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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映同尘

时间:2024-04-16 02:00:03  状态:完结  作者:黑色墨尘

  如今人却不知去了何方···

  找不到狼崽子的恐慌···种种心绪轮番折磨着陆寒尘的心志,再有旧疾复发,偏他还连日奔波寻人,根本想不起顾及身体,竟是快速消瘦憔悴下来。

  眼看距离云州越来越近,陆寒尘再想不起对狼崽子的怨恨,只希望这一回莫要再扑空;想要看到狼崽子光风霁月的笑意,想要看到他高挺隽秀的身形,更想被那人抱在怀中,俯身在他耳边呢喃“哥哥”,话音里流转的都是那人的缱绻深情···

  一路上,幸亏有开阳时时叮咛,拿着谢公子说事,才能劝解陆寒尘潦草用些膳食,不然这人怕是早撑不住彻底倒下,还如何能如现在勉强着赶路。

  如此过了两日,终于进了云州城,开阳请示要不要先去定下客栈,这一回总不好还住在崔府罢;陆寒尘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吩咐直接前往崔府,还令天璇提前去递拜帖,姿态定要诚恳低下。

  正要落下车帘,凤眸微凝,沙哑声音传到开阳耳边:“那边的应是卫昭与崔砚,去请他们过来,本督有话要问。”

  九千岁这一行人进城,自然引起了不少街头百姓的注意,然他们是便装出行,再加上肃州惊变的消息已传到云州,还真没人想到马车里坐的的是九千岁,这些精悍随行之人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而正在逛书铺的卫昭与崔砚也是这般认定,并未注意这边的动静;还是开阳过去请人,卫昭先认出他,惊呼一声。

  “吆,这不是九千岁身旁的大红人开阳么,怎的不在肃州伺候你主子,竟是来了云州?”

  开阳苦笑着说了来意,并未提及他们是来寻谢公子的;崔砚并无什么神色变化,倒是卫昭挽着袖子当先直奔马车,嘴里还愤愤道:“小爷没功夫找陆寒尘算账,他倒是主动送到跟前了,既是来找骂的,小爷还客气个什么劲儿!”

  背影怒气冲冲,连遗落在崔砚这里的大氅都忘了披,可见他是真的气急。

  站在一旁的崔砚微微摇头,眼里闪过笑意;难怪表弟认下卫昭这个弟弟,还带回来给长辈们见过;少年虽冲动了些,待清尘的真心却不比他少,值得表弟为他筹谋这些。

  眨眼的功夫,卫昭便拨开挡在车门前的天璇,直接爬进车厢内,张口就是质问:“陆寒尘,你对我九哥做了什么!”

  卫兰陵带卫昭离开肃州时本欲直接回京都,卫昭却担心他九哥去了镇北关的安危;可又不得不听九哥的话,便缠着卫兰陵折回云州,一是告知崔府长辈,九哥虽然与陆寒尘一起处置了肃州贪墨大案,当时亦危机重重,可九哥是谁,安然无恙,也叫长辈们不必挂心。

  二是他自己担心九哥在镇北关的安危,又想起还有几处改进武器的法子,便来了云州;一边替九哥在长辈们面前尽孝,一边等消息,若是九哥无恙,他便与卫兰陵回京都等着。

  哪知道前一日谢一接到消息,他九哥已与陆寒尘断情,人也离开了镇北关,传信叫谢一将落云山的一些东西转移到关外谢五的马场···这卫昭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着急。

  皇觉寺时,九哥可是亲口与他说过对陆寒尘的情意与爱意;如今是九哥传信来说与陆寒尘断情,那必然是陆寒尘做了对不起九哥之事;否则,就九哥那个脾气和行事,若不是失望之极,定舍不得陆寒尘伤心,又怎会与这人断情。

  卫昭就是这么的双标和护短,因而上来就是这一句质问。

  “你只告诉本督,阿月可是到了云州?”陆寒尘不欲与卫昭说其他,只问自己最关心的。

  卫昭更气了,狗狗眼里都是怒火:“还好意思与小爷摆你九千岁的架子呢,我告诉你陆寒尘,若不是九哥爱你,你在小爷眼里什么也不是!”

