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岐山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李石达自觉退到一旁,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注意到了大帅身边的孙子柏,他只觉那眉目过于清秀好看,就连皮肤都白得不像样。 不过李石达就不是个心细的,微微怔愣之后就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面容阴沉的高胖老者,老者身后跟着孙子柏唯一的熟悉面孔楚湛,不过他并未注意到孙子柏,而不等他开口向孙岐山见礼,那面目阴沉的老者就斜着眼睛开始数落。 “请大帅明鉴,我们戍边将士在外辛辛苦苦守卫边陲,可是将士们却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天气越来越冷,棉衣却是始终送不到,大帅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小崽子都被冻什么样了,那脸上手上脚上全是冻疮,许多都烂了,大帅你评评理吧,这到底是谁的过错?是谁的失职?” 他说着指桑骂槐的用后脑勺瞪着满脸麻木的楚湛,“哼,有的人天天躲在后边倒是安逸呢,却不知我们在外面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要实在无用别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事。” 楚湛是真麻木了,每年都是这样,而且不光冬天要棉衣,他们要粮草,要棉被,要盔甲,要马匹,武器,他们要什么东西都是这幅死德行,要不是看在这老家伙年纪大的份上,楚湛是真想跟他好好打一架。 要是让他来干,他又会立马嫌弃,认为他虎将之才,戎马一生却让他来干这上不得台面的琐碎事,他不干。 所以楚湛现在都是装聋作哑,随他们怎么说,听不听是他的事。 孙岐山头疼的朝他摆了摆手,“好了余老弟,都少说两句吧。” 余自图,孙子柏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位,只见他还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楚湛,这才自行找位置坐下。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步伐稳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成建见过大帅。” 孙子柏一直低着头,只在他行礼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他的脸,不到四十的年纪,而且那眉眼一看跟他那个庶伯竟有三分相似,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四叔孙成建了,只不过可能因为常年身处恶劣环境的缘故,这张脸倒是比四十多的孙大勇也相差不多。 孙岐山同样只是对他摆摆手,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胡须几乎全白的老者,那身材比之其他几位都略显矮小,且消瘦,一双眼睛不怒不喜的,布满皱纹的脸上一道明显的伤疤从嘴唇一直蔓延到眼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多增添了几分骇人。 原本就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这道疤让他更加恐怖了。 “大帅。” “韦老兄,坐吧。” 这位便是孙岐山见了都得叫声哥的韦范老将军了。 孙子柏只见他紧抿着唇,消瘦的脸上沟壑紧绷,无端给人一种心狠手辣大反派的压迫感。 大家似乎都心情不佳的模样,因此也没人注意到孙岐山身边多了个陌生白净的年轻面孔,唯独楚湛在坐下之后刚好对着孙子柏的脸,那双熟悉的眼睛让他怔了怔,虽然这小公子是世子的朋友,可是如此场合他出现在这里也太不合常理了些。 不过楚湛并非没有脑子之人,他很快将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面上也并未表露出半分。 几人开始向孙岐山禀报各自驻地的情况,无外乎都是天气渐冷,将士们饥不饱腹,吃不好穿不暖,冷得受不了,大批将士已经病倒,而眼见着棉衣棉被等御寒之物尚未筹备到位,只怕今年这个冬天会如何如何的难熬,指不定不少将士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到底要被这鬼天气收了小命之类的。 那位余自图老将军更是直言不讳,表示他和韦老将军都是老胳膊老腿了,却让他们驻守靠近西方更冷的驻地,这显然不公平,年轻人就该扛起先锋大旗,而不是躲在老年人身后。 不等他说完,孙成建率先表示愿与韦老将军交换驻地,说他年轻,抗冻,理应让老将军在环境稍好的地方。 被架起来的李石达顿时有种吃了屎的憋屈感,谁他妈不知道他现在的驻地最舒服啊,可问题前年不就是他在最西边忍冻挨饿的吗?说好的两年一次轮换呢。 可笑孙成建要当好人,凭什么拉着他去垫背?谁他么有病主动去挨冻受罪啊,更何况御寒的棉衣还没到位呢,他凭什么要去受那份罪? 姓余的最会倚老卖老了,李石达可不惯着他,于是李石达当即站起来反驳道,“有好事的时候就得先紧着您老,抢棉衣的时候也是您老优先,怎么现在跟我说您老受不住了,受冻挨饿的事就该我们年轻人上了?” “李石达!你怎么跟老夫说话呢?你小子都狂到老子头上了?仗着大帅义子就无法无天了……” 两人很快吵起来,孙成建一脸为难的样子,而韦老则是全程冷眼旁观,最是轻松的就是楚湛了,他是管后勤的,向来不被这几位放在眼里,他们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敢奚落他两句,可这种驻地争论也就跟他没关系了,所以每次都乐得看戏。 