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伙人争执着,辛流站在这具身体的父亲身后,看他冲锋陷阵。 他的注意力不在这群风家人身上,而是关注着风雪乡。 这个人他有些看不透,如果说他心思深沉心狠手辣,有时却又表现的除了一个普通男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愚蠢模样。 看得太久,那边风雪乡察觉他的窥视,扭头向他看来。 辛流悚然,露出僵硬的笑容,收回视线。 两伙人陆续离开这里,随着他们的离去,风家内部又要产生新的动荡。 风二哥志得意满地领着自己的人还有辛流往回走:“风水轮流转,这风家也该轮到我做主了!” “你做的很好,要好好和你九叔打好关系,我能不能坐稳风家家主的位置,就看载行你了。” 风二哥语气别有深意对辛流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亏待你的,不管谁说什么,你都是我优秀的儿子。” 辛流笑着:“我当然会帮爸你。” 这人未必不清楚他可能不是风载行,但比起一个亲儿子,他更想要一个优秀的、有能力和风载音父子抗衡的自己人。 这风家还真是可笑,没半点亲情可言。 风二哥扯着风雪乡的大旗,在风家打压大哥一脉,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风载音别说对付辛流,自保都困难起来,他那一脉的亲人不经事,什么都需要他出面处理。 而辛流,他随着风雪乡去找剩余的弟子墓。 “我感知到有两个弟子墓,一个在雪家的墓园,一个在梅家的祖宅附近。” 除了已经面世和被他悄悄找到的墓,还有四座弟子墓。 感应其他弟子墓的位置对辛流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耗费他不少心力。 雪家和梅家地盘上两座弟子墓他早就知道,只是没办法去探寻。 雪家墓园埋葬着历代雪家人,非雪家人很难进入; 梅家祖宅虽然已经没人居住,但仍然被重重保护着,哪一处都不好进,更别说寻墓挖掘。 因此,辛流心中早有利用风雪乡的盘算,这一次也算顺水推舟。 风雪乡有雪家的血脉,辛流以为他会先去雪家,谁知他听闻后,第一个要去的是梅家。 梅家在四大家中,算是最弱势的一家。 他们家子弟如今在除魔师这一道上有些青黄不接,家中大部分人不擅除魔,走的是另一条路。 运作些寻常的商业资产,商场和疗养院开遍南地,赚得盆满钵满。 有风雪乡出马,事情比辛流想的更加简单一些。 只是几日功夫,梅家祖宅所在的玉书就拿到了手。 雪家那边反而更麻烦一些,不过到底是让他如愿了。 时间来到11月底,天气更冷了,风载音那一支被打压的,暂时沉寂下来。 辛流陪着风雪乡取了梅家雪家两份玉书,感觉他的情绪一日更比一日糟糕。 “你还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墓所在?” 辛流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一跳。 还有两个墓或是藏的太深或是隔得太远,他确实还没找到。 原以为梅家雪家两个墓放在前面,多少会让风雪乡也为难一段时间。 他再稍稍拖延一番,等到风雪乡陷入沉睡,之后的事,他就可以徐徐图之。 没想到这两处会这么轻易,也没想到,风雪乡此人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压力。 辛流先前表面恭敬,心里并不畏惧。 他和风雪乡相处不多时,只觉得这是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年轻人。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辛流偶尔会觉得,他那种隐隐的疯狂,竟有几分像他的师傅鸱衡。 这一点像,让辛流想起过去种种,对风雪乡生出一些不自知的畏惧和慎重。 “我再给你三天,不论如何,找出下一个弟子墓,好吗?” “……好,我必定尽心。” 于实拿着一件毛衣下楼,看见辛流离开。 这段时间他和风雪乡一起去梅家看望了梅夜遥,又去雪家看望了姜芒,这个叫做“风载行”的侄子都是陪着一起去的。 “一起来又穿这么薄,把毛衣加上。” “可我不太冷。”风雪乡说着,依然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往身上套。 “不冷吗?我摸摸。”于实凑过去摸他的脸,风雪乡下意识躲了躲。 于实:“不让碰?” 风雪乡垂眸,有些委屈:“是你说我要补一补,要节制。” 于实想想,差不多是从那一次开始,风雪乡就不缠着他要了。 前几天还会抱着睡,昨天却规规矩矩睡在一边。 “生气了?”于实给他理了理身上的毛衣肩线,“抱歉,雪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很喜欢和你亲近,只是有一点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有生气。”风雪乡含笑抬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于实端详他片刻:“哪里不一样?” 风雪乡搭着他的胳膊:“没有更好看一些吗?” 于实失笑:“是好看,但是不好看也没关系的。” 