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实拼上去之后,笑着说:“小窗真厉害啊。” 小窗才笑一下,突然对上风雪乡的视线。 他又气又急地盯着她,有点……委屈? 小窗来了两天,从来不敢和九爷对视,骤然看到吓了一跳。但她害怕的事没有发生,九爷只是看看她,又继续找。 见九爷都快趴在地上了,小窗找出两片小心点了点,风雪乡一下子看到,捏着递给于实。 于实接过拼上去:“九爷也好厉害,都找对了。” 他看到那边两人的小动作,但没揭穿,嘴边带着点笑意。 被夸了,风雪乡也放松许多,继续低头从那堆混乱的拼图里寻找。 没一会儿,旁边小窗又推过来一片拼图。 拿着那片拼图,风雪乡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和现在一样,也是三个人,趴在一起拼图。 “我找不到,小九也找不到!啊!得欢,你不能帮他作弊!你找到的不能给他!” “不是我给他的,就是小九自己找到的!” 说话那两个小孩的面目模糊,他们的脸像被什么掏空。而且只有短短瞬间,画面就不见了,再去回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风雪乡捏着一片拼图,还在试图看清上面的图案,眼睛里毫无预兆地滚下泪珠。 他好像突然被粘稠的淤泥包裹,耳边有什么在尖叫,血液汨汨流淌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突然,一张纸巾擦过他的脸颊,风雪乡看见于实半蹲在自己面前,用纸巾擦掉了他的眼泪。 他的脸在时不时扭动跳跃的世界里,格外清晰真实。 风雪乡猛然紧紧抱住他,大口呼吸他身上的气味,盖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驱不散的腥味。 小窗被突然哭起来的九爷吓了一跳,九爷找拼图找不过她竟然气哭了吗?她有点惶恐,但幸好九爷很快就被安抚住了。 小窗觉得九爷哭过之后,对她好像好了一点,至少在餐桌上,于实招呼她吃什么的时候,九爷不再用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不放了。 过去,小窗听过许多关于九爷的传闻,她还亲眼看过从湖居里搬出来的尸体,不止一具。 其中一具尸体表情非常恐怖,眼睛睁大到极致,直接爆开变成了红色,他是活活吓死的。 她听到岁管家发怒,才知道那人是照顾九爷的时候对他产生了龌龊的心思,所以被九爷捕获杀死在幻境里了。 越注视九爷,在意九爷,就越容易被他“捕获”,所以小窗不敢看他。 小窗不明白,为什么于实一点都不害怕,也不会被影响呢? 这不仅是小窗的疑惑,也是岁管家的。 风家主风厚展这一天上午终于闭关结束,岁管家第一时间便去汇报了风雪乡的情况。 风厚展比起闭关前,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岁。 他听着岁管家的汇报,笑起来:“他能清醒,是一件好事,说明他还能再为风家做许多事。” “不论他为什么会喜欢依赖一个普通人,这不重要,这是一件好事啊。” “小九竟然还愿意喜欢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当然要成全他。” 风厚展让岁管家离开,又进来了另一位管家。 风家这么大,岁管家如今管着的不过是风雪乡的事,顺带处理一些小辈的事。 刚进来的荣管家,管的则是风家对外交流的部分。 他比岁管家年轻许多,进门先恭喜了一番风家主。南地四大家里,唯有风家主境界最高。 拍了一通马屁,荣管家才说起近来的一件大事。 春城挖出了一座连环墓。 最上面那是个千年墓,是潜朝时期的墓,底下又发现一个三千年墓,是离朝时期的墓。 像这种年代久远的古墓,容易滋生阴晦魔气,一旦被污染就会变成魔物。 尤其是离朝,时兴殉葬,曾有离朝君主让一个战败的万人小国殉葬,那些殉葬之人怨气深重,养出了大魔,后世盗墓者将之挖掘出来,导致生灵涂炭。 “这墓,便是雪善危先前差点陷进去的那座墓?”风厚展问。 若不是雪善危遇险,让他从雪家换来了那枚灵蜕,他这次闭关也不会这么顺利。 荣管家答道:“雪家主先前遇袭的是上面那个潜朝墓,如今正要挖下面那座。” “那墓落在龙脉上,天长日久坏龙脉风水,影响那周围几座城的气运,是必要挖掘的。” “不过事情棘手,官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前日那边发来了召集令,我们南地大大小小几个家族,都收到了。” “官方组织,他们局中有名的除魔师几乎是倾巢出动。北边派系那些没有组织的零散除魔师,也接到了召集令。我们南地,其他几家都在陆续派人,不知道家主这次属意谁前去?” 风厚展思索片刻:“刚好,既然小九清醒了,就让他去一趟。” “这样的盛事,也该让他们看看我们风家的实力。” 第72章 于实18 新居里, 小窗拿来了今天的新鲜蔬菜,还有一大扎的鲜花。 今天的鲜花是睡莲。 于实处理掉花苞外面那一层绿色苞片,茎杆灌水插进花瓶里等它开放。 风雪乡看了, 忽然说:“我不喜欢睡莲。” 于实:“那就放在我房间里吧, 我还挺喜欢的。” 于实在家时他最常买的鲜花就是睡莲, 因为睡莲难得的是家里几个兄弟都比较喜欢的花。 二哥喜欢它的花型规律优雅。 三哥欣赏它早上开、下午合的工作态度。 五弟讨厌那种开得金灿灿阳光明亮的花,紫色睡莲他还能接受。 至于大哥,他对所有花就两种态度, 一种是“这花很香, 不错!”另一种是“这花好看, 很好!” 于实仔细将花苞们整理了一下。 风雪乡:“我不喜欢, 把它丢掉吧。” 于实:“不行。” 