孙岐山也是习惯了,淡定的端起茶喝了起来,只是老人后背挺得笔直,身躯透着一股岿然不倒的气势,孙子柏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脑中结合着原著不多的相关剧情逐渐对几位勾勒出了个大概。 原剧情里,萧亦焱渗入西南,以谋逆之罪在几十万大军中诛杀老侯爷,且一举让几十万大军换了主,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所以剧情里,孙岐山麾下五大将军,两人投效,一人主动交出兵权,一人与老侯爷连坐当场诛杀,除此之外,还有两人不服公然抗旨,企图谋反被萧亦焱诛杀。 面对圣旨主动交出兵权的是韦范,而在事发之前主动投效的,是余自图和孙成建。 孙成建想效仿三十年前的老侯爷,那时候老侯爷投靠了新皇,所以他从一个土匪一跃成为一方诸侯,从此身份发生了从最底层到权贵的跨越。 孙成建是个庶子,可倘若他效仿老侯爷投靠新皇,那么他就是下一个平南侯,到时候庶不庶子还有什么关系?他说自己是嫡子他就是嫡子。 却不想萧亦焱卸磨杀驴。 所以那个被连坐而被诛杀的,也是身为老侯爷亲子的孙成建。 让孙子柏微微意外的是,那两个公然抗旨企图诛杀萧亦焱为老侯爷报仇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莽撞无脑还狂妄自大的李石达,以及最被人看不起也没有多少兵可以调动的楚湛。 孙子柏心里盘算着什么,就在余自图和李石达一轮无用争吵间,他脑中已经冒出无数想法,老侯爷却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 嘭的一声,吵吵嚷嚷的几人顿时闭了嘴,孙岐山隐隐压着怒火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吵吵吵要吵都给老子滚出去吵,吵够了再进来!” “不成体统,丢人现眼!” 孙岐山是真觉得这几个玩意儿有点丢人,他带了一辈子兵,结果捧到孙子面前就这样? 一个个手下数十万的兵,结果他们就在这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吵个没完。 丢人,实在丢人。 “火烧眉毛了诸位,抢什么棉衣挣什么驻地,你们知不知道苏城发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京城那些个世家皇子又有什么异动?” “你们知不知道,这天下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抢棉衣,挣驻地,好意思吗?” “好意思吗!” 孙岐山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眼神前所未有的严厉,几人一件这架势也都严肃了起来。 “大帅,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岐山眉头一拧冷声道,“有人意图刺杀我那孙儿,并将此事陷害于四大世家,彻底挑起京城与西南的对立。” “有人想要陷我孙岐山和这四十万大军于万劫不复!”
第六十三章 世子费心 孙子柏带去的消息让西南炸开了锅, 另一边的苏城,自从匡义军余孽刺杀世子之事爆发之后,以往整日在苏城闲逛, 最是高调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忽然就闭门不出了,很长一段时间苏城百姓们都不见他的踪影, 都说世子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出门了。 不过想想也是,听说那箭都碰到世子后脑勺了, 差点就脑袋开了花, 这搁谁身上不怕啊? 但世子谁都可以不见, 苏公子那里却是经常去的,众人纷纷猜测这次世子是动了真情, 彻底陷进去了, 毕竟世子不仅是不出门, 他同样不见客, 他昔日那些权贵好友们全都被拒之门外,世子说了谁也别想找机会害他。 那日世子受了惊之后, 见了谁都觉得别人是想害他, 想刺杀他, 除了苏公子。 也因此,世子昔日那些狐朋狗友们也渐渐不再上门, 可这日, 侯府门口却忽然来了一副生面孔。 此人三十出头的年纪, 发髻和衣衫看起来有些朴素, 胡子拉碴的也不打理, 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 但见他身后又跟着几个威严挺直的随从,主要是那几个随从都是官兵打扮, 这才让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也正是因为这样,侯府门卫也不敢轻易驱赶,而且此人开口就说要见世子,门卫一时间不好定夺,只好前去通传。 此时侯府内,苏瑾言正端坐在孙子柏的书房里,孙子柏离开苏城已经将近二十天,以往都是“孙子柏”三天两头往他那里跑,今天还是苏瑾言第一次来侯府,孙宏热情的将他领到孙子柏的书房里。 一进屋苏瑾言就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整个将他包裹住,他粗略环视了一周,书房的角落里被放置了好几个火盆,火盆里的碳火刚刚好,能提升书房的温度又不会冒出让人难闻的烟,而且窗子都特意打开通着风。 想来得知他要来提前就做了准备,苏瑾言心里想着孙子柏这小厮确实做事周道,却听孙宏滔滔不绝道。 “苏公子您可不知道啊,我家世子走之前就特意交代过,若是您来了就将您领到书房来,要在您来之前将书房烘得暖烘烘的,他说您怕冷,一点都马虎不得。” 瞧见苏瑾言看向通风的窗子,苏宏又赶忙道,“世子还说,若屋里有炭火就一定要通风透气,否则会中毒,世子还说了,倘若公子在屋子里燃了炭火,身边就必须无时无刻都有人陪着,以免公子行动不便,万一什么一什么碳的中了毒,我们不能及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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