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老爷,我的耳朵不会嗡嗡叫,眼睛看东西也清楚,不会想吐。”珊拉想了想,小声地回道。 “那你会不会觉得心里有时候会一跳一跳的,感觉有点慌?” “也没有,牧师老爷。”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饿肚子,然后肚子饿过了头就会晕?” “是的,老爷,我有两个孩子现在住在教堂里,感谢您对他们的照顾。”她点头。 在她还是农奴身份的时候,她被迫生了五个孩子来给领主老爷制造人手,却只有三个活了下来,这几个孩子的父亲都是不同的男农奴,他们也不会帮忙抚养孩子。所以她的孩子们经常肚子饿得嗷嗷叫,警役分配的那点食物根本不够他们吃,她只好把自己所剩不多的食物省出来一点,偷偷喂给孩子,却把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要不是乔里老爷来了艾肯村庄,或许她早就得了饿病死去了吧?孩子们也应该会活不下来了。 乔里考虑到她以前的生活环境,还有她说的外在病症表现,他初步判断妇人头晕的主要原因是贫血。 事实上,这里的村民起码有80%都有贫血的症状,头晕也是他们常见的病症,要治疗这样的病,其实最需要的是补充营养。 针对这一方面,乔里已经很努力的改善大家的伙食,后面等工厂盈利之后,他还会加大村民们对蛋白质的摄入,只要保证他们有蛋有肉,补上气血,他们的身体就会好上很多,不会出现经常头晕的状况。 “你这可能是饿病导致的头晕,你现在在饭堂上能吃得饱肚子吗?” “是的,老爷,托您的福,我现在能把肚子填饱大半了,头晕的次数也比以前少点了,除非干得太累,不然都不会真的晕倒在地上,连我的孩子们也不会饿得哭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干活?”考虑到妇人才刚刚免去弄了农奴身份肯定是一穷二白的,也不会有多余的粮食能让她补充营养,只能先让她做点轻松的活儿来休养身体。 “回老爷,我现在在新公地里种麦子和豆子。”珊拉这样回答道。 “这样吧,你回去就跟你们的小组长说,是我要安排你去食堂帮工三天,三天之后,你再回去种地。”在公共食堂干活的帮工是最先吃饭的那一批人,虽然不会有什么剩菜剩饭给她们外带回家,但是起码能让他们自己先吃饱,保证肚子里会多一点油水。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让妇人留在厨房干活儿,实际上还是因为比她还严重的村民还有很多,后厨能提供的活儿却是有限的,乔里不会做把所有病人都安排在厨房干轻松活儿的事儿——这实在是不切实际。 乔里暗示道:“那三天你就好好帮工,好好吃饭,多吃饱点肚子。” “是、是的,谢谢牧师老爷。”珊拉听懂了牧师老爷的暗示,神情激动地感谢道。 “不客气,愿圣主保佑你恢复健康。”乔里一边指导学生艾伯特怎么记录病例重点和治疗方法,一边对着排队的人群说道:“下一个。” “牧师老爷,我手臂上的伤疤有点烂,流了很多脓水,感觉又痛又痒。”一个又矮又瘦的年轻男人对乔里说道。 “手臂流脓?你掀开衣服给我看看。”乔里发现他掀开衣袖露出的皮肤,有很多鞭打的伤痕,以及各种脓疮疤痕,“你这些伤口都没有用煮过的温水清洗过吗?” “我用河里的水洗过几次。”年轻男人这样回道。 在农奴圈子里生活长大的人们几乎都是又瘦又小,身上还经常有被鞭打的伤痕或者其他皮肤疾病,他们没有那个医疗条件,通常都只是忍着等伤口结疤。 如果伤口不幸流脓了,就用河水随便洗洗,等几天让它自己好起来,要是好不起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准备好长期忍受皮肉溃烂的痛苦了。 乔里心里明白他们的不幸和艰难,在仔细看过他手臂上的伤口后,就给了他一个长木签,让他去隔壁药汤桌那里等待用药治疗。 因为药材有限,加上艾伯特、珍妮、肯特他们不懂中医的理论,所以乔里是很少说脉案的,也不怎么开药,大多数情况都是叫他们用自然食品来代替药物进行调理。 比如咳嗽的话,风寒咳嗽就多喝点大蒜水,风热咳嗽就喝煮萝卜水,发热就喝生姜煮葱白,痈疽导致的热毒就喝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薄荷水,顺便再用清热解毒的药材煮水外敷……也因为村民们没有食物可以做食疗,所以乔里就让珍妮、艾伯特、肯特,还有孤儿院的一些大孩子来帮忙,例如记录病历、清洗包扎病人、煮些食疗汤伤口等等。 食疗药汤还根据它们治疗不同病症来分类发放给病人饮用,比如金银花汤就是一号木桶里的药汤,萝卜水是二号、大蒜水是三号……以此类推,等乔里确诊病人病症了,就可以直接让他们在隔壁放置药材的木桌上,对号入座,分别用药治疗。 尽管这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想出来的简陋办法,对于这些常年饱受病痛折磨的村民来说,这些治疗也很杯水车薪,大部分只能缓解一些病痛,但对于他们的内心来说,已经是无限地感激乔里老爷对他们所做的一切。 以前的他们就是圣主遗弃的受罚之人,连教会都不允许他们进入教堂祈祷,更不会有牧师老爷愿意听他们的祷告,为他们治疗病痛,而现在的乔里老爷帮他们免除了奴隶的身份,叫他们学手艺,还给他们治疗病痛,谁还能会不感激乔里老爷? 