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已经站在祭台上准备着隆重的祭祀活动,身边除了参与祭祀的官员和宫人之外, 还有他的弟子。 祭台正对皇帝所在的高台, 中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皇上坐在最高处, 他身侧是雍容华贵的萧皇后,皇后身侧是众嫔妃, 一群莺莺燕燕中, 身材高挑的昭贵君显得很是突兀。 皇上另一侧则是大尧最尊贵的王爷, 顺王。 顺王身侧是一众皇子皇孙们, 传闻已经病重的二皇子也赫然在列, 只是二皇子肉眼可见的病弱体虚, 此时正面如白纸的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同样病弱的还有大皇子, 不过他向来没什么存在感。 在高台下首,文武百官,以及众世家权贵们分列两侧。 只是让人诧异的是,今日王爷身后却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俊美少年郎,从远处看都依稀可见那挺拔颀长的身姿,白皙俊美的脸庞更是让人移不开眼,有眼尖的很快就认出了那是近来最能闹腾的孙世子,众人不由得疑惑,孙世子何时与顺王这般熟了? 而且让人疑惑的是,一向邪气横生的纨绔世子今日却格外安静,那冰冷的模样像是变了一个人,挺拔的身姿更是一动不动,与往日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过百姓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毕竟今日如此隆重的场合,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那些个大世家的权贵公子们可都在场,这些都是他们平日见不到的尊贵人物,现在自然是抓紧时间看个够。 人群中苏瑾言望着那挺立又呆滞的身影,双拳不由得越握越紧,指甲扣到肉里还不自知。 只见孙子柏神情呆滞,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他眼里没有半点光芒,甚至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什么反应。 圣子也在苏瑾言身边,望着这样的孙子柏他不由得皱眉,“好像有些不对。” 按照记载,母蛊刚刚控制子蛊的时候,子蛊载体还是有自主意识的,甚至还会反抗,只是他不能控制自己,反抗也必然遭到母蛊的压制,因此他会痛不欲生,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出违背心意的事,可孙子柏现在的反应却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自主意识,他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完全受人摆布。 可若是这样就意味着孙子柏离死不远了,这样根本就是活死人的状态。 “怎么能那么快,不应该啊……” 只是两天而已,这一幕不由得让圣子皱起了眉,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孙子柏的反抗过于激烈导致的? 孙子柏本来就打着以子蛊反控母蛊的打算,那天,他的意识甚至在痛不欲生的状态下战胜了母蛊的控制,由此可见他的反抗意志有多强烈,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加速了子蛊对他的啃噬? 苏瑾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导致他的反应失控,一旁的空青担忧不已,可想冲上去又怕坏了大计,因此只能干着急。 “公子,世子他……” 苏瑾言不动声色的咽下口中的血腥,这才阴沉的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繁琐的祭祀终于开始,百姓们也变得肃穆,却不知高台上的皇帝早已形容枯槁,眼神更是空洞无神,就连最简单的抬手都需要身边的太监帮忙辅助,皇后看他那样子都担心他不能坚持到大典结束。 隆重的祭祀很是繁琐,从祭天祭地,到祭日祭月,祭山河,最后是祭祖宗,原本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皇帝亲自率领大家祭祀,可今日皇帝身体欠安,一切都由顺王代替。 萧元赫等人无疑是不满的,二皇子还在,再不济六皇子大皇子甚至大皇孙都可以,怎么着都不该轮到一个闲散王爷,不过想到狗皇帝素来对顺王宠信有加,再加上老皇帝现在只剩一口气的样子,所以也无关紧要了,反正影响不了大局。 终于到了最后的祭祖环节,身为皇帝无论如何也得由他亲自上香,两个宫人打扮的侍卫将皇帝搀扶着走向祭台,实际上离得近的人都能发现,皇上根本就是被半拖半架过去的。 百姓们看不清祭台上的情形,却莫名只觉得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息将大家笼罩,高台上的权贵们同样屏息以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不会太平,他们不约而同的戒备着,时不时的仰头望望越来越阴沉的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云越聚越厚重的缘故,大家都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终于,皇上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国师递过来的香,而后在宫人们的搀扶下准备将香插入香炉的时候。 “慢着!” 一道突兀又洪亮的声音在祭坛上空炸响,让所有屏息以待的人都吓得一个激灵,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萧家家主萧元赫站了出来,只见他冷冷的望着皇帝道。 “李永裕就是个罪人,他不仅是大尧的罪人,更是皇家的罪人,他根本就不配走上祭台,更不配给先祖皇帝们敬香!” 萧元赫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又庄重的祭台上空宛如一道道惊雷一般轰然炸开,先不说萧家主竟然敢打断祭祀,单就他敢直呼皇帝的名字就已经叫在场之人瞠目结舌的了。 