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顾不得失去儿子的痛苦,咳嗽着说道:“皇室历来是光明太阳神的虔诚信徒,由教皇加冕,伊诺他,说不定是误会了……咳咳!” 观礼的墨顿侯爵满头大汗地站出来,喊道:“主教阁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伊诺他绝不可能是异端信徒,也不会什么黑夜系魔法,一定有人在其中捣鬼,请主教阁下细查!” 珀露特的态度很好,他温和地反问:“墨顿侯爵的意思是,我看错了大王子身上的黑夜魔法痕迹?” 墨顿侯爵一窒,就算这位主教阁下再平易近人,态度再和蔼,也改变不了他是当世仅有的几个圣级魔法师之一。 他被那种无言的压力冲击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还想救大王子,但皇帝陛下已经看清楚情况。 “咳咳!阁下当然不会错,不论如何,伊诺被检查出接触了黑夜系魔法,就是他的罪过,圣殿要如何处置,我、咳咳没有异议。” 皇帝陛下重病几年,如今还能喘气,全靠圣殿提供的魔法药剂吊着命,他并不希望惹怒圣殿的一位红衣主教。 “我相信陛下的虔诚信仰。”珀露特脸上重新出现微笑,他庄重而不容许拒绝地宣布,“异端信徒,都将被太阳烧灼净化。” 只剩一口气的大王子伊诺,就这么在台上烧成了灰。 在几个小时以前,他还意气风发,尊贵无匹,享受着帝国至高的权利和追捧,想要的都能得到,没人敢拒绝他。 但现在,他的名字即将被当做污点从皇室的谱系上划掉,连台上那片灰都无人敢去收殓。 没人想到一场豪华的婚礼会这么突兀地落幕,大部分人都还没回过神。 主教阁下走下婚礼台,洁白衣袍卷过那堆细小的黑灰。 于漠站在贵族队伍里,看着主教阁下带着并不高兴的淡笑从身旁走过,没有向他投来一个眼神和额外关注。 主教阁下一走,现场才彻底乱了起来。 不过其余的事都和于漠这种小小男爵没有关系,他们很快乘坐马车离开王宫,回到府邸。 继母塞西尔夫人在车上不断紧张地重复:“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 夏莉也吓坏了,她大概真的以为那位大王子是月亮信徒,忧虑地悄悄偷看哥哥的表情。 “夏莉,不必紧张,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于漠说道。 听懂了他暗示的夏莉,才放松地呼气。 于漠没有放心,他今天重新认识到了那位反派主教的另一面。 在表面的稳重温和与私底下的禁欲无常之外,他确实带着这个世界月亮的负面属性——癫狂。 于漠毫不怀疑,珀露特是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导自演了大王子作为异端被烧成灰的剧目。 只因为他试探性的一个举动。 这位看起来无比宽容的主教阁下,被踩到底线的时候出手狠辣极了。 于漠很确信,珀露特其实并没有信他关于脖子上痕迹的隐晦暗示,但他仍然动手杀掉了大王子。 而且,还对他生气了。 这不是件好事,但于漠觉得有些意思。 他们相处其实并不算多,但珀露特对他的掌控欲和独占欲竟然这么强。 或许,后面等着他的还有这位主教的惩罚吗? 于漠等着,可等了好几天,那位主教大人也没什么反应。 又一次在庄园休息的晚上,于漠从阳台窗户,看见了花园里主教阁下的身影。 他站在一面蔷薇墙下,凝视着那些白色芬芳的花朵。 看到他时,露出和从前没有区别的笑容,对他说:“最近很忙吗,厄洛伦。我没有邀请和要求,你就完全不会主动去见我啊。” 于漠:“……” 他被这种类似于情人之间的抱怨弄得有些迷惑。 “我是希望给阁下留下一些独处的时光用来平复情绪,所以没有去打扰。”于漠说。 珀露特叹气:“你说的话比我骗人的时候更动听,但事实上,你明知道我在生气,仍然把我丢在一边没有理会。” 于漠:“……” 于漠对他这种带着隐隐抱怨的语气有些适应不了。像粘稠拉丝的蜂蜜,不清不楚,过分甜蜜。 在他的预测里,主教阁下应该要给他带来一些更过激的警告才对。他应该是这样的人。 珀露特注意到了他簇起的眉与一丝意外,眼中便出现一些真切狡猾的笑意。 “厄洛伦。我考虑了几天,你是不是对我有所不满?” 珀露特背着手,月光下看起来无害又俊美,又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主教变成一个半夜私会情人的年轻男人。 蜜糖般的眼睛里闪闪的歉意,“关于我太过保守的部分,有所不满,对吗?” 于漠正满脑子对主教阁下阴暗面的危险推理,没能跟上他的思绪。 “从初识以来,我们的接触仅限于额头的亲吻和一部分的身体接触,之前你的主动我也没有回应,你是否对此感到不满呢?” 珀露特的手碰到他红痕消退的脖子,低声问:“这是否是你对我的提醒和警告呢?” ……? 是他没有真正信仰月亮,所以才不能理解珀露特吗? 是因为珀露特同时拥有月亮和太阳的力量,才导致他的思维方式出现了捉摸不透的奇怪变化吗? 于漠很少有这种完全搞不清一个人的情况。 “当然不是。”于漠神情复杂地凝视他,“阁下不觉得,大王子的死才更像是阁下对我的警告吗?” 珀露特诧异:“那是对你的赔礼,厄洛伦怎么会这么想?” 他有些忧伤地叹息:“厄洛伦,大部分时间,我真的完全搞不懂你。” 