现在不只是乔里老爷,就是他的学生艾伯特、师弟肯特、妹妹珍妮,就连旧教堂的几个农奴孩子都很受这些村民的尊敬和感激,几乎这几个孩子走到哪儿,看见的村民们都会对这些小医生鞠躬行礼,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去鞠躬感谢的,而不是因为恐惧他们的地位和阶层而鞠躬表达恭敬。 等到了傍晚结束义诊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乔里和珍妮他们在饭堂里吃饭,此时留在食堂的人不多。 饭后,乔里顺便考核考核他们,“你们跟我出来看诊都这么多天,谁来跟我说说,艾肯村庄的村民们身上的病症有哪些是最常见的?” 珍妮最先举手:“哥哥,我知道!有咳嗽、头晕没力气、还有热病和饿病。” “珍妮,你都说完啦。”肯特大呼,连忙补充道:“乔里哥哥,还有累病、被鞭打的伤疤脓病。” “肚子疼、气喘、流鼻涕头疼……”瑞克是跟着古里一起过来给乔里老爷的义诊帮工的,他也默默说出自己当农奴时,身上曾经有过的生病症状。 古里见他们都说了那么多种病症,他也想不出来其他了,于是就又埋头把自己那份小灶餐的最后一点食物给吃完。 这些天要不是自己跟乔里老爷家是表亲关系,他也不会被挑进来帮忙给乔里老爷干活儿,活儿不累,能跟牧师老爷相处,饭菜还好吃,他很喜欢现在的活儿。 “唔,珍妮、肯特和瑞克都说很对。”乔里眼含赞许地看向他们,鼓励性地说道:“那我们先来讨论和学习热病这一个常见病症。” “根据我这些天在村子里看诊,加上整理以前的病例,我发现村民们得热病的时间,大都集中在秋冬时节换季,天气变冷的时候,又或者是时间进入初夏季节,天气要变热的时候。”乔里告诉他们,“在这两个不同时间、季节得的热病,它们的症状有相同的地方,例如发热、头痛、咳嗽等,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天气寒冷时得的热病,身子发热的热度不是很烫,一般不会出汗,会有头痛、身子又酸又疼,流鼻涕的症状。”乔里话音一转,“要是在天气热的时候得的热病,病人浑身发热的程度会更烫一些,会头痛,身上还会有汗水冒出来,喉咙跟舌头都会发红。不同时期得的热病,我们也要用不同的方法来治疗……” “我们之前在威尔普村种下去的药草,现在只收获了一些,还要留足给教会草药种子的数量,能剩下给我们验证药性、对症治疗的草药数量并不多,不能经常给病人用药材治疗,所以我们还要挖掘食物的药性,看看能不能用自然食物来缓解村民的病痛,像大蒜水、萝卜水不是都被验证出来可以缓解咳嗽的吗……虽然草药的药效更好一点,但在病人症状不是很重、又或者是药材不够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用食物配合有限的药草来治疗病症,调理病人的身体……” “不过我们现在才开始研究病症,也不要贪多,我们可以先来摸清楚热病这个病症,因为热病也会导致咳嗽,下一步再来摸清楚咳嗽的发病和对症治疗……” 乔里专心地给他们说风寒感冒跟风热感冒的区别,还有研究病症的步骤的时候,珍妮、肯特他们都静静地、认真地听着他的解说,就连古里都放下了勺子,仔细听着乔里说的话。 一向就很好学的艾伯特更是用随身携带的小纸册和羽毛笔,记下了乔里老师说的热病的区别、重点症状和针对疗法。 他一边记录,一边打心里觉得,主教大人让他过来跟乔里老师学习真是一件十分有远虑的安排——谁能想到只是一个热病,乔里老师就观察到有这么多的区别,估计连堂区里擅长治疗的高级牧师都不知道热病也会有这么多不同的症状吧?
第186章 学徒奥克 等考核完学生,乔里就带着艾伯特他们离开食堂,回去旧教堂。 旧教堂那里也是挺热闹的,因为那些小孩子们白天是被托管在教堂里的,等到晚上下工,他们才会被各自的父母给接回去,只有极少数无父无母且没有亲戚照顾抚养的孩子依旧会留在教堂住宿,例如瑞克兄妹俩现在就是住在教堂旁边某个小木屋里。 另外,还有像在义诊时发现的重症或者外伤严重的病人也会留在教堂旁的小木屋里进行治疗,不过经过这段日子的义诊治疗,其中大多数村民已经有好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堂的疗养室,倒是之前被石雕手艺人殴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学徒奥克,以及两个身体耗损严重又没有亲属的老村民依旧暂时在旧教堂里住了下来。 在乔里跟艾伯特他们回到教堂的时候,奥克他们三个病人已经吃完晚饭了,正给教堂打扫卫生。白天在教堂院子里玩耍的孩子毕竟多,这孩子一多,玩耍的时候就容易把东西弄乱,傍晚孩子们急着被父母接回家,院子也来不及收拾干净,干脆他们就接手了,把它收拾得仔细一点,打扫得再干净一些。 他们三个伤员现在干不了重活儿和累活儿,还好吃好喝地被养在教堂里休养,这样的日子虽然像是住在了天堂一样美好,但他们几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心里也很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有一天因为无法干活儿创造价值而被老爷赶出去,为此他们三个病人每天都争先恐后地在教堂里找力所能及的活儿干,打扫、洗碗、收拾东西、看着孩子别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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