什么罪人,萧家主这是疯了吗? 苏瑾言双眼死死盯着台上那依旧没什么反应的身影,口中喃喃,“来了,终于开始了。” 顺王李永琛冷笑一声,“大胆萧元赫,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黎民百姓的面,你竟敢以下犯上,忤逆皇上,对皇上口出狂言,你这是要造反啊。” 顺王话音一落所有人就是一惊,本来就紧张的氛围顿时又紧张了几分,毕竟这段时间京城的动荡早已让人人心惶惶,对于今日之事多少也有些猜测,可真正听到“造反”两个字大家还是吓得不轻,就算是皇子皇孙们都紧绷着身体全身戒备,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今日的大戏根本就是神仙打架,他们只要不被波及就已是万幸。 “造反?”萧元赫冷笑一声,随即指着被人搀扶着的李永裕道,“真正造反的人是他!” “他李永裕阴狠歹毒,罔顾人伦,弑君篡位,还陷害兄长,残忍谋害前大皇子一家几十口人,试问这样的人怎么配为我大尧皇帝?他怎么配给先帝上香?他才是真正大逆不道之人,他谋害先帝,谋害前大皇子,他不仅是我大尧的罪人,更是李家皇室的罪人!” “李永裕不配为帝,更不配为人!” 萧元赫话一出口,不少萧家幕僚便开始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全都是一副要审判皇帝的架势。 在场之人纷纷变了脸色,无论是皇家还是权贵们全都惊疑愕然,祭台下首的百姓们也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远处听不见的也很快从前面的人口中听到,而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百姓们也炸开了锅。 原来是真的,前大皇子真的是被冤枉的,前大皇子一家都是被冤死的,而罪魁祸首竟然是当今皇帝,这些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残害手足已经让人震惊,现在还弑君杀父,简直天理不容啊。 他们大尧的皇帝竟如此畜生不如,这让大家既震惊又难以接受。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李永裕的目光都变了,而一直半死不活的李永裕却是在这时候变得激动起来,他用那双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死死瞪着萧元赫,那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把他吃掉,他怨毒的朝着萧元赫嘶吼道。 “大胆 ,污蔑……萧元赫……逆贼……” 李永裕出口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且他每吼一个字都喘得不行,但众人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萧元赫不急不缓,当场将所谓的真相说了出来,他一条条说着,李永裕当年是如何设计陷害的大皇子李永安,又是如何在先皇面前进谗言,致使皇上误会大皇子,挑唆皇上,让先皇暴怒之下做出那样残暴的决定,大皇子从头到尾都是被冤枉的,且从事发到大皇子被判斩立决时间之快,根本不给大皇子辩驳的机会,也没给任何大皇子党解救的时间。 李永裕在害死大皇子之后,又趁先皇心绪不宁给先皇下了毒,致使先皇毫无征兆的暴毙,而后又大逆不道的串通先皇身边的大太监,隐瞒皇上暴毙的真相,两人还狼狈为奸伪造了传位诏书,最后李永裕瞒天过海登基为帝。 这一条条一桩桩,全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该千刀万剐的死罪。 当然,故事里是没有他萧元赫什么事的,有的只是被李永裕蒙蔽了双眼的忠臣,还有他这些年来一边怀着对大皇子一家的愧疚和仇恨,一边隐忍负重的暗暗寻找证据,目的就是为了揭露当年的真相,洗刷大皇子的冤屈,同时拨乱反正,让大尧皇室回归正统。 萧元赫说得大义凛然,一时间除了他们萧家那些官员在叫嚷着,就连那些当年追随大皇子的老官员们也愤怒的红了眼睛,而在李永裕登基之后被迫害打压的那些皇亲贵胄们也激动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翻身的机会。 “狗皇帝!昏君,不配为帝!” “枉为人,弑君杀父就该千刀万剐,暴君……” “天要亡我大尧啊,作孽……” …… 一时间,哭嚎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的愤怒都被燃到了极点,萧元赫见氛围差不多了,便在这时候将萧亦焱推了出来。 萧元赫直说他当年对大皇子谋反之事多有疑虑,无奈李永裕动作又快又狠根本没给他时间,他本就对大皇子心生愧疚,加之大皇子妃当时即将临盆,大皇子妃还是他的亲妹妹,于是萧元赫生出恻隐之心,做了一件当时算是大逆不道的事,他偷梁换柱,将大皇子妃临死前产下的男婴带出了京城,并且多年来背着李永裕小心的将其养在了沧州。 那人便是李肃,是大皇子唯一的血脉,直到二十年前李肃病逝,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为大皇子留下了唯一的血脉,此人正是被他推出来的萧亦焱。 因为有了李永裕弑君害兄的事情在先,大家如今听到萧元赫当年隐瞒真相,私自留下谋反逆贼血脉的事不仅没有任何抵触,反而充满了赞赏,对前大皇子更是充满了同情,于是在这样的心境下再看向相貌堂堂的萧亦焱,一些老臣只觉得欣慰,老天开眼,他们甚至在萧亦焱身上看到了前大皇子的影子。 萧亦焱相貌非凡,身姿挺拔,一股莫名的威严气势更是让他与众不同,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少人更是觉得他比李永裕生的这些个皇子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难怪李永裕生了那么多个皇子就没一个成器的,感情他们都不是正统,而眼前的萧亦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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