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逢青坐在车里,他抵唇咳嗽一声:“警官,沿路走,有一条封闭式的路口,可以把他逼进巷子。” 这几天,孟逢青已经把就近的路况研究透彻。 警官看他一眼,点头。 车身像是飞起来了,谭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甩得七零八落。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人扣住,原深冷冷地直视他:“与其让你活着回去,不如让你死在我手里。” 谭桢脊背一麻,他呆呆地看着原深。 原深松开他的下巴:“早不该对你心软。” 他觉得有些可惜,他养了十天的猫,最后还是没能留下。 不如早杀了。 原臣告发是在原深意料之外的,毕竟他那儿子从来只在外面横。 这次倒是胆子大了。 谭桢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没吭声,眼睫轻颤彰显出他的不安。 原深摩挲手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就这样把谭桢杀了或者放走,他都觉得不甘心。 “先生……” 司机惶恐地出声。 原深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乘坐的车进了一条死胡同。 他眉眼沉冷,没说话。 车被逼停在巷子口。后面的警察陆陆续续从警车下来。 原深紧紧地攥着谭桢的手腕,攥得谭桢吃痛地嘶一声。 “下车!”警察持着抢,敲响车窗。 原深阴沉沉着脸,他按下车窗,露出侧脸,看向警官:“这是怎么了?” 警察早就知道原深的情况,他握紧手里的枪,警惕地看着他:“下车。” 原深淡淡一笑,他开车门,拽住谭桢一起下车。 谭桢被他拽一个踉跄,从车里跌跌撞撞的下来。 孟逢青一眼看见谭桢,连忙就想走过去,下一秒就见原深抬手把人拽进了怀里。 谭桢轻轻地吃痛,小声嘟囔:“疼。” 原深淡淡道:“疼就忍着。” 他转头看向警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警察为什么要穷追不舍?” 领队的警官拿出工作证:“你好,我是支队长王连,有人报警说你绑架未成年,我们奉命逮捕你。” 原深意味不明地看一眼被警察拉住的孟逢青:“不会是这个小孩儿吧?” “我认为这其中有误会。”原深说:“小孟家和我是世交,不过小孟你也真是的,不过是因为你喜欢的小朋友喜欢上我,你就口说无凭的污蔑我吧?” 孟逢青站在安全线内,他的目光打量着谭桢,确认谭桢完好无损,他才轻轻地松口气,眼睛在看向原深时,眼底翻滚着凶戾,他淡淡道:“与其白日做梦,不如早点伏法。” 原深扼住谭桢的后脑勺,声音淡漠:“小猫,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掐住谭桢的脖子,力道异常的大,谭桢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在绷着。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包括孟逢青的那道。 谭桢轻轻地垂下眼,没去看孟逢青,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头。 原深露出个笑容。 “确实是污蔑。”谭桢缓缓出声,“不过是原先生污蔑,不是孟逢青。” 原深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错愕地看向谭桢。 谭桢抿唇,轻声道:“还请原先生放了我,这几日你非法囚禁我,现在警察已经来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那些个枪支一瞬间又举起来了。 原深咬碎了银牙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谭桢居然会将他一军。 要他放谭桢走不可能。 他今天非弄死他! 原深抓住谭桢的头皮,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你可真是好样的。” 原深一动,警察也纷纷围上去,领队大喊:“原深,你放开人质!我们接到举报,你不仅非法囚禁人质,还杀过几个手无寸铁的公司员工,你现在最好和我们回警局如实招供,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原深微微眯眼,有些意外地嗤笑一声。 他做事从来不留余地。 不过他觉得这些警察总算是聪明了一回,连他杀的几个人都能找出来。 毕竟他让手下处理得很干净。 那几个员工都是些和他对着干的,是他之前合作伙伴留下来的帮手。 他的公司上市后,和他一起创业打拼的同事被他找了个理由给开了。 那些拥簇他的人要么离开,要么留下。 死去的几个员工就是留下的,在他们眼里自己永远不如前任上司,有好几次被他抓到在他背后说坏话。 这让原深不爽。 他这人能动手就不会让自己憋屈,于是让自己的属下料理了,处理得很干净。 按理说不应该被发现的。 原深的眼睛轻轻地眯起,他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孟逢青。 孟逢青朝他温温一笑。 那笑容里竟一瞬间透露出他那位老同事的模样。 原深的瞳孔一缩。 “想救他,就统统往后退。”原深从兜里摸出一把枪,他不仅不打算放了谭桢,他还要谭桢给他陪葬。 他的枪支抵在谭桢的太阳穴,谭桢浑身紧绷,他咬着嘴唇,声音颤抖:“原深,你疯了?” 原深轻笑一声,在他耳边低语:“小猫,我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他看向孟逢青,朝孟逢青露出个挑衅的笑:“你们敢过来,我就会杀了他。” 他拽着谭桢,往巷子口走。 孟逢青脸色一变,声音冰冷:“原深,你放开他!” 原深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他衣襟没乱,神色淡漠:“让我走,我就放了他。” 