他温柔地摸了一下风雪乡的脸。 等于实离开去拿东西,风雪乡的笑容变淡,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很美丽的手,于实说过觉得他的手很好看。 但现在,这双手上的皮肉有一些变皱了。不只是手,还有脸。 只不过,因为幻境,在于实眼里,他还是美丽一如往昔。 秋日枯叶萎败,但他永远不会在于实眼里凋零。 第94章 于实40 “你是说, 有一座弟子墓在通西市?” “是的。”辛流问,“九爷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通西市是南边一个很偏僻的小城市,发展落后, 周围被崇山峻岭包围, 交通也不发达。 那里距离四大家的地盘很远, 在那里活跃的是一些本土传承的鬼公神婆,而且非常排外。 外来的除魔师在那里没有地位。 就算是风雪乡,想要去那里挖一座墓, 也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做到的。 而且不能大张旗鼓, 否则恐怕会被本地人赶出来。 风雪乡让辛流三天之内找到下一座墓, 但最后两座墓短时间内找不出来。 他便将这座他已经悄悄探过的墓拿出来, 拖延一下时间。 这座山中墓里的玉书在他手中,他当初去时,发现墓建在山中, 地形复杂,又被地下河冲刷过,想要进去难度很大。 如果按他的设想,成功探索完这座墓,一无所获离开时,风雪乡也差不多该沉睡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收集齐其他的玉书。 等风雪乡沉睡,手里的玉书, 就会落到他手里。 前往通西市的飞机上,辛流看到风雪乡坐在那个叫做周识的男人身边, 笑着和他说话。 那个模样真是无害到极致。 辛流一日比一日更加忌惮他,只因为这个风雪乡在周识面前是一副样子, 在他面前又是一个样子。 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疯狂深沉,让辛流几次回忆起师傅鸱衡。 他的师傅鸱衡在整个离朝数百年中, 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哪怕是皇室都要仰仗他的鼻息。 哪怕是他死了,也有无数人畏惧他、憧憬他。 但只有他们这些陪着师傅最后一段时光的弟子,才知道这位名声煊赫的大除魔师有多么疯狂,对自己长生的追求有多可怕。 为了能死而复生,他苦心安排了九座弟子墓为自己积蓄生气,夺天寿数。 只可惜,有太多人不愿意再被他的光芒压在底下,所以他的一番布置到现在才重见天日。 辛流确信,那两座他一直找不到的墓,就是被人隐藏了起来。 尤其是最重要的那座复活墓。 …… “通西市那边有一些古村落,这个季节山中还有很多红叶,你肯定会喜欢的。”前面风雪乡对他身边的男人说。 语气带着期待的笑意,好像他们真的是旅游去的。 辛流看一眼对方带笑的纯洁脸庞,那副热恋中急于讨好情人的愚蠢样子,让他又瞬间遗忘他和师傅相似的疯狂,心中忌惮稍减。 呵,不足为惧。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 于实清楚风雪乡是来做什么的,他想找一座金溪雪山里类似的墓,为的是玉书。 但其他的,风雪乡遮遮掩掩,于实也不在意。 他走这一趟,风雪乡很明显希望他能当成旅游,这份心意于实也收到了。 如果这样他能安心一点,于实当然愿意配合。 所以到了通西市下面的澜江村,风雪乡特地带来的那些人开始进入附近山中寻找,于实就和风雪乡一起在古村落里待着。 他们交钱入住在山中民居,每日清晨,周围一片都会起雾。 白白的雾气让山水都变得朦胧,随着太阳升高,笼罩的雾气才会面纱一般被人缓缓掀开。 于实起得很早,看到穿着靛蓝色衣服的婶婶们一起去附近的江边洗衣。 这里开发很少,大多数原住民还过着比较淳朴的生活,山也明媚,水也清澈。 江边清早就有人笑闹洗衣,江上撑着竹排的打渔人熄灭了渔灯,慢悠悠撑着竹竿划过江面,和洗衣的婶婶打了个招呼。 “想坐竹排吗?”于实问风雪乡。 风雪乡反问他:“你想吗?” 于实笑说:“想。” 风雪乡拉着他的手腕跳下石滩:“那我也想。” 于实又反手把他拉到身后:“我来吧。” 他和那位靠岸的渔人交谈几句,对方点了头,把竹排交给了他们。 “雪乡,快来。” 风雪乡被他拉上竹排。老渔人没急着走,脚边放着鱼篓,连比带划地给于实传授了几句技巧。 于实对这个感兴趣,风雪乡是盲目相信他,觉得他没有什么是不会的,然后他们两个就划着竹排,翻到了江里。 幸好江面平静,水流不湍急,也不是很深,两人浑身湿淋淋地上了岸。 那群洗衣的婶婶们关注着他们,见他们摔了,乐得不行,大声喊了些话。 离得远,乡音又重,于实没太听懂,但想也知道是在打趣他们。 等在岸边没有走,想看热闹的老渔人倒是很热情,拍着大腿说他们动作哪里错了,想给纠正过来。 深秋初冬的季节,摔进水里,容易染上风寒,两人回去换衣服。 路上于实有些懊恼,对风雪乡说对不起,风雪乡连连摇头,笑的特别开心。 于实不断听到他哈哈哈哈的笑声,隔一会儿就响起,偶尔还侧头偷笑,就问道:“真的有这么好笑吗,你已经笑了一路了。” “哈哈哈哈,”风雪乡牵着他说,“我第一次看你搞砸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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