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橙穿过来后,没再提过办什么活动,冯连英自作主张,把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叫过来作陪,还邀了不少政商翘楚。他哪有什么面子请的动这么多人,不过是假托南家的豪门地位。让南橙格外不爽的是,他都还在想法子工作挣钱,这个冯连英这么搞一次,不知道要套走他多少钱。 账单最后都会转到南柏那里,他难得想当个满分弟弟了,可不能再落得个骄奢淫逸的名声。 接送的车被阻拦在庭门外,不论名流还是明星,都得下来,绕过占地六百多亩的碧湖,进正门。 只有一辆车例外——亮橙色车身在门前略停,南橙降下车窗,守门保镖会意,立刻驱赶附近正在交谈的人,依次排开,清出一条阔道来。 南橙畅通无阻地开了进去,客人纷纷侧目。 认出他的注目微笑,尽量保持友好,没认出他的好奇惊讶,满眼藏不住的艳羡。 简书意倒是习惯南式高调了,无话可说,交代了小橙几句,自己去应酬。 早到的程嘉宇和莫文泽听见骚动,双双出来。南橙得意地站在他的小跑旁,炫耀:“新车,怎么样?” “可以啊。”男人都是车的奴隶,程、莫二人也不例外。程嘉宇先抢到了驾驶位,莫文泽被赶去坐了副座,他绕湖边跑了三四圈还不过瘾,说要去赛车场玩。 肆意嚣张的三人几乎将到了的客人全引到了湖边,即使是在晚上,别墅周边依旧白亮如昼,璀璨的灯火隔一二十里路都可瞧得分明。 李彧也混杂在这些围观的人之中。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动机,反正还是来了。被羞辱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想起他依旧忍不住攥紧拳头。 只不过在夜晚辗转反侧的某个时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时的怒火发泄错了对象—— 以前的南橙总是纠缠他,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还不死心。除了烦人这点,南橙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比起娱乐圈里其他硬上弓的金主,他还算礼貌。离开之前的公司后,李彧发现,以前很多和南橙会面的场合,都是公司上层安排的。 也就是说,在南橙还有那两个朋友的眼里,他跟自己送上来的没什么区别。 那天在会所里,他受不了别人的奚落离开,在南橙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的愤怒不由自主地宣泄在了金主身上。 明知道南橙在追求他,他这样做和欺软怕硬的人有什么区别。直到最后,南橙都还在替他解围。 李彧承认,他对南橙这般出身的人存在一种仇恨的情绪。身在娱乐圈,他愈发耻辱起自己戏子供人取乐的身份。 但南橙毕竟没做错什么,他在读书期间,不肯放弃追求他的大有人在,那时李彧并不介意。站在南橙的角度,他也不过是那些人之一。 “抱歉。” 李彧低头,他的浅色西装下摆被红酒打湿,水淋淋,还在往下滴,连皮鞋也被弄脏了。 “侍应生”眉间蹙起愧色,“先生,对不起。” 李彧刚才在想事情,浑然不觉有人将酒杯撞到了他身上,“没关系,你走吧。” “谢谢先生。”陈弗半鞠躬,走开几步将托盘连同酒杯还给侍应生。 侍应生接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继续收客人们的空酒杯。 另一边,南橙踏进正门,瞥见除了人以外空荡荡的厅堂,莫名觉得少了点东西,有些失落。 躲在暗处的冯连英见他们还没找自己麻烦,料定南橙并不在意,脸上堆笑挤到三人面前,“阿橙,厨房正要上甜点呢,你来得可巧。” 甜点?南橙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他今天刚被判处蛀牙无期徒刑,这冯连英居然还来戳他的痛处:“别上了,今天晚上的甜点都捐给福利机构。” 冯连英还不清楚“甜”现在成了违禁词,他连声称“是”,直夸南橙有爱心,后面话头一转:“今天的葡萄酒刚好和甜食很搭,不如上一点让客人尝尝?” 哈哈,南橙气笑。在他不能吃甜食的日子里说这些,冯连英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客人?你的客人还是我的客人?”南橙冷声质问。 冯连英自知情形不妙:“当然是阿橙你的客人,我叫厨房不上甜点了,阿橙你别生气。” “你叫?”南橙认真地疑惑,“你是我哥还是管家?” 冯连英被唬得不敢出声。 “这是我家!而且我都蛀牙了!”南橙来气。 冯连英不明白这二者的关联性,程嘉宇和莫文泽也是刚听说他蛀牙。 “不好意思,我牙疼,心情不好,也不记得自己有举办什么派对,”南橙冷静了一丢丢,“你怎么请来的客人怎么好好地送回去,我要休息了。” 冯连英头皮发麻,他怎么送得回去?!来这的人都是冲着南山别墅这个名头过来的,至于邀请件里的主办人,他们压根不在意,要是南橙真赶客,他日后在政商届甚至娱乐圈都会成为笑柄! “阿橙,你要休息的话,离这不远有个温山庄──” 南橙皱眉打断他,“我想在家休息都不行吗?” 冯连英表面诺诺,心里焦急地想对策。 轮到他们上场了。程嘉宇装善人:“阿橙,这么多人的宴会,说取消就取消,会闹大笑话。” 冯连英眼前一亮,递给程嘉宇的眼神跟看救星似的。 程嘉宇对他笑笑。 “谁敢笑话我?”南橙反问。 冯连英噤声。 “你们不知道’良宵值千金’吗?好好一个晚上,非要争论什么,”莫文泽也“劝”,“阿橙,冯连英也是我们老朋友了。” 真的吗?冯连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受认可。 “你就卖个人情当租给他好了,场地费、酒水费、劳务费,让你管家算出来,想必我们的好朋友,也不会拖赖,对吧,好朋友?” 莫文泽的话差点让冯连英眼前一黑,他请的是行业里拔尖的人物,在饮食布置上,一概按最高级别的算,想着南橙大概率不放在眼里,可以让他一概付了,他也就没在意开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冯连英的心在滴血,不过幸好他得到那三个人的承认了,只要跟着他们,不怕没前程。 “那,甜点还上吗?”冯连英小心翼翼地问。 “你自己看着办。” 刚才还说要休息的人嘻嘻笑笑地和朋友出去了,冯连英被落在原地,本来想去看看厨房,被真正的管家拦住:“冯先生好。” 冯连英认得他,杜青,问有什么事。 “你骗了我,是吗?”之前小少爷的几次宴会都是这个姓冯的人过来和他交接的,这次他以为也一样,但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这个年轻人自作主张。 那就不一样了。 冯连英没把管家放在眼里,“我和你们少爷是朋友,不用分得那么清吧。” “南山别墅的市价已经涨到九亿多了,还不算上庭园。您七天前联系我们准备,相当于租了八天,按正常价格来算,请您在两天之内支付一百六十万元的租金——是打过折的。至于其他费用,我会在明天之前统计出来,请您按时支付。” 杜青微笑:“您的确是我们少爷的朋友呢,南山别墅除了有次接待过**总统,再没出租过。” 听完冯连英血液倒流至头顶,目盲耳障许久,牙齿都要咬碎了。 翠湖旁的草坪上,音乐缓缓地流淌,客人两两成对,跳舞的跳舞,调情的调情,边跳舞边调情的占多数。南橙别了程莫,绕过人群,到稍微安静些的湖边,无聊蹲下,轻轻拨水玩。 水漫过指尖,柔柔的水草挠的掌心痒痒的,好熟悉,好像他在这做过成百上千次一样的动作。南橙头不住得疼,一段记忆涌上来: “南橙!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玩水,你今天是不想吃糖蒸糕了吗?”美貌但凶狠的女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坐在湖边扑水的小孩。 小孩被男人抱走,“橙子还小,你老凶他干吗?” “就你做好人,湖水这么冰,他掉进去了怎么办?” “橙子一出生就是游泳健将,不是还有人看着吗?放心好了。” 女人要被丈夫糊弄的态度气笑了,“谁家婴儿刚出生不会游泳?” “可我们橙子是天才啊,”男人举高小孩,眼睛含笑,“小宝的泳姿最漂亮了,将来当个奥运冠军绰绰有余!” 是谁的记忆?南橙还没意识到,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他胡乱擦了把脸,捉摸不定自己的难受是从哪里来的。 “南橙?”陈弗过来,目睹了出乎意外的一幕。 南橙觉得丢脸,低头喊人,“学长。” “出什么事了?”陈弗过去,借自己的身形挡住了他,不让瞟过来的视线发现。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橙子,小宝,都是南柏常唤他的称呼。不出意外,他记忆中的那对夫妻是南柏和原主的父母亲。 可为什么他会哭呢? 陈弗还在看他,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南橙找了个借口:“我牙疼,太疼了,所以哭了,学长你不要往外说出去。” “我不会。”因为牙疼哭吗?陈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理由放在其他人身上都很离谱,但南橙说出来,却让人不得不信服。 小学弟像个洁白软和的玉团子,他不用知道其他人为何哭泣,只随自己的心喜怒哀乐就好。 “学长,你来了怎么不来找我?”南橙问,尾调似是撒娇,又像抱怨。 要是早知道陈弗来了,他就不会一个人到湖边,也不会被学长撞见他哭了。 “人太多了。”陈弗解释。他只说了一半原因,另一半他不想说给南橙听。 “噢。”南橙随他走到亮堂的地方,“其实过来的人我都不认识,有点无聊。” 不用你认识别人,他们认识你就好了。陈弗想。 他本来没想在派对上单独见南橙的,想结识学弟的人太多,聚集他身上的目光也太多。不过离开了程嘉宇和莫文泽的南橙,看着小小一只,也不喜社交,专找避人眼线的地方躲,正好让他找到了。 他们沿庭院边缘走,迎面碰上了同样“散步”的人。 李彧立住,僵硬地打招呼,“南橙。” 攻二攻三会面!南橙瞅瞅面前这个,又盯盯旁边那个,暂时看不出什么交集。 不是他最喜欢的修罗场情节。 “我不是说了你可以不来吗?”南橙不理解,既然李彧专门发消息说他不来,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李彧憋了半天,“我想和你道歉。” “嗯?”这又是哪门子事? “总之歉我道过了,我们两清。” 李彧大步离开,姿态落在南橙眼里,实在不怎么坦荡。 怪不得只能当攻三呢。 “我在电视上见过他,他好像是个很有名的人。”陈弗提了一句。
44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