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狗官们真该千刀万剐啊!” “这种狗官死不足惜!” 胡岸曾上过战场,守卫大尧保护百姓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却不想在老侯爷的封地上竟然有这样鱼肉百姓的狗官,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砍下他们的头颅。 不想村长却脱口而出,“我们县令大人可是个好人。” “嗯?” 孙子柏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村长在说完之后却立马掩饰的干咳了几声,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好人? 那个不顾脸面在郡守府外又哭又闹的县令? 孙子柏现在越发对他感兴趣了,他有种直觉,这个县令一定能带给他意外的收获。 “村长啊,我有个疑问,”孙子柏突然道,“我父亲有个生意上的朋友是苏城人士,据他说侯府早在十多年前就只收银钱不收粮食了,你们昌邑县隶属于山阳郡,既是侯爷的封地,自然也是只收银钱不收粮食的,为何你们……” “呸!” 孙子柏话没说完村长就恨恨的呸了一口,村长再次同情的看了一眼孙子柏,“难怪你们千里迢迢来我们昌邑县做生意了。”原来是得到了错误的信息啊。 只收银钱不收粮食确实施行过几年,但也就四五年的时间就又变回去了,而后就开始一年比一年重,如今已然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了。 孙子柏与胡岸对视了一眼,其实已经很明显,问题出在中间三层。 要不是从上到下腐烂到尾,要不就是上面胆大包天以权谋私还欺上瞒下,单纯县这层绝无可能,要知道五个郡一共二十个县,仅山阳郡就五个县,不可能每个县都行这种胆大包天之事而没有被上面察觉,所以必然是郡县勾结。 孙子柏现在就想知道,幕后到底是不是苏州牧。倘若州牧并不知道这件事,只能说此人无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他知道此事那便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参与其中且他是主谋,二是他知道此事但并不参与,那他必然从中得到了天大的利益,才会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帮着掩护。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苏州牧都该死。 孙子柏仔细思索着,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把这蛇鼠臭虾一锅端了,给封地来个大换血。 毕竟啊,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废物无疑,所以废物该怎么做才能把这群臭鱼烂虾给掀了呢? “那你们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走吧,在封地就别白费功夫咯。” 村长最终摇头叹息道,不过想到刚刚拿到的十两银子村长还是挺高兴的,分下去每家也能分不少呢。 孙子柏却在这时候忽然提起村民戒备心强的事,毕竟让他个公子哥接连碰壁也挺没面子的,不想村长的视线当即就闪躲了一下,而后便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随即快速离开了祠堂。 主仆几人面面相觑,而在村长一行人离开之后,胡岸很快察觉到祠堂外面有村民守着。 孙子柏心里思索着,种种行为只能说明他们在防着什么,可是他们都穷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防的呢? 山贼?野兽? 不得不说这两种可能都很糟糕,毕竟他带的人少,危及生命的事孙子柏并不想做,他只能让护卫加强防范,随时注意村里动静。 夜逐渐深了,好在这祠堂至少避风,比之前那山洞可好太多了,孙子柏在脑中整理着所有这两天得到的信息,以及往后的打算,不知不觉竟沉沉睡了过去。 别说孙子柏以前没吃过苦,这两天实在太累了,累到极致倒也无所谓条件了,而他们中适应能力最强的竟然是冷美人,任何恶劣场合都不能影响他做两件事,一是干饭,二是睡觉。 孙子柏只能抱着自己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发出羡慕的叹息,虽然孙宏已经给他垫了两层软垫,可还是硬啊。 深夜,迷迷糊糊间忽然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喊声有咒骂声,还有敲锣打鼓的喊叫声。 孙子柏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顿时被浑身骨头的僵硬酸痛弄得僵在那里,但下一秒就对上了冷美人那懵懂又好奇的大眼睛,孙宏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孙子柏看向门口,却见胡岸已经站在那里正通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胡岸?” “世子,”胡岸急忙过来,脸上尽是凝重,“村里好像出事了。” 孙子柏神色一紧急忙从那坚硬木板床上跳下来,孙宏还睡眼惺忪的却急忙起身将孙子柏的厚衣袍给他披上。 “怎么回事?” 孙子柏也凑到门缝去看,但外面乌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楚,倒是那些嘈杂的叫喊声变得更大了些,这祠堂本就是在村里深处,远离了村民房屋的位置,此时只能听到声音却见不到情况。 “好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胡岸神色严肃,守在祠堂外的那两个汉子都离开了,可见是很严重的事情,而孙子柏则是想到了先前的猜测,倒是没想到那么巧,刚巧今晚就让他们给撞见了。 所幸一个护卫已经被胡岸派去打探情况,刚巧在这时候那护卫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世子,有人来张家村偷粮食,来了不少人,两边人打了起来,不过村民现在把那群人围起来了。” “偷粮食?” 