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那位和姜芒吵架,被风载音撞见责罚的风家仆从阿霖,因为被剥夺修习除魔师资格,对姜芒心怀怨恨。 恰好他父亲哥哥在风家是有些地位的小管事,于是他收买了仆从,在夜晚假传消息,让姜芒周识去湖居照顾患病的风九爷。 结果便是周识姜芒信以为真,在晚上闯入了湖居,被夜晚不稳定的风雪乡拉入幻境。 原身周识便死在那次的事故里,至于姜芒,她为了抵抗幻境,激发出了身体里雪家的雪妖血脉,从幻境中捡回一条命,并因此被雪家发现,查清她的身份认回了雪家。 正因为从系统处得知的这个剧情,于实如今并不担心姜芒。她大概率也被拉进幻境,但会因祸得福。 如今他更该担心,自己要如何从这幻境里离开。 系统再度出声: [没有提前考虑到这个问题,是系统的问题,请于实先生放心,必要时候系统会开启保护机制,保证您不在幻境中迷失。] 于实观察着周围扭曲的色彩,问道: [所以这是什么幻境?] [根据资料,反派无意识展开的幻境,是最初始的幻境,由人心底的黑暗所组成。简单来说,会出现您最痛苦的记忆,或最恐惧的事物。] 于实迟疑。 [但是,我的生活很充实美好,还有喜欢的家人陪伴。我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记忆,也没有恐惧的事物。] 以系统对人类的了解,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周围的一切在不断扭曲,就是不曾出现具象化的场景。 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幻境没有捕捉到恐惧和痛苦,所以无法生成。 于实若有所思,忽然往前迈步。 他走过那些扭曲的色彩,脚下突然一空,踩在一片黑暗中。 往黑暗深处走,他看见一面散发着微光的大型铜镜。 铜镜中显示出一片湖泊,漆黑湖水之上开满紫色睡莲,中心有一个圆形平台,上面坐着的修长人影正是风雪乡。 于实刚刚看清,便眼前一花出现在了镜中的圆形平台上。 他对不远处那个背影喊道:“九爷。” 那人没有反应,于实又呼唤:“风雪乡。” 这个名字像一个咒语,那个沉寂的背影猛然转身。 他满面惊愕,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站起来走向他:“你……你是谁?” 现在的他看上去比刚才在湖居时的状态正常许多。 于实说了自己的真名:“我叫于实。”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风雪乡靠近他,“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一直在这里无法离开,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着哀求,神情脆弱,如风中白荷。 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大半个头,于实仰头看见他漂亮纤长的睫毛下含着水汽,殷切地望着他,又想起他在湖居时的恐惧与疯狂。 “好吧,我试一试。” 他走到圆形平台边缘,回头看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风雪乡,对他伸出手:“牵着我。” 风雪乡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风雪乡的手比他的要大一圈,他沉睡时,于实给这双手做过很多次按摩,对于它已经很熟悉,但被他主动握住感觉又很不同。 于实踩进了漆黑的水里,这看上去像水,可脚踩下去便往下陷,如同踩进淤泥。 没有因为这种糟糕的触感而退却,于实继续往前试探。 拉着他手的风雪乡跪在平台边缘,头发往下垂落掉进水里也浑然不觉,比他更紧张。 “不能这样走,这些淤泥会让你陷下去的。” “不会。”于实说,“这些淤泥并不深,只到膝盖,往前走走看看。” 风雪乡很犹豫,他似乎很害怕湖面,不敢往前走。 “如果你不想,可以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探路。”于实没有勉强他。 他想要放开风雪乡的手,又被紧紧抓住。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像是害怕他会突然消失,风雪乡也跟着踩进了淤泥里。 他们艰难地踩着淤泥往前。就快要靠近那些紫色睡莲时,于实感觉手臂一紧,风雪乡将他拉住了。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风雪乡盯着不远处的一片紫色,神情惶然地摇头。 “为什么不能往前走了?”于实问。 “不能靠近蝴蝶,蝴蝶会把我吞噬,它们会吃了我。”风雪乡轻声说,将于实的手牵得更紧。 “蝴蝶?”于实再看那些紫色,发觉那竟是一团团簇拥在一起的紫色蝴蝶,而不是什么睡莲。 在他的观察下,那些蝴蝶群忽然四散飞起。它们身姿翩然,飞动时像轻灵的仙子,美丽梦幻。 但风雪乡在那些蝴蝶靠近时,露出痛苦的神情。 “啊!” 于实看见那些美丽的蝴蝶停在风雪乡脸上时,风雪乡的脸上剥落了一片血肉。 他反应很快,迅速脱下身上的衬衫,驱赶蝴蝶,罩住风雪乡的头脸,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第59章 于实05 于实不喜欢用任何带香味的东西, 包括沐浴露洗发露,也不喜欢在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气味。 在厨房里做饭菜时,身上会有一点食物的香, 修剪鲜花插瓶时, 身上会带有淡淡花香, 但他自身没有香味,只是温暖而已。 