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也露出了笑容,“这没什么,乔里哥哥,其实你平时也很照顾我。” “我们是互相照顾,对了……”乔里看了看祭坛,“时间不早了,老师还没回来,你能不能去管事老爷家喊老师回来?这里剩下的一点活儿,我来干就好。” “好啊。”肯特点点头,“那我去了,等做完晚祷,我们又可以吃晚饭了。” “唔,去吧。”又是一个被中餐征服味蕾的小吃货,乔里仿佛看见了妹妹珍妮,笑着说:“今天吃的是洋葱鸡丁,我们早点做完祷告,就可以早点吃晚饭了。” “恩。”肯特用力地点点头,想到洋葱炒鸡丁的美味,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我走啦。” 看着肯特离开的背影,乔里想起他们两人刚认识的情景,那时候因为有牧师这层关系纽带在,肯特一见到他,态度就已经是相当亲近了。 后来乔里通过观察,发现肯特这孩子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好相处。 肯特在面对管事、庄头、牧师这种乡绅阶级时,会表现得相当乖巧谦虚,在面对管事儿子、庄头亲戚,顶层手艺人时,他的态度就是随和真诚的。但他在面对底层的自由民时,却会表现出一种上等人的自衿和优越感,最后在对待农奴这种阶层上,肯特就完全表现出了阶级统治者的嘴脸,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人来看待。 总之,肯特这孩子年纪轻轻,内心却充满了阶级统治觉悟。 可限于目前的社会环境和当下的宗教教育,乔里发现自己并不能明目张胆地给这孩子掰正三观,他只好另寻途径,努力诱导肯特跟自己学习研究药草,准备以后再亲自带着他给底层人民看病治疗,好让他亲眼目睹那些底层平民跟农奴的不容易,借此激发他的共情能力,再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思想。 乔里想出的这个办法,也是从他一个外国朋友身上的经历中得到灵感的。 他的那个外国朋友叫威廉,长得好,智商高,父母都是美国著名的外科医生,对孩子也一向秉持着美国式的精英教育,所以威廉从小也立志当最顶尖的外科医生,赚最多的钱,享受最有品质的生活,而威廉在毕业五年后,的确达成了他的梦想。 后来,乔里再次见到他的消息,却是在报纸上,他没想到威廉那样的利己主义者,居然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多次亲自赴往战乱地区、疫病地区担任志愿者,同时还给无国界组织捐助了不少金钱。 乔里看完他的个人采访后,才知道威廉是在给某个中东富豪进行私人治疗时,遇到该地区爆发战乱,没办法紧急撤离,又偏偏被强征到当地军队医疗队,也正是因为这个经历,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改变了。 天灾、战乱、疫症……这些天灾人祸所造成的人们痛苦和伤亡,是最触目惊心的,而亲历了这种沉重灾难的人,内心思想往往会发生巨大改变。 所以乔里想以后带上肯特去给底层人们义诊,想让他明白底层人民的处境有多不容易,也希望他能够从中体会到不一样的感触。 … 在村庄小路上,约书亚牧师一边走,一边留心听肯特说的话。 “乔里哥哥说他很喜欢研究药草,但是药草太多啦,他很难记住……”肯特兴奋地说着他愿意出一张羊皮卷帮乔里记录药草模样跟功效的事情。 试验药草功效,治疗自由民跟农奴,记录药草的样子,约书亚牧师听着肯特的话,微微笑着,“看来乔里还真是因为我的启发,才会对药草治病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是啊,乔里哥哥为了研究药草,愿意一种药草一种药草地慢慢试验,还一点都不嫌麻烦。”肯特还不忿地说,“真是便宜了那几个农奴,谁家的农奴不是伤了病了,就硬生生地熬过去的,熬不过去就当公地的肥料,也就乔里哥哥这么好,愿意拿药草治疗他们。” “哈,乔里确实很善良,他对待农奴和自由民也很和善,这跟他是自由民出身很有关系…… ”约书亚牧师又说道,“至于他愿意找药草给卡特弟弟治病,那是因为卡特当时帮了他家翻耕份地吧。” “至于那个叫达伦的奴隶,我想,乔里会对他的瘸病这么上心,除了想要验证药草的治疗功效,也是不想白白浪费买奴隶的钱,毕竟一个强壮的奴隶能帮忙干的活儿可比一个瘸腿的奴隶要多得多。”约书亚牧师边望着肯特,边说:“乔里现在是教士了,不好亲自去份地干活,这样他家就没了一个劳动力,他买一个奴隶回家,也是想让奴隶代替他,多给家里帮帮忙。” “那乔里哥哥为什么不买一个强壮一点的奴隶?” “当然是因为乔里不够钱币啊。”约书亚牧师微微叹气,“你忘记乔里的家境是什么样了吗?就算他家最近盘火炕挣了一些粮食钱币,那也仅仅是不愁没粮食过日子而已。” 肯特联想到乔里的家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您说得是。”乔里跟他不一样,不是贵族出身。而他虽然是家中次子,可他被派到牧师身边学习神学的时候,他父亲还是分了一点财产跟奴隶给他,让他带过来威尔普村的。 