孙子柏神色一凛,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是偷粮食而不是抢,也不是山贼土匪之类的烧杀抢掠,如果只是来偷粮的话,那事情就没那么严重,毕竟孙子柏只带了那么几个人,而且从村民敢自己防守这点来看,至少说明村民们的生命没有太大危险。 略微思索之后孙子柏当机立断,“我们去看看。” “世子,”护卫王三着急道,“您不能去,太乱了,都是锄头镰刀一片混战,而且天黑路滑看不清路,只怕会误伤到世子。” 事实上这情况就是他们也很难插手,若是有烧杀抢掠的匪徒他们直接手刃即可,然而这全都是些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此时还全部混战在一起,一时间他再高的武功都没了用武之地,还真怕误伤了人。 “世子,让属下先去看看情况。” 胡岸也着急道,孙宏就更不敢让自家世子去了,孙子柏却坚持要去,他让胡岸和四个护卫每人手拿一个火把。 几人无奈只能听从。 他们到的时候混战已经结束,村民们点着火把拿着锄头镰刀各种农具将十多个汉子围在中间,通明的火光下,那几人清晰可见,竟也是穿着单薄粗糙衣服的农村汉子,他们手中还提着两半袋粮食,只是此时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他们显得有些慌乱,全都不知所措的挤在一起。 显然,这些人并没有料到张家村会有所防备,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他们,还召集了那么多的村民。 到处都是愤怒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拿着锄头农具对着中间偷粮食的人脱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吐口水。 这时候村长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对着愤怒的村民做出安抚的手势,混乱的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你们是哪个村的?” “邹家村。” 面色稍微镇定的中年男人道,可他一出口又惹来一堆痛骂。 “邹家村?是隔壁虎山县的!你们竟然跑那么远来偷我们的粮食?” “打死他们!太可恶了!” “对直接打死!畜生啊!” “不能打死,要杀头的,报官!让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 听到报官,顿时不少村民跟着附和,“对报官!将他们送到官府去!” 却不想村长再次大吼一声,“不能报官,不能报啊!” 他面色还挺焦急,村子柏再次诧异了,因为不理解,而且那会儿村长失言还说了县令是好人呢,此时又不选择报官,这不就显得更不合理了吗? 村民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不再提报官的事,但一想到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粮食差点被偷走顿时就又气得面红耳赤,那可是他们接下来一年的救命粮啊,于是村民们再次开始咒骂。 有的坚持要打死,有的表示要把他们绑起来活活饿死,有的则是要把他们烧死以儆效尤,总之愤怒之下善良淳朴的百姓说着最恶毒最残忍的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 几个偷粮食的邹家村村民脸都白了,十多个汉子挤在一起惊恐又无措的看着大家,看得出来他们似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村长被这闹哄哄的场面吵得脑瓜子嗡嗡疼,但杀人肯定要不得,报官也不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村长就有些六神无主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只听人群背后传来一阵嘭嘭嘭敲锣的声音,声音大得把激愤的村民们都吓了一大跳,离得近的差点耳朵都被震聋了。 哪个挨千刀的在敲锣? 大家纷纷转身避让,然后就见一长相俊美身姿卓绝的华贵小公子正拿着一个锣在那儿敲,这公子面容白皙又俊美,火把光亮照耀下更是样貌出众,气度非凡,跟一个个黢黑面黄的村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出突然,画面突兀又诡异,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呆滞的看向孙子柏。 孙子柏收好了刚刚在半道上捡到的锣,而后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 “大家安静,都听我说。” 众人:??? 你谁啊?
第三十章 迫在眉睫 孙子柏本来就身材颀长, 他又爬到一草垛上站着,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精准的落到了他身上。 “大家听我说,人不能杀, ”孙子柏一扬手高声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你们有谁愿意偿命吗?” 孙子柏话一出口,那些叫嚷着要打死烧死的村民顿时不说话了, 孙子柏视线看过去的时候, 他们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显然,他们也只是口嗨而已啊。 “也不能报官, 每个村交完税粮都没有余粮了, 偏偏你们张家村还有余粮, 这正常吗?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还了得, 给你们定个欺瞒官府私藏税粮的罪名怎么办,再说万一其他村的村民知道了这件事也跟着来偷怎么办, 你们能防得住所有人吗?万一不小心出了人命又怎么办?” 这……大伙儿还真没想那么多, 尤其是村长更是陷入了沉思。 “那你说怎么办?” 一个村民愤愤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着已经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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