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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疏脑袋猛地一抬，看向苏荼。 撞上琥珀色的眸子，周之疏立刻抓紧苏荼的手：“你怎么样？” 苏荼动了动嘴唇，听见嗓子发出声音后，庆幸自己还能说话。 “我睡了几天？”苏荼嘶哑着嗓子问。 周之疏目光紧紧看着苏荼，仿佛担心人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一周。” 苏荼苦笑了一下：“怎么回事？” 周之疏抿了抿嘴，这是他不高兴的表情，显然不太想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 但苏荼问了，他还是说了。 “那天，我失控后，你突然失去意识，接着身体状况极速下降，我立刻把你送回基地，欧理和田清说你只是在任务中受了重创，没有生命危险，接着你就一直躺在医院，直到今天才醒。” 周之疏虽然说了那一天后来发生的事，但苏荼能听出来他省略了不少地方。 比如，少年周之疏是怎么夺回自己身体的，又比如，苏荼在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是怎么突然被重创的。 苏荼想不明白，但他看了看周之疏的神情，没打算继续问下去。 这一次的意外虽然处处不对劲，但好处是苏荼恢复了异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脱离周之疏的记忆。 毕竟这里看上去再正常，也不过只是周之疏意识中的一部分记忆，苏荼必须回到现实中的末世中去。 想到这里，苏荼尝试着让小兽离开意识，进入周之疏的意识。 唤醒周之疏其实并不难，对于苏荼来说，只要能够进入周之疏的意识，就一定能够唤醒他，哪怕这只是记忆中的小周之疏。 小兽离开苏荼的意识，飞向周之疏，然而在周之疏额前，小兽却怎么都飞进不去。 原本轻松的异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艰难。 苏荼虽然无法动弹，但不影响精神异能的使用，他催动所有精神力，帮助小兽进入周之疏意识。 几分钟之后，苏荼额头沁出冷汗，精神力彻底透支，小兽却依旧如无头苍蝇一样，无法进入周之疏的意识。 周之疏并没有察觉到苏荼异能的异常，但他看见了苏荼逐渐难看的脸色。 他上前弯腰摸了摸苏荼的额头：“很难受吗？” 苏荼吐出一口气：“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苏荼说睡就睡，没有一丝犹豫，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既然暂时没有办法，现在刚醒来还不能动弹，不如睡饱了养足精神再说。 周之疏在床边坐下，依旧握着苏荼的手，静静地看着苏荼的脸。 睫毛在苏荼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子下，平时水润的嘴唇此时略显苍白。 周之疏伸出另一只手摸上苏荼的脸颊，手指能感受到冰凉的温度，像摸着一块玉。 苏荼没有丝毫反应，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周之疏垂下眼眸，收回手静静坐在一边。 苏荼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动弹，周之疏依旧陪在床边。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期间欧理和田清来过一次病房。 欧理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调查团会给你们结算奖励，不过苏荼的伤还需要再养一养，周之疏你必须进入下一次任务了。” 周之疏头也没回：“他没好之前，我不会出任务。” 田清笑着打圆场：“苏荼的伤已经没事了，暂时不能动应该是受到异能影响的原因，研究院会解决他的问题，他很快就能和你一起出任务了。” 周之疏抿了抿嘴，没说话。 苏荼接过话问：“研究院打算怎么解决？” 如果又是一次改造手术，记忆替换的事就会出现漏洞，这会冒着被他俩发现的风险，苏荼在试探田清两人，同时也是和周之疏一样的想法。 他暂时不能让周之疏单独离开自己过久，如果中间出了任何差错，极有可能他再也无法离开周之疏的意识。 田清神色一顿：“研究院有专攻这方面的异能者，会结合医疗异能者的能力，对你进行联合治疗。” 苏荼不能转头，于是眼珠子往旁边一转，瞥了一眼田清。 “好，我等着。” 这话一说，周之疏也说了一句：“我也等着。” 两人明显不打算乖乖听基地的话，欧理有些烦躁，但又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将他们强制绑起来。 对于欧理来说，现在两人的记忆被替换，已经成为了基地中的正常人类，甚至还是拥有强大异能的人类。 基地对他们的态度，应该是平和且尊重的，他们不再是以前任由基地摆布的异怪。 起码明面上，欧理得做到该做的。 于是，欧理看了一眼两人，丢下一句：“基地会尽快治疗你的。”之后，和田清离开了病房。 没过两天，田清再出现时，带来了有关联合治疗的消息。 “联合治疗将在明天上午进行，”田清说，“届时研究院的专家将和医院的教授一起，为你治疗。” “放心，”田清说这话时，看向周之疏：“身体不能动只是异能导致的，他的精神和意识都是清醒的，说明没有大问题。” 治疗已经安排妥当，当夜周之疏依旧留在病房中，陪着苏荼。 苏荼没劝他回宿舍待着，对苏荼来说，独自一人待在医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现在对整个希望基地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认为欧理做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包括趁周之疏不在时，杀了他。 这样一来，基地不会再被苏荼的作用限制，能够无所顾忌地对周之疏实施各种计划。 