把冰刃,尖端指向心口。 一切都结束了,他可以安心进入永眠。 剑刃穿透心府之前,突然停住。 不对,还不可以休息,他答应了一个人,要带他一起。 竹隐尘放下剑,手背上出现了一块黑斑,一个世界死亡后产生的怨气彻底爆发,哪怕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也无法阻挡这种侵蚀。 “宿离。” 耳畔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玄琴在这种时候唤我的名字,是在等我来英雄救美吗?” 竹隐尘转头对上一团正在成型的魔气,在宿离身形彻底凝实的一瞬间,冰剑穿透他的胸膛。 “不,是在等你一起殉情。” 宿离像是看不到那把剑,异瞳中唯有竹隐尘的身影,抬手按住他的后脑,疯狂撕咬着他的唇。 “那就一起死吧。”
第142章 宿离握住冰刃,寒冰凝成的剑身在魔气绞杀下一节节断裂,粉碎。 “玄琴,我说过,陪你死可以,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圆房。” 苍白手抚摸上竹隐尘的脸颊,邪妄盘踞的眸子中迸发出无边的欲望。 “你可真会找时机,不过这个世界彻底崩溃还有一些时间。” 按在竹隐尘后脑的手向下滑去,随着一声布料撕碎的声响,背脊骤然一空,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蝴蝶骨被用力揉捏着,那种可怕的力道仿佛要把手中的人揉碎,又像是要把那两块背骨扯出。 竹隐尘在衣服被扯开时大脑短路了一瞬,这种时候,宿离居然还想着要圆房。 紧接着后背传来的痛楚使他条件反射地放出龙翼拍开那只作祟的手,同时释放剑气进行反击,刚一抬手,手腕上多了一个石环,剑气如同被击中了睡穴,昏死过去了一般沉寂空无。 魔气凝聚成的锁链缠绕上竹隐尘的两只手腕,向上悬起,双手高挂在空中,龙翼也被魔气缠绕封锁,动弹不得。 竹隐尘调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同样如石沉大海,无法驱使。 他挣动了两下,试图扯开锁链,然而魔气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强上数倍不止,根本无法撼动。 “你……”到底找了了我多少年? 宿离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等他说完,附身堵住那微张的唇齿,舌尖如一条狂躁的蟒蛇闯入另一片洞府,找到栖息在其中的同类,缠绕,扭动,强硬地将其带入狂乱的热舞。 他的耐心已经在寻人的过程中彻底告罄,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停下征程。 天地塌陷,空间扭曲,毁灭来临之前的世界,空气不断被空间裂缝抽离吞没,能够传递声音的媒介只剩下身前之人。 竹隐尘听到了自己不断跳动着的心跳声,和来自另一个人的炙热温度。 双手被魔气束缚,而宿离的手越发肆意妄为起来,沿着腰部的肌肉向后方游走,探向冰原峡谷深处。 “宿离!”竹隐尘被寂灭剑意所影响的神智陡然一清,探出神识传音,结果神识也被抓住,那种灵魂间的接触令他全身一颤。 “玄琴,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不,是死在我身下。” 一贯放肆狂狼的魔此时声音却无比平静,那种平静就像罪犯行凶前的预告函,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极端与偏执。 从未有人抵达的城门被蛮横的魔物强行闯入,被魔气禁锢的双手猛然握住困住自己的锁链,眉宇间染上一抹隐忍的痛苦之色。 “滚出去!” “不可能。”宿离在竹隐尘眉心处温柔地落下一个轻吻,而正在做的事却与温柔二字毫不相关。 “我早就告诉过你,拖太久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宿离亲昵地啄吻他的唇,从下往上,游走到那双冰冷肃杀的眸子上方,张开口啃咬着眼睛周围脆弱的皮肤,一点一点,反复吸吮,不放过一寸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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