他语气一转:“是否只有身体上的亲密,才能让我们产生心灵上的理解呢?” 于漠早已认清他只是喜欢口嗨的本质,平静道:“或许吧。” 第164章 于漠15 果然, 这位主教听到他的回应,立刻反驳:“可我觉得,心灵上的贴近和身体上的亲密没有必然关系。” “就如同贵族圈中那些混乱的身体关系, 如果他们都因为这种关系而理解对方, 那么就不会产生各种悲剧了。” 主教大人侃侃而谈, 似乎半夜跑到人家的花园里来就是为了宣扬这番“心灵至上论”。 还隐晦的包含了请他不要乱搞贵族关系的要求,于漠感到一种荒谬的好笑。 初见就像个风流贵族,一出现身边就环绕着一群夫人小姐, 嘴里动不动撩人, 结果, 你是个“柏拉图”啊? 此前于漠对于珀露特的认知都是基于他的危险系数, 他的能力强弱,但从没想过要去仔细了解他这个人的性格与成因,只将他当做一个脸谱化的“反派角色”。 因为是个反派, 在系统给他的故事脉络里,他的过去是一团迷雾,从出现起就是强大不可捉摸,到谢幕时也还算优雅。 但在他面前展露的某些性格特质,也是故事脉络里不曾出现过的。 是什么造就了他这样矛盾的一切,强大的反派珀露特,又是否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 “你甚至连我的话都不愿仔细听一听, 厄洛伦,你在想什么?”珀露特说。 少有人能用温和的语调表达不满, 但珀露特可以。 “抱歉,”于漠神闲气静, 不因他的不满露出任何紧张,甚至反将一军, “我在想,如果主教大人能给我一个吻,或许就能明白我在想什么。要试试吗?” 珀露特:“……” 他失语片刻,脸上很快又挂上了那种面对一群贵族小姐夫人的笑容。 “好吧,如果是厄洛伦的要求,我当然会满足。” 他走向于漠,手扶着他的脸,毫不意外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于漠心说果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往下压,唇碰唇贴在一起。 琥珀色的眼睛里泄露出惊愕,于漠又感觉到他的一瞬僵硬。和之前突然坐在他的腿上时,一样的反应。 于漠攥着对方发紧的后颈,低声命令:“嘴张开。” 一个不算激烈,但对主教阁下来说绝对超过的缠绵亲吻。 …… 于漠退开后,看到珀露特的目光还盯着他湿润的唇。 主教阁下的嘴还微微张着,仿佛刚才挑衅入侵的舌还在里面搅风弄雨,回过神来后闭上嘴,喉咙又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 于漠发现他的眼神闪烁片刻,恢复了平静,脸上又挂出一贯的普度众生的微笑。 “好,我们刚才说到了哪里?厄洛伦,你必须认真听我说话……” 一阵轻轻的笑声,打断了珀露特的话。 站在白蔷薇墙下的于漠,脸上是明显的笑意,不是疏远而礼貌的笑,是被取悦了的笑。 时常神情冷漠的人一笑,就仿佛遥远的月亮倒映在手中的杯子里,可以被人掬起。 珀露特静了片刻,忽然苦笑着抬了抬手,承认自己的失态:“好吧,你刚才太突然了,我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要再来一次吗。” 真像无常的月亮一样,厄洛伦,诱惑人堕落时仍然这样清冷遥远。 于漠仰着头,唇边溢出透明的水渍,扶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上移,擦去那点来不及吞咽的涎水。 他靠在蔷薇墙上,脑后垫着珀露特的手掌。 蔷薇的刺扎进手掌的皮肤,但手掌的主人并不在意,甚至随着更亲密的动作,更加用力地让那些刺扎得更深。 鲜血滴答,掉落在纯白的蔷薇花上。血腥而芬芳。 冰凉柔软的蔷薇花瓣扫着于漠的脸颊,他感觉到从最开始克制的渴求,到逐渐失控的索求。 主教阁下分裂又混乱的内里一览无遗。 森林里的夜枭叫了一声,珀露特终于放开他,退了两步,被蔷薇刺得伤痕累累的手盖着自己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胸膛起伏剧烈。 半晌,他放下那只还在溢出血珠的手,神情正常许多。 “阁下有更了解我吗?” “我感觉自己更不了解你了,厄洛伦。” “那很遗憾,看来身体的亲密接触确实没有用。”于漠说。 他大概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么特殊。 苍白的皮肤上有大面积触碰留下的红,眼神冷下来的时候,糜丽凄清,同时呈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吸引着人流连。 “还是有用的,至少告诉了我,原来我的意志力如此薄弱。”珀露特的目光复杂,甜蜜而动摇,深沉又凝重。 “我对你毫无抵御力,甚至让我觉得,你其实并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那么,阁下要除掉我,来确保自己不被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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