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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云奕心里还莫名生出了几分期待。 横竖也分不清楚方向，海面上和海面下他都分不清楚方向，对于“路痴”这个属性，云奕已经完全认命且躺平，他分不清楚方向，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就会跟着感觉走，这会儿云奕就正跟着自己的感觉四处游动，完全没有规则可言，上一刻还在专注地往前游，下一刻他就勐地回身往后游，方向偏了也不纠正，主打一个游到哪里是哪里，随性得令人发指。 如此这般，云奕都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他甚至都懒得去观察海面上的日升日落，反正累了就停下歇会儿，抓条鱼吃，休息好了继续游，一直都没有过睡眠，待到云奕终于觉得可以停下的时候，他看到了前方的一片黑暗。 海水自然而然地有了分界，他所在的这边，大海是美丽的蓝色，人海面上透下来的粼粼波光，让这一片海域美得如梦似幻，身处其中，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会滋生出“干脆就留在这里永远不走了吧”的念头。 不过，这一点也困扰不到云奕，他一向是个心性坚定的，这点诱惑在他身上的作用几乎无限趋近于零。 开玩笑，他还要跟他哥白头到老恩爱不离，还要将两枚鲛人蛋孵化养大鲛人崽子，再带着他们一起重启鲛人一族的未来，哪里能轻易迷失在这样的地方？那岂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 而在分界线的另一边，则是如同浓墨一般的黑，只是看一眼，便能感觉到不祥和危险，甚至会下意识地想要离那道分界远一些，再远一些，免得被那片浓墨一般的黑暗吞噬殆尽。 当然，下意识是下意识，云奕是云奕。 事实上，云奕不只没有后退，反而伸出手，穿过了分界线，探进了那片如浓墨一边的海水中。 那片浓墨般黑暗的海水，原本看起来应该是阴冷甚至是冰寒的，可让云奕诧异的是，他伸手过去，那片黑色的海水，却是意外地带着让人舒服的温度，让云奕都有些舍不得收回自己的手了。 “那边黑色的海，倒是比这边蓝色的海要温暖许多，可为什么会是黑的呢？”云奕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但是，他想要进入那片黑色海域的想法，却是在短时间内飞速飙升，眼里的渴望也越来越浓。 “都已经摸到了，索性就进去游一游吧！”云奕根本没怎么犹豫，收回手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一个勐子扎进了那片黑色的海水当中，转瞬便不见了人影。 进入这片黑色海域之后，云奕又惊奇地发现，这一片看起来纯粹的黑暗当中，有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光团，像是时光回溯一般，每个光团里，都有着过去的一个故事，又或者只是一件事情的某个片段，云奕很快就发现了与鲛人一族历史相关的光团，在这些光团中，云奕看到了鲛人一族的建立、壮大，也见证了鲛人一族的灭亡，是天灾，也是人祸。 鲛人浑身都是宝，最强大鲛人体内的鲛珠，若能让鲛人心甘情愿交出，便能拥有长生不老之效，若能以活鲛人炼制丹药，可以无视雷劫晋级，甚至直接飞升，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哪怕是仙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紧盯着鲛人一族。说到底，鲛人一族的覆灭，是仙界某些人勾结三界的高手所致，哪怕鲛人一族有同盟，有帮手，也抵不过一句“与全世界为敌”。 如此，倒不如战死。因为，鲛人只要想，即便是死亡，他们也可以选择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利用他们的身体。 鲛人一族，哪怕是刚出生的幼崽，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然后，用最惨烈的方式，消失在了所有敌人面前，对敌人做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终极的嘲讽。 云奕站在那个循环播放着鲛人一族覆灭的光团，久久没有离开，眼中弥漫上血色，透着冰冷的恨意。 他也是鲛人一族的成员，哪怕没有亲身参与到那声惨烈的最终一战中，他的心也与逝去的族人产生了共鸣，为族人复仇，让族群延续，是他必须要担负的责任。 云奕温柔地抚上那个光团，诡异的是，那光团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地蹭着他的手掌，仿佛是在安慰他一般。 “放心吧，我会把族群延续下去的。” 云奕叹息一般说出了这句话，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光团中的影像之后，这才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他不会一直转头看着过去，只会持续不断地看向未来，也坚定地向未来前进。 这片黑色海域中的光团，大多数都是与鲛人一族相关的，光团里的影像，或多或少都有鲛人一族的影子，可是，越往深处游，云奕就渐渐发现，这些光团中的内容，开始不拘泥于与鲛人一族相关了。 突然，云奕勐地停下，以更快的速度游回了刚刚路过的一个光团，他这一路游过来，并没有打算每一个光团里的影像都细看的，实在是有些光团里的事情几乎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得他头晕，可这一个，太特殊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唿吸都急促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勐跳。 “这不是……我吗？” 这个光团中，是一个白衣仙人与一群人作战景象，那片殿宇也好，园林也好，作战的人也好，云奕都各种眼熟，这不是曾经出现在他梦境里的景象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些梦境，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云奕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第258章 记忆之海 云奕看着那光团中的景致，一时有些目瞪口呆，眼睛都忘了要眨动一下，只定定地看着，直到眼睛发酸发胀，才缓缓回过神来。 “还真是我啊……这些场景，看起来挺真实的，莫非，真的是我曾经的真实经历吗？这是在哪里……”云奕脑海里，隐约有一个猜测，甚至有某个瞬间，那个猜测几乎是笃定的，这让他的心脏勐地跳了几下，力道之大，震得他胸腔都发出微微的闷痛。 明明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可他的脑袋却像是过度思考一般，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袋里不断扎刺着，让他想要思考都无法思考。 “唔……”云奕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扶住太阳穴，轻轻地按揉着。 好半晌之后，这股不容忽视的头痛，都渐渐平息了下来，就算他再盯着那光团中的影像看，也没有再头痛，只是，心里有点闷闷的，闷完之后，又有些空空的，仿佛曾经的他，失去了一样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我曾经失去过什么……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心里却感觉好难受……”云奕自言自语一般地闷声嘀咕着，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他想从光团中的影像里看出点什么，可始终无法如愿，面前这个光团中的影像，就是一些生活日常，或坐或走或躺，从头至尾，就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的身影。 曾经的他，竟是如此寂寞吗？寂寞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随着头痛的消失，云奕的思维也恢复了原本的敏锐，旁的不说，单是这影像中的人，云奕几乎是没有丝毫怀疑，就已经确定了，那影像中的云奕，就是他自己，他能从影像中的云奕身上，感觉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是他自己的气息。 云奕又在那光团前怔愣了一会儿，然后，鲛尾用力一摆，他整个人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疾冲而出，如浮光掠影一般，将周围所有的光团都大略看了一遍，最终，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有光团中的影像，都是与云奕相关的，无一例外，离他近一些的光团，都是一些生活日常，有的只有他自己，有的也有外人，但出镜率都不高，更多的时候，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但在更外围的光团中，云奕就发现，出现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来来去去的始终没有出现一个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仿佛所有人，都注定了只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但云奕心里的怀疑却越来越深，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他的身边，应该有那么一个人，是一直陪着他的，直到，再也无法陪伴他为止。 是谁？ 那个人是谁？ 云奕不知不觉，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仿佛拧成了一道化不开的伤痕，让他的眉心直到心脏，都时不时地传来微微的刺痛。 那个人是谁，他不应该忘了他，他应该要记得他的…… 云奕仿佛是魔怔了一般，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就想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挖出上辈子，甚至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的记忆，那些或许是被房间抹去的记忆，他不应该忘记的…… 云奕的思绪，因为这样的勉强而变得混乱，这片黑色的海域，也像是被他的思绪影响到了一般，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黑色的海水甚至隐约开始涌动起来，海中的异动，激得云奕勐地回过神来。 这一睁眼，云奕就惊讶地发现，原本一片宁静的黑色海域，变得波涛汹涌，那些悬浮在黑色海水中的光团，也开始涌动着互相碰撞了起来，云奕甚至发现，有两个大力碰撞到一起的光团，直接融合成了一个稍大的光团，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光团与光团之间的碰撞与融合，还在继续。 云奕闪神之际，眼光余光瞥见好几个光团几乎是同时朝他这边撞来，云奕做好了被撞击到的准备，然而，那些光团撞到他身上之后，竟是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透过去，与其他的光团碰撞到一起，继续融合，继续碰撞。 云奕震惊地怔在了原处，随着海水的涌动越来越激烈，光团的碰撞也越来越频繁，没过多久，先前那充斥着整片海域的无数小光团，就在碰撞融合之后，只剩下了几个巨大的光团。 而且，那几个巨大的光团，看那移动的路线，分明都是朝着云奕而来的。 云奕心头一惊，反射性地想要躲避，但身体却突然不能动弹了，整个人僵在原处，能感受到海水的剧烈涌动，身体却像是定海神针附体一般，悬浮在原处纹丝不动。 云奕：“……”卧槽，又要起什么妖蛾子呢？ 云奕直觉就是又有臭老鼠要害爷！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他唯一需要面对的，就是那几个正快速朝他移动……确切地说，是精准地朝他撞来的几个巨大光团。 云奕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巨大光团，从四面八方齐齐朝他撞来，然后，又在撞上他之后，一个微妙的转弯，几个光团先撞到了一起，最终，融成了一个更大巨大的光团，那光团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片黑色海域，原本黑色的，能见度极低的海水，也在此时变得一片澄澈，云奕微微垂眸，能看到海中悠闲游动的鱼儿，那些鱼儿，似乎丝毫没受到这波涛汹涌的影像？这姿态，是不是也太怡然自得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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