  既然九哥与这人断了情,卫昭就更不怵这人;陆寒尘是九哥的爱人时,他才会尊敬与客气几分,叫他一声九嫂;既然与九哥再没了关系,那这人在他眼中便只是那个污名昭著的阉佞,哪里还有半分客气。

  “小爷还想问你呢,到底对九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九哥如今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小爷有多担心!”

  凤眸紧紧盯住他的眼睛,陆寒尘确定卫昭没说谎,看来谢令月还未到云州;可是不应该啊,谢令月比他先两日离开镇北关,又是骑马疾行,应是早几日便到了。

  难道狼崽子真的对自己失望到底,担心自己又追来云州,才避到他处,竟是连最在意的亲人都不来禀告一声?

  越想越是惶恐,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喘息更加艰难,左手抚上胸口,一口血终是没忍住吐出来,卫昭吓得连连后退。

  “陆寒尘你可莫给小爷碰瓷!”只是质问一句,谁知道这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吐血;卫昭这才注意到这人一身病色,好像还憔悴消瘦不少,这是被九哥的断情给打击到了?

  拿起帕子不在意擦拭过嘴角,平复喘息,陆寒尘才又艰难问:“那你们可曾收到阿月的消息,他···可有说会到哪里?”

  狗狗眼闪过犹豫,只一刹便消失无踪,又变得清澈无辜,卫昭连连摆手:“九哥只传信叫谢一转移些落云山的东西,至于转移到哪里我并不知,更不曾提过他会到哪里。”

  话落又色厉内荏补充:“小爷告诉你,这也是看你像是为我九哥担忧的模样,这才告知你这些,你···你也莫想着去崔府寻人,别再惊吓了外祖父与外祖母,更不要为难谢一,不然九哥怕是此生都不会见你!”

  大抵又觉得自己太过分,小少年犹豫了下上前:“陆寒尘,你···没事罢?”可莫要因此赖上我,是你自己的身子不行。

  陆寒尘艰难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让小少年不必担心,而后提起其他:“你与我同去崔府,阿月有些计划并未告知崔府长辈···如今情势突变,过几日大抵会有瑾安郡主身故的消息传开,我先去与长辈们解释一二。”

  “难为你此时倒是细心,还知晓这些事···”小少年嘀嘀咕咕,总算他九哥对这人的情意没有白白付出,这时候还知道挂念崔府长辈;罢了,看在这人如今生不如死的情态上,便不再为难他。

  且卫昭也知仅凭自己与谢一与崔府长辈们解释九哥的计划,怕是并不可信;反正上次陆寒尘这厮也见过了亲人们,崔府众人也看清了九哥对这厮的态度;这人还是当朝九千岁,他说的,更有可信度。

  他却不知上次谢令月便对老爷子坦诚了所有筹谋。


第146章

  一行人到了崔府,并未见任何女眷,只老爷子在书房见了陆寒尘,崔家大爷亲在门口守着。

  卫昭也想跟着进去,倒想听听陆寒尘这厮如何哄得住老爷子,被崔砚拦在院内;父亲都被令守在门口,可见老爷子并不想其他人知晓今日谈话,还是不要忤逆为好。

  屋内只有两人,陆寒尘欲要先拜,老爷子摆手:“上一回你是阿月的枕边人,老头子自是当得起你一拜;如今既是阿月与你断了情分,你便是当朝九千岁,老头子受不起这一拜,随意说话便是。”

  陆寒尘薄唇微压,面上尽是苦涩:“我与阿月只是暂时因误会而分开,并未断情,外祖父何须如此界限分明。”

  是的,陆寒尘从来不信他与谢令月断情,不过是狼崽子当时气急之言,当不得真;不管狼崽子平日多么稳重,总归他是十八岁的少年郎,失望之极自然会有些口不择言。

  待他寻到人,与狼崽子认错解释清楚,且他已传令叫锦衣卫在大宣寻名医,定然可以祛除狼崽子面上的疤痕,他们还会如往日那般恩爱。

  坐在上首的老爷子微微摇头:“九千岁当真以为阿月是少年心性,与你断情不过是一时意气?”