风雪乡很少被于实这样干脆拒绝,大部分时候就算他不答应,也会解释几句, 安抚一下他,或者多请求一会儿就会答应。 在那瓶睡莲面前站了一会儿,风雪乡忽然对清理台面的于实说:“你看,它开败了,该丢掉了。” 于实看一眼,紫色的花瓣刚舒展了一个尖。 “没有。” “有。”风雪乡看向小窗,“小窗, 你说,这花是不是坏了?” 小窗才因为九爷不喜欢自己今天选的鲜花而惶恐, 眼看他们似乎要吵架,更是担心。突然被点名, 她抬头往花瓶一看,顿时愣住。 刚才还鲜活的花, 现在在她眼里确实是花瓣凋零,甚至杆子都变黑腐烂,散发出一股臭味。 “是、花是腐烂了。” “你看,她也说是。”风雪乡抬手去抓花瓶,想连花瓶也一起丢掉,“坏了,现在可以丢掉了。” 于实阻止了他,抓着他的手从花瓶上挪开:“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就算你们都这么说,这花也没有坏。” 风雪乡的幻境,对于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失效的。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相信它坏了?”风雪乡不甘心问。 “这是我自己亲手处理的,我确信它们是新鲜的花,只一眼没看,怎么会突然腐败,这不合理。”于实的逻辑告诉他不可能。 坚信自己,不相信就不会被影响。 听起来很简单,但人的心里有破绽,会动摇,就会被欺骗。 于实很难被“欺骗”,他似乎对于世界万物的认知都来自于自己,而不是他人。 “要合理,才会相信吗。”风雪乡低声喃喃。 于实端起花瓶上楼,果然把睡莲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下楼后他对风雪乡说:“我的房间里放了睡莲,今天在你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吧。” 风雪乡:“…………” 今天的风雪乡难得没有对于实跟前跟后,小窗见他一个人在客厅里拼图,有些替于实着急。 “周识,九爷是不是生气了?现在要怎么办啊?” “没关系,正常人都是会生气的。”于实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他早就习惯了,几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兄弟生活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有人生气多正常呢。 就算是他也是会生气的。 “不是啊,他!九爷生气了很可怕的!”小窗急急地小声说。 于实看一眼客厅:“还好,没有大发脾气。” “周识,你要不要去哄哄九爷,如果他不理你了怎么办?”小窗很担心周识会得罪九爷。 “没事,让他一个人玩一会儿。”于实说。 在他看来,这位九爷很多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这会儿闹脾气,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不想今天风雪乡气性还挺大,一上午都没和于实说话。 他摆弄一上午拼图,才拼好一个角,图案还拼错了大半。 而于实,难得没人打扰,他干完活坐在那把攒的感兴趣的节目看了。 只有小窗,在中间来来回回地焦急。 突然,风雪乡摆动拼图的动作停下,看向门外。 透过玻璃,他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于实发觉眼前落下阴影,疑惑地抬头看去,风雪乡背对着他挡在面前。 旁边小窗惊讶出声:“是家主!家主来了!” 她几乎是用气声说的,整个人战战兢兢。 于实起身,被风雪乡抓住手按住。于实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见他直直望着门外走进来的男人。 风厚展在前面,身后跟着岁管家与风载音。 他走进来,看见风雪乡便笑着说:“小九,父亲刚闭关出来,一听说你醒了,马上就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来迟了吧……让我好好看看,我们小九看起来状态不错。” “父亲。”风雪乡声音带笑。 他醒来后,对很多人都问过“你是谁”这个问题,对岁管家也是交谈后才想起他是谁,但对这个父亲,他一眼就认出了。 于实注意到这一点,扣住风雪乡的手,从他背后的沙发上站起来,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在沙发上。 他这一动,风厚展的目光便落到他身上,笑道:“你就是周识吧,我听说了,你把小九照顾得很好。” 他看起来过分年轻,又风度翩翩,几乎可以和他身后的孙子当兄弟,竟然是风雪乡的父亲。 于实略有些诧异,开口与他打招呼:“风老先生。” 自从风厚展外表越发年轻,已经没人会叫他风老先生。 于实不仅叫了,他还过去倒茶,请他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风老先生请喝水。” 风厚展身后站着的风载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在爷爷面前,很多人都会被气势压住,不敢说话,他看上去一点没感觉到,甚至主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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