在他的一点一点挪动下,警方也持枪,缓慢地随着他的步子挪动,警惕地盯着他的举动,不放过一分一毫。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在场的人竟暗暗地湿透了衣衫。 谭桢眸子轻敛,他像只小动物,没反抗没挣扎。 他随着原深的步子挪动。 原深挪动到巷子口,他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挪到了那辆雷克萨斯前。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原深桎梏住谭桢,一挪一挪的就要上车。 眼看他就要上车了,趁着他扭过身子的一瞬间,谭桢突然抬起手,藏在掌心里的玻璃往后扬起,狠狠地划向他的眼睛。 原深的眼睛刹那崩开血花,他失声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谭桢心跳跳到嗓子眼,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回头,他只知道自己要跑,跑快点,再快点。 他趁着空隙逃也似的奔向警察,奔向孟逢青。 孟逢青眼疾手快地冲出来接住他。 指尖相触的下一秒,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有什么擦着自己的耳边过,谭桢懵了一瞬,他感觉到自己天翻地覆,身子滚了好几圈,路上的碎石子碾压过他的脊背,疼得他脸色发白,而他被一具身体拥抱在怀里,这具身体把他保护得严严实实。 谭桢却伸手,在他后背触及到一片湿润。 孟逢青把他抱在怀里,他急促的呼吸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说:“你回来了。” 谭桢触及到一片血色,他害怕地攥紧孟逢青的衣服,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哭得浑身颤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孟逢青,你没事吧?” 孟逢青轻嗯一声:“我没事。” 像是怕谭桢担心,他还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我有点晕,可能要休息一下……不要担心。” 谭桢抿着唇,哽咽道:“你不想看看我吗?你不要休息好不好?” 孟逢青没回答他。 警方在那一瞬间的变故中,快速冲上去将原深伏法。 而120也紧随其后的把孟逢青抬上了担架。 谭桢脚都是软的,孔子钰和徐如来冲过来扶住他,来的还有洛淮书。 洛淮书哭一通,鼻子都红的:“谭桢你没事吧?你还好没死,死了我可怎么办。” 谭桢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他满脑子都是他一手的血,他借着孔子钰和徐如来的搀扶站起身,他挣扎着,走向救护车。 孟逢青已经被抬上去了,目前不知道怎么样。 谭桢没想到他划破了原深的眼睛,原深还能回过神对他开枪。 原深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一起死。 孟逢青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了一枪,那一枪打在孟逢青的背部,谭桢后悔莫及。 如果他知道会这样,他宁愿没有去划原深的眼睛。 那块玻璃是他打碎水杯留下的一块,他一直藏在落地窗的窗帘后面,他这么些天装作软弱服从的模样,就是为了让原深放松警惕。 可如果他知道这一块玻璃,会变成一颗子弹,射向孟逢青,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谭桢泪眼朦胧,他想跟上去看看孟逢青的伤势。 可警察拦住他,说要跟着回警局做笔录。 孔子钰和徐如来洛淮书三人抢着搀扶谭桢,几人坐警车去了警局。 谭桢捋清思绪,将这些天的经过有条有理的说出来。 由于他是受害者,警方很温和的安抚他,还请了心理医生,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谭桢不怕什么心理阴影,他拒绝了心理医生的辅导,哭着求把他送去医院。 少年浑身颤抖,在陌生的房间里,和一个极其令人害怕的中年男人待在一起十天,他都没哭,都没这么害怕过。 谭桢情绪不太稳定,可能是过了十天再次回到人间,又可能是因为孟逢青的原因,他止不住的大哭。 在医院见到谭奶奶时,他彻底崩溃,哭晕在谭奶奶的怀里。 谭奶奶抱着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守在手术室门口。 她一个劲地摸谭桢的小脸,一边抹泪:“瘦了,瘦了,我白白胖胖的乖崽,怎么瘦这么多。” 谭桢委屈的落泪,抱着谭奶奶,眼睛落在闪烁的手术室的红字上。 “他不给我吃饭,我害怕。” 谭奶奶和谭桢抱着一起哭。 好在谭桢总算是回来了,孔子钰给两人买了一瓶水,问谭桢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谭桢摇摇头。 孟逢青没出来,他吃不下饭。 谭奶奶叹口气,她捋了捋谭桢的头发:“小孟一定会没事的,等小孟出来,奶奶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谭桢嗯一声,他摸摸谭奶奶的头发,哭着道:“奶奶,你头发都白了。” 谭奶奶眼里泛着泪:“你回不来,奶奶都要跟着你去了。” 谭桢又想哭了,眼里包着泪,呜咽地抽泣。 好像这短短的时间里,把这十天的眼泪全流光了。 谭桢其实很害怕的,他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从前习惯了孤独,可他现在有朋友有家人,他就会惧怕孤独淹没他。 他躺在那张白色的大床上,睡过去就会做源源不断的噩梦,好像有怪兽要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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