抛开必须离开这里不说，苏荼现在很清楚自己这么在意周之疏安危，是另一个理由。 苏荼目光移到病床边，看向周之疏。 夜晚的病房并没有开着头顶锃亮的白炽灯，只留了桌边一盏昏黄小灯，周之疏担心苏荼整天对着大灯眼睛不舒服，夜晚都只开着小灯。 窗外月光透进病房，洒了一半柔和的光铺在病床上。 苏荼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周之疏，侧脸有一半隐在阴影中，正低着头削水果。 苏荼刚刚说想吃点苹果，周之疏仔仔细细削着手中的苹果，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苹果两端转圈，水果刀削过果皮，发出清脆的声音。 削好苹果，周之疏又将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叉着一块递到苏荼嘴边。 “你也吃，我一个人吃不完。”苏荼咬下一小块苹果，清脆可口。 “嗯，你先吃，我吃剩下的。”周之疏又叉了一块喂他。 等到两个人吃完一个苹果，周之疏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后，顺手拿着一块已经过了水的毛巾。 最近苏荼住在病房，周之疏不让任何护工帮忙，自己将所有事揽下，仔仔细细照顾苏荼。 一开始苏荼还觉得，周之疏替他擦身体，有点别扭。 但过了两天，他看着周之疏虽然脸颊泛红，但依旧认认真真帮他擦拭身体，拧着毛巾一次又一次，仔仔细细。 苏荼忽然觉得，记忆中的少年周之疏，的确是和现实中的周之疏不太一样。 周之疏照常帮苏荼擦完全身后，这才自己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出来后，周之疏在床边坐下：“困了吗？” 他看见苏荼打了好几个哈欠。 苏荼眼睛眨了眨，半眯着看他：“有点。” “睡吧，”周之疏将被子拉好，“我待会就睡。” 他知道苏荼每天都会嘱咐他好好休息，于是每天都会乖乖报备。 苏荼轻轻“嗯”了一声后，闭上眼睛。 明天将要联合治疗，苏荼今晚一点都不困，他不清楚现实世界中，为什么整个希望基地，都不存在记忆中的苏荼这个人。 但苏荼隐隐有种直觉，明天的治疗恐怕没那么简单。 记忆中的苏荼如果真的在某个时候消失，又被基地抹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那么这次的治疗，很可能是个重要节点。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十八岁，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没过几年，苏荼本人就穿越时空，来到了末世剧本中。 在周之疏的这一次记忆中，苏荼虽然看见熟悉的欧理和田清，但奇怪的是，除此之外，他没再见过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秦洛、卓虎、田允，苏荼在基地待了这么久，一次都没看见过。 正因为怪异的地方太多，苏荼决定今晚再尝试一次使用异能入侵周之疏的意识。 之前每天苏荼都尝试过，但都失败了。 今晚不同，白天的时候，苏荼终于和小绿确定了一点，他已经和现实世界中自己的意识有了一丝联系。 小绿说过，正是因为这一丝联系，她才能够出现在这里。 在小绿的形容下，苏荼很快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周之疏这一次的记忆，像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密室，而苏荼的意识被困在密室中，现在，密室的墙壁上有了一条微不可见的裂缝。 而墙外的苏荼本人，正在发送的脑电波，穿过这条裂缝，和密室中的苏荼意识，汇合了。 苏荼闭着眼睛，静静等待着周之疏入睡。 入睡时的人类，会大大提高入侵意识的几率，苏荼不着急，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会。 苏荼静静听着床边的动静，他感受到周之疏握住了自己的手，和往常一样。 又感受到了周之疏从椅子中起身，大概是准备去睡觉了。 接着，苏荼感受到了嘴唇上传来的温度。 苏荼几乎是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周之疏的脸近在咫尺，两人嘴唇相贴，苏荼能感受到周之疏嘴唇上薄荷牙膏的气息。 周之疏没料到苏荼会突然睁眼，两人一瞬间对视上了。 就在这时，小兽忽然从苏荼额前出现，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周之疏的额头。 苏荼眼睛瞬间睁大，他看见小兽消失在周之疏额前！
第136章 苏荼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房间, 透明的玻璃墙壁已经损坏，房间里一片狼藉，满地的仪器碎片和异怪残留的肢体血液。 出来了。 苏荼第一时间看向周之疏, 这一眼, 正好对上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 苏荼愣了一下, 在记忆中和周之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已经习惯了幼年和少年时期的周之疏, 那种熟悉的感觉, 是比发小更加亲密的感觉。 而眼前的周之疏已经二十多岁，成年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冷冽了许多，虽然他总是待人友好, 作为希望基地人类眼中的救世主，是伟光正的代表。 但苏荼清除，周之疏骨子里对任何人都是疏离的，他的友好只是他对自己身份认知下的行为。 他知道自己代表着什么, 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看够了吗？”周之疏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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