猝然被衬衫笼罩,靠在了于实肩上的风雪乡, 因为这从未有过的温暖愣住, 下意识更深地埋进了这具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在外界看, 风雪乡无疑是“疯”了, 但在他自己的意识里,他只是迷失了。 迷失在这一成不变的迷镜里,被困了许久许久, 不论如何都无法逃脱。 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命,于是时间长了,他的记忆混乱破碎,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只记得这是一个牢笼,而自己无法跨越深重的淤泥和恐怖的蝴蝶群。 “没事了,我们先回到平台上。” 于实驱赶了那些蝴蝶, 感觉风雪乡从被动靠在身上,到主动抱紧, 把他的肩背都拢住了。 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他大概是太害怕, 连声音都不再发出,只不断用力。 于实擅长下厨, 又会护理,臂力自然是锻炼出来了,力量和他俊秀温柔的脸不太符合。 此刻,他可以抓着风雪乡,将他半拖着离开蝴蝶的范围。 快靠近平台时,那些蝴蝶不再追逐着他们,纷纷落回睡莲叶子中间,又伪装成了随风颤颤的紫色睡莲。 坐回平台上,于实掀开罩在风雪乡头上的衬衫,他仍然一动不动。 “风先生,风九爷……风雪乡?” 只对风雪乡这个称呼有反应的人抬起头,神情还有些迷茫。 于实:“没事了,该放开我了。” 风雪乡放开他,看他平静地把衬衫重新穿上,遮住覆盖了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这是这段时间锻炼的成果。 风雪乡跌坐在平台边缘,干净的衣服下摆和裤子都沾上了淤泥,他茫然地看着身上的淤泥,整个人好像还有些没回过神。 但穿好衣服的于实已经回过头重新看向这片淤泥,忽然挽起袖子往淤泥底下摸去。 “你,在做什么?”风雪乡回过神,双手撑着边缘,往前倾身询问,眼巴巴的。 “刚才走的时候,脚在淤泥里踩到了什么东西,我拿起来看看。” 于实认真地摸索着,没一会儿还真的从淤泥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圆肚子,长柄。将那东西在淤泥之上浅浅的一层水面清洗干净,才显露出真实面目。 ——是个蓝色的水瓢。 “这是什么?”感觉自己困在这里很久,但从来没发现淤泥里还有东西的风雪乡好奇问。 “一个水瓢。”于实把水瓢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水瓢,便递给风雪乡。 “你用这个在湖面舀一点水,把身上的淤泥冲一冲吧。” 风雪乡接过水瓢,仍是眼巴巴看他,但于实已经低头继续去摸淤泥了。 他只能试着按照于实的意思,生疏又笨拙地在漆黑的湖面舀水,并时不时看于实一眼,怕他突然消失掉。 于实又从淤泥底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陶瓷花盆,就是种多肉的那种。 他将清洗过的小花盆放在平台边缘,风雪乡立即拿起来看,然后犹豫说:“我好像记得……” 于实:“记得什么?” “小时候,有人送了我一盆植物,就是用这个花盆种的。”风雪乡发现了什么,语气忽然提高了一点,“你看,这里有个字。” 于实凑过去看了眼,小花盆的底部刻了一个“乡”字,很稚嫩的字体。 风雪乡忽然惊奇地笑起来:“这是我的花盆!” 于实又摸到了什么,长长的杆子被他提起来,这回不用清洗他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根抄网,一头是杆子,另一头是网兜,可以用来捞鱼捞水草或者扑蜻蜓。 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风雪乡身边就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风雪乡最初在平台上坐着等他,后来忍不住也往下淌:“我也和你一起来找。” 于实直起腰:“你不害怕这些淤泥了?” 刚才那一趟,于实察觉到风雪乡对于平台之外世界的莫名恐惧。 风雪乡犹豫,还是说:“我想和你一起。” 因为在淤泥底下摸东西,于实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平台边缘,远离了他,这让风雪乡很不安。 于实感觉他就像个紧跟在鸡妈妈身后的小鸡,走到哪跟到哪,还一定要和他挨得很近。 好不容易冲洗了一半的半身又沾了泥,风雪乡也不在意,从淤泥里拿出什么,就要来问他:“你看,这是什么?” “我看看。”于实接过洗了洗,说道:“是个发条青蛙玩具。” 风雪乡摆弄那个斑驳的发条青蛙:“好像,有一点点印象……这个能动吗?” 于实试了试:“里面锈住了,应该是动不了了。” 风雪乡过一会儿又喊:“于实,这有个东西!” 他从淤泥里拉出来一截又一截,扯了半天都没完全扯出来,还是于实帮忙才终于全部弄出来。 是一条长长的细链子。 风雪乡望着细链子的神情有一瞬间可怕,但很快就又变得茫然:“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于实:“像是系什么东西,比如小动物的。” 因为细链的一头有个手铐样的小圈。 …… 平台上堆了一个角的杂物,都是两人摸出来的。 风雪乡望着它们,神情是纯然的疑惑不解:“为什么淤泥底下会有这些杂物呢,是谁扔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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