就在约书亚师徒在谈论乔里的时候,乔里正站在教堂门口打扫石板,不一会儿,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他转身一看,发现一个身穿盔甲的高大男人驾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地走过来,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驾着马匹的随身侍从。 贝克.吉列特驱使着马缓缓地停在教堂门口,视线落在乔里身上,打量一会儿后,问他:“你是约书亚牧师的侄子兼学生,肯特教士吗?” 乔里摇摇头,“不是,肯特出去找牧师了,我叫乔里.卡伦,是牧师的另一位学生,请问阁下是?” “原来你就是乔里教士。”贝克.吉列特哈哈一笑,“我是谢菲尔德堂区的骑士,贝克.吉列特。按主教大人的吩咐,我把堂区的入会礼带过来给你。”
第61章 一更 威尔普村庄,教堂门口。 刚跟肯特走回来的约书亚牧师,先是跟贝克.吉列特寒暄了一番,然后他指着身穿盔甲的骑士,对两位学生介绍道:“肯特,乔里,这是谢菲尔德堂区的骑士,贝克.吉列特。” 肯特微微弯腰致礼,“贝克阁下,日安。” 乔里也跟着弯腰致意,“贝克阁下,日安。” “日安,肯特教士,乔里教士。”贝克.吉列特跟着介绍自己的两位侍从,“这两位是我的侍从,拉尔夫和卡萨。” 等做完了介绍,约书亚牧师把他们往教堂内引,“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做晚祷吧。” 贝克.吉列特让两位侍从把三匹马牵到马厩,顺便也把乔里的入会礼拿过来,而他自己则在教堂的长椅上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约书亚牧师带着两位学生做祷告。 整个祷告过程,贝克.吉列特都在重点观察乔里这位新教士,而且是越看越觉得惊讶。 乔里教士的脸孔上带着少年的稚嫩,头发干净服帖,身材不高不瘦,衣着干净……这样看上去,乔里教士倒是跟那些长期忍受饥饿,没日没夜劳作导致脸色疲惫又蜡黄的下等人不太相像。 随后他又发现乔里教士在祷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恭敬且沉稳,祷告的动作标准,身姿也很端正,他说祷告词时,腔调不急不缓……这些特点在堂区随便一个牧师身上都是很普遍的,但贝克随即联想到乔里是自由民的出身,而且他才跟着约书亚牧师学习神学没多久,这就很难得了。 晚祷结束,贝克.吉列特笑着看向约书亚牧师,“约书亚阁下,你的学生们都很出色,我看他们做祷告的动作已经很有模样啦。” “是啊。”约书亚牧师笑着说,“他们两个都很聪明,学习也很用功。” 肯特听了,脸上高兴,“谢谢牧师。” 乔里也跟着感谢,“谢谢牧师。” 就在这时候,两位骑士侍从抱着一堆礼物进来,贝克.吉列特马上跟牧师他们说,这些都是堂区分配给乔里的入会礼,同时也问乔里的房间在哪里,说他可以让侍从们帮忙把入会礼物送进去。 约书亚牧师让乔里带两位侍从去他的房间,他则招待贝克.吉列特去会客间坐坐。 乔里干脆提议道,“老师,贝克阁下,现在这么冷,不如大家先去我房间里的火炕坐下来聊聊天,顺便暖一暖身体,等晚饭做好了,我们再直接去吃饭间吧?” 因为教堂突然来了三位贵客,厨房那边还在紧急加菜,肯定没有那么快就能准备好饭菜的。而贝克骑士他们三个人大老远从堂区那边过来,就是骑马也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中间肯定只是随便用干粮对付几口,加上天气这么冷,他们风尘仆仆地骑马过来,身上肯定冷得不行,乔里觉得让他们坐在火炕上取暖,总好过在会客间招待他们。 正好约书亚牧师也想到了这个,就对乔里点点头,“你这个提议很不错。”然后他又转头询问贝克.吉列特的意见。 贝克.吉列特当然点头同意了,他早在堂区就见过火炕了,夜晚时还在上面睡过觉,火炕比壁炉还要暖和,这么冷的冬天,他躺在上面睡觉根本感受不到多少冷意。堂区的各位老爷还告诉他,这个火炕是威尔普村一位自由民出身的新教士想出来的,主教大人觉得火坑取暖很有用,还吩咐他下次带队走商也带上几位会盘火炕的手艺人,方便堂区在其他地区传教。 火炕这个东西虽然新奇,不过贝克.吉列特更感兴趣的是火炕上面用干草编织而成的草席,他还真是没想到干草也能像羊毛那样可以用来编织,还能编织出一张紧密单薄的草席床铺。 忽略干草有点粗糙这个缺点,贝克.吉列特觉得把草席放在火炕上当床铺还真是方便,因为草席很单薄,所以它不会像厚厚的灯芯草床铺那样隔绝火炕的温暖,也不会像灯芯草床铺那样,人在上面睡着睡着,干草就移位或者变形。 现在堂区里已经有很多老爷在草席上面铺了一层薄毛毯,这样的话,他们晚上在火炕上睡觉就感受不到干草的粗糙,反倒能感受到火炕的温暖。 他还听教会的老爷们说了,草席也是那位叫乔里的自由民教士想出来的。贝克.吉列特就更奇怪了,难道现在的自由民都这么古怪又聪明的吗? 不过乔里教士古怪归古怪,他想出来的草席确实很不错,多年的走商经验告诉他,如果是用珍贵的灯芯草编织出来的草席,或许能在佛伦萨大集市上大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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