  崔广博自认阅遍世间人,却也得承认他看不清自己这个嫡亲的外孙;只有十八岁的年纪,之前还被男扮女装养在后宅···他以为见到的会是女儿家书中所言安静乖巧的小郎君,最多不过姿容不凡。

  却不知那孩子眸中内敛,心有大志,胸有沟壑,胆魄更是远胜世间多少人;那般的藏拙于巧,却又风华清致,以至于崔广博恍然以为见到了先贤的影子。

  一番深谈后更是确定,那孩子的见地与阅历怕是远胜于他这个当世大儒,崔广博心中亦曾叹息自愧不如;偏那孩子还有一身精湛武艺,真正的文武皆备。

  从他上回告知自己的那些筹谋中,就可管中窥豹,这孩子不会轻易做决定;但既然做了决定,那必然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再不容挽回···

  越是从容冷静的人,越是有常人难具备的坚定与坚韧。

  挽回?对这种人来说难如登天!

  “看来九千岁并未真正了解我家阿月啊···”老爷子叹息一声:“据悉九千岁还年长我家阿月六岁,果然在你二人的情意中,更尽心的那人是我家阿月,九千岁怕是坐享其成的那个,因而都不曾发现阿月的真正性情。”

  老爷子多睿智,只从只言片语便能察觉端倪,却也并未因此迁怒陆寒尘,而是提起其他:“若老头子猜的不错,今秋中山王府进入北镇抚司那一遭,乃是九千岁的手笔。”

  不管这人当初是为帝王清除隐患,还是为了他暗中支持的哪位皇子,都改变不了他是执行者的事实;老爷子现在也能推演出一二,阿月当初忽然要嫁给九千岁,怕也有为谢家转圜的心思,甚而这个心思占了很重的位置。

  然阿月对这人的心思也是真,否则以后来深谈时老爷子察觉到外孙的心计与能耐,他信外孙还有其他法子与九千岁周旋,总能换谢家人安然无恙。

  显然眼前人并未平等看待阿月,以为他是两人中的上位者,阿月及谢家人需得承他的情,这才忽视阿月的真正情意与错过了解阿月的真性情;老爷子能理解陆寒尘的心境与立场,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玩弄权术与人心,最是不敢轻信任何人,哪怕是枕边人。

  “可九千岁也需知晓,当时的境况,阿月并不是非你不可;老头子也甚是好奇,九千岁只想着你自身的种种缺陷,自艾自苦,可曾想过阿月同样因你的缺陷要背负更多?”

  再如何的位高权重,再如何的世间绝色···也改变不了陆寒尘就是个阉人的事实,改变不了他身上的那些污名,改变不了世人对他的偏见···可自家的阿月偏偏对这人情根深种,因此他将背负多少恶意揣测与非议,眼前这人即便是想过,怕是想到的也不多。

  两人走到如今断情的地步,未必与这些没有关系。

  “上一回九千岁与阿月一同在这里跪拜老头子,我以为九千岁便是做不到回报阿月同等深情,至少也能感同身受阿月的一些心思···岂料···九千岁终是不理解阿月从小接受的教导,不能与阿月并肩携手便也罢了,竟还妄图反其道而行···”

  陆寒尘豁然抬眼,意图解释清楚他当时的心境;并不是他不理解狼崽子的心思与抱负,也不是他要反其道而行,不过是他中了江越那厮的算计,